病房死寂。監護儀規律的滴答聲，如同冰冷的秒針，切割著凝固的空氣。林默單膝跪地，右手死死撐在冰冷的地板上，指尖因用力而發白。眉心的印記幾乎隱沒，隻餘皮膚上一道深刻的裂痕，邊緣彌漫的幽暗氣息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動。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左眼那枚幽藍晶體傳來的、細密而冰冷的刺痛。
    他緩緩抬起頭。布滿血絲的右眼，與那隻覆蓋著凝固幽藍晶體的左眼，如同分隔兩個世界的窗口，死死鎖定病床上的蘇晴。
    那張蒼白的麵容依舊寧靜，仿佛隻是陷入沉睡。但剛才那抹空洞、僵硬、如同程序刻印般的冰冷微笑，如同淬毒的烙印，深深刻在林默的意識核心。此刻，她雙眼緊閉，唇角恢複平直，仿佛方才的一切隻是幻覺。
    但林默的左眼… 那枚冰冷的晶體… 內部流轉的拓撲結構… 卻清晰地“看”到了… 不一樣的東西！
    在幽藍的視界中…
    蘇晴平靜的額頭皮膚下…隱隱浮現出一道… 由無數極其微小的、閃爍著幽藍寒光的拓撲邏輯鏈條… 編織而成的… 荊棘王冠！ 王冠的尖刺…深深紮入她的大腦皮層… 正以一種緩慢而穩定的節奏… 汲取著… 某種… 無形的能量！ 這能量…並非生物電… 而是… 更本源的東西… 帶著… 記憶、情感、甚至… “存在感”的… 微弱波動！
    她在被汲取！ 被這頂無形的“荊棘王冠”… 汲取著… 構成“蘇晴”這個人的… 本源！ 作為… 維持某種程序的… “燃料”！
    而在王冠的核心深處…一個極其微小、卻結構精密的… 幽藍沙漏虛影… 正在… 緩慢地… 凝聚、成型！ 它散發出的冰冷秩序感…與林默左眼晶體內部的拓撲結構… 產生著… 清晰的… 共鳴！ 如同… 一顆… 正在孵化的… “塔”之種子！
    “荊棘…王冠…種子…”林默嘶啞低語，聲音幹澀得像砂紙摩擦。右眼瞳孔因震驚而收縮，左眼的幽藍晶體則傳來一陣冰冷的、近乎“愉悅”的刺痛。蘇晴最後的獻祭…淨化了他核心的汙染… 卻將她自身… 變成了… 一座… 被強行安裝上榨取裝置與培育溫床的… 活體祭壇！ “塔”從未放棄格式化她的意識奇點…隻是… 換了一種… 更隱蔽、更殘忍的方式！ 它在等待那顆“種子”汲取足夠的“燃料”…最終… 破“殼”而出！ 到那時… 蘇晴… 將徹底… 不複存在！
    一股混雜著滔天怒火、徹骨冰寒與無盡悲涼的意誌…如同失控的核反應堆… 在林默體內… 瘋狂衝撞！ 他猛地站起！身體因劇痛和極致的情緒而微微搖晃。布滿血絲的右眼…燃燒著焚盡一切的火焰！ 而左眼的幽藍晶體…則冰冷地… 倒映著病床上… 那無聲承受著“獻祭”的… 蒼白身影… 以及… 那頂無形的… “荊棘王冠”！
    他必須摧毀它！現在！在“種子”成型之前！
    林默再次抬起右手食指！指尖…銀白空間能量… 與暗金色的、源自蘇晴獻祭的溫暖本源… 艱難地… 交織纏繞… 試圖凝聚！ 目標…直指蘇晴眉心… 那“荊棘王冠”的核心！
    嗡！
    指尖能量尚未凝聚成型！
    左眼那枚幽藍晶體…內部拓撲結構… 猛地… 劇烈一旋！ 一股強大而冰冷的…排斥力… 如同無形的鐵壁… 瞬間… 作用在… 林默試圖凝聚能量的意誌之上！ 劇痛！左眼仿佛要爆裂開來！凝聚的能量…瞬間潰散！ 反噬之力讓他喉頭一甜，又是一縷帶著銀點與暗金的鮮血溢出嘴角！
    “塔”的汙染… 在阻止他！ 阻止他… 摧毀… 那頂正在汲取蘇晴本源的… “王冠”！ 這枚被嵌入的左眼… 不僅是一個標記… 更是一道… 枷鎖！ 一個… 時刻監視並幹擾他… 保護“塔”計劃的… 內部叛徒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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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呃…”林默發出一聲壓抑的痛哼，身體再次踉蹌後退，撞在冰冷的牆壁上。他右手捂住劇痛的左眼，指縫間…幽藍的光芒… 不受控製地… 絲絲溢出… 帶著冰冷的嘲諷… 右眼死死盯著蘇晴，眼中是無盡的憤怒與…一絲… 深沉的無力感…
    就在這時！
    他隨身攜帶的、連接“蜂巢”核心的加密衛星通訊器…瘋狂地震動起來！ 陳衛國急促而凝重的聲音…如同炸雷般… 穿透了病房的死寂：
    “老板！周正據點清理完畢！找到點東西…你…必須立刻知道！”
    魔都，周正被血洗的隱秘據點。
    硝煙尚未散盡，空氣中彌漫著血腥與焦糊味。陳衛國拄著合金手杖，站在一片狼藉的控製室中央，臉色凝重得能滴出水。他腳下，散落著幾塊被暴力摧毀的服務器硬盤碎片。技術組的專家正小心翼翼地操作著便攜設備，從一塊相對完好的存儲芯片中提取數據。
    “說！”林默嘶啞的聲音從通訊器傳來，背景是壓抑的喘息。
    “我們的人趕到時，‘農場’的獵犬剛完成‘清理’。”陳衛國聲音低沉，帶著鐵鏽般的殺氣，“周正…死透了。但在他被幹掉前幾秒…他砸碎了一部加密衛星電話，還…對著天花板吼了一嗓子。我們複原了現場錄音…”
    通訊器那頭…死一般的沉默… 隻有沉重的呼吸聲。
    陳衛國深吸一口氣，按下了播放鍵。
    加密處理後的錄音，帶著強烈的電流噪音和瀕死的嘶啞，在血腥的據點內響起，也清晰地傳入瑞士病房林默的耳中：
    “…林默…‘鑰匙’…不在我這…‘塔’…騙了所有人…”
    “真正的‘鑰匙’…是…蘇…”
    錄音到此戛然而止！後麵是肉體被撕裂和獵犬離去的腳步聲。
    瑞士病房。
    林默的身體…如同被無形的重錘… 狠狠擊中！ 他捂住左眼的手…指節… 因用力而發出咯咯的響聲！ 周正臨死前的嘶吼…與眼前病床上蘇晴眉心那無形的“荊棘王冠”… 與左眼幽藍晶體傳來的冰冷共鳴… 瞬間… 形成了一道… 貫穿所有迷霧的… 閃電！
    “‘鑰匙’…是蘇…”林默嘶啞地重複，聲音如同來自九幽寒淵。布滿血絲的右眼…猛地… 轉向… 病床上… 那頂在幽藍視界中清晰無比的… “荊棘王冠”！ 是了！ 那頂正在汲取她本源、培育“種子”的王冠… 就是… “塔”用於格式化她意識奇點的… 終極“鑰匙”的… 雛形！ 當“種子”成熟… 當王冠汲取足夠… “鑰匙”… 將從內部… 徹底… 打開她的意識之門！ 而周正… 至死… 也隻是“塔”用來轉移視線、製造混亂、甚至逼迫林默與蘇晴意識連接的… 一枚… 可悲的棋子！
    “還有！”陳衛國的聲音再次響起，帶著一種發現毒蛇巢穴般的寒意，“技術組從周正砸碎的衛星電話碎片裏，提取到一段…殘留的、未被完全覆蓋的…單向指令信號！非常短，但指向性極強！”
    一段經過處理的、冰冷得不帶一絲情感的電子音…從通訊器傳來：
    “…‘豐收女神’…啟動…倒計時…同步…植入體…生命體征穩定…即為…發令槍…”
    “豐收女神”？ “植入體”？ “生命體征穩定…即為發令槍”？
    林默的右眼瞳孔…瞬間縮成針尖！ 他猛地…再次看向… 病床旁的… 生命監護儀！ 屏幕上…那代表著蘇晴生命體征恢複穩定的… 規律的… 正弦波形！ 那穩定的心率、呼吸！ 這… 就是“發令槍”？
    一個冰冷徹骨、毛骨悚然的推論…在他腦中… 瞬間成型！
    “塔”的最終目標…從來就不止是蘇晴的意識奇點！ 它要利用蘇晴這具被“荊棘王冠”寄生、生命體征剛剛恢複穩定的身體…作為… 一個活體信號發射塔！ 一個… 啟動某個代號“豐收女神”的… 毀滅性程序的… 觸發器！ 一旦她體征穩定達到某個閾值… “發令槍”響起… “豐收女神”… 就將啟動！ 而目標… 很可能是…
    “衛國！”林默的聲音陡然拔高，帶著前所未有的急迫與寒意，“立刻！最高權限！調取全球金融市場所有異常資金流！尤其是…與周正殘餘關聯賬戶、以及我們之前標記的所有可疑拓撲信標有間接接觸的！重點篩查…大規模、隱蔽的…做空指令！目標市場…亞洲新興市場！特別是…港元聯係匯率機製相關衍生品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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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什麽？！”通訊器那頭，陳衛國倒抽一口涼氣！作為經曆過當年風浪的老江湖，他瞬間明白了林默的指向！“你是說…‘塔’要利用蘇晴…作為引信…在亞洲…複製一場…327？！”
    “不！”林默布滿血絲的右眼死死盯著蘇晴平靜的睡顏，左眼的幽藍晶體冰冷地倒映著她皮膚下那頂無形的“荊棘王冠”，以及王冠深處那顆緩緩凝聚的幽藍“種子”！
    “比那…更糟！”他的聲音如同寒冰碎裂，帶著一種洞悉深淵的絕望。
    “他們要引爆的…不是單一市場…”
    “是…一場…針對整個亞洲金融體係的…”
    “拓撲風暴！”
    “而蘇晴穩定的心跳…就是點燃風暴的…第一顆火星！”
    仿佛為了印證這最可怕的猜想！
    病床旁…
    那台顯示著蘇晴穩定生命體征的監護儀…
    屏幕上…
    那根代表心率的綠色波形線…
    在規律的跳動中…
    其波峰的高度…
    極其微不可查地…
    向上…
    抬升了…
    一個…
    幾乎難以察覺的…
    像素點！
    與此同時！
    林默左眼的幽藍晶體內部…拓撲結構… 猛地… 加速流轉！ 一股清晰無比的… 倒計時開始的… 冰冷脈衝… 順著那無形的共鳴… 狠狠… 刺入了… 他的神經中樞！
    滴答。
    滴答。
    滴答。
    “豐收女神”的鐮刀…
    已經…
    懸在了…
    亞洲的…
    脖頸之上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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