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何警官，我說了這麽多故事，剩下的是不是該你來接著說了？你是什麽時候開始懷疑我跟這個案子有關係的？”
    段惠發泄完自己的情緒，整個人終於平靜了不少，但她的眼神卻像黏在了何鏘身上一般，目光中帶著大量探究與好奇，像是藏著無數難以捉摸的心思，讓人猜不透她究竟打著什麽主意。
    “一個城中村異聞，兩個羊頭老嫗，三個複仇的女人，四個死狀各異的死者。”
    何鏘頓了頓，聲音在風雨交加的環境下卻十分清晰：“城中村廁所裏，羊頭老嫗砍下了馮家偉的頭顱；金都購物中心，趙鑫被羊頭老嫗嚇得心髒驟停；而在這裏，呂鵬被上百條蝰蛇咬死。”
    “他們三人的死，都繞不開一個關鍵元素—— 蝰蛇，可在整個案子裏，你段惠，卻是唯一一個跟蝰蛇有著緊密聯係的人，這難道還不值得懷疑嗎？”
    “就因為這？”
    段惠沒有急著反駁何鏘的推測，嘴角反而勾起一抹帶著玩味的微笑，像一潭深不見底的湖水，讓人瞧不出她內心的真實想法。
    何鏘輕輕搖了搖頭，目光緊緊盯著段惠，像是要將她看穿：“你的演技確實非常優秀。第一次在詢問室見到你時，你展現出的悲傷、愚昧，以及對這個家極度看重的傳統思想，表演得入木三分。那個時候我們都深信不疑，你就是一個被傳統觀念牢牢禁錮的可憐女人。”
    ‘“可是你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，你太‘急’了，你急於讓我們看到馮家偉的醜惡真麵目，急於向我們暗示馮家偉所犯下的那些惡事。於衫月跟馮家偉的線索，不就是你在演繹一個撕心裂肺的妻子形象時，不經意間抖摟出來的嗎？”
    “繼續。”聽著何鏘的回答，段惠隻是淡淡地吐出兩個字，聲音聽不出任何的情感與波動。
    “當我們第二次到你家時，你又開啟了你的表演。”
    何鏘凝視著段惠，心中滿是對這個女人複雜的情緒，可悲又可恨。
    “看到我們對案子的毫無頭緒，你控製不住內心的自大，你渴望看到我們被你耍得團團轉的模樣，所以你故意在周隊詢問你跟馮家偉感情的時候，露出一些細微的表情破綻，就是為了引起我的懷疑。甚至明知道我是在故意激怒你，你還是沒能忍住，暴露出了你冷靜的一麵。”
    “恐怕那個時候的你，才是真正的你吧。”
    段惠緩緩地朝著亭下走去，站在了何鏘的正對麵，她的身上還散發著雨水與灰塵混合後的那種潮濕氣味，有著一種別樣的滄桑感。
    “你真的很擅長探究人心，隻是僅僅憑借我跟這個案子有關係，你怎麽就能如此篤定我就是背後的籌劃者呢？”
    “白露露的死。”
    何鏘直視著段惠的眼睛，開口道：“白露露是第一個在花前月下論壇發布‘羊頭老嫗’跟‘血字歌謠’內容的人。馮家偉的死亡現場出現血字歌謠，或許還能勉強解釋為平常。但趙鑫的死亡現場，第二次出現血字歌謠，你心裏很清楚，我們必然會深入調查這個歌謠。所以，白露露的死，就成了你阻止我們調查的最佳手段。”
    “是啊，殺掉白露露是最好阻止你們的辦法。”段惠機械地重複著何鏘的話，語氣中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嘲諷，“可這跟我又有什麽關係呢？”
    “你身上的味道。”
    何鏘的聲音帶著肯定與決然，像把刀要將所有的謎團都一一劃破。
    “白露露應該是你命令楊月婷殺死的。楊月婷作為城中村的網格員，跟住戶們都十分熟悉，所以白露露毫無防備地就讓她進了屋。楊月婷趁機從背後襲擊，殺死了白露露。”
    “殺完白露露之後，楊月婷還沒來得及離開，我跟周隊就趕到了白露露家。為了阻止我們繼續調查這個案子，楊月婷便扮成羊頭老嫗的模樣，企圖恐嚇我們。隻是她沒想到，周隊的身手非常了得，她不僅沒能得逞，反而受了傷，隻能倉皇逃走。”
    何鏘不緊不慢地剖析著案子中的一個個疑點。
    “周隊追著楊月婷離開之後，第二個出現的羊頭老嫗自然就是你。”
    “我雖然一直沒弄明白你出現的目的究竟是什麽，但是你靠近我的時候，我聞到了你身上的一種獨特味道，一種中草藥的味道。而這種味道，我在你家裏也曾經聞到過，而且這種中草藥是飼養蝰蛇的必需品。”
    “所以我很肯定，第二個羊頭老嫗就是你，而整個案子的謀劃者同樣也是你。”
    何鏘突然猛地靠近段惠，那冰冷的語氣仿佛要將段惠吞噬：“你怎麽知道那個名字的？你怎麽知道那些事情的？”
    “嗬嗬。”
    段惠往後連退了幾步，拉開了與何鏘的距離，眼神閃爍，刻意回避道：“何警官你在說什麽名字呀、事情呀，我可是一點也聽不懂。”
    “你……” 何鏘的情緒明顯有些激動，雙手不自覺地握在了一起。
    周遊也完全不明白何鏘在跟段惠說些什麽，但見何鏘這般激動，還是趕忙上前，及時拉住了他，同時用眼神示意他冷靜下來。
    “那你為什麽要鼓動楊月婷去送死？又為什麽要殺張曉雅滅口呢？”
    洛丹陽終於問出了自己心中最為疑惑的問題，這也是周遊跟何鏘一直苦苦思索卻始終沒有得出的答案。
    “因為她們都是傻子。”
    段惠嗆笑了起來，那笑聲中滿是不屑：“我告訴她們，女人就應該互相幫助，應該相互救贖，沒想到她們居然真的信以為真。在趙鑫死後，我告訴楊月婷跟張曉雅，如果白露露不死的話，警察很快就會查到我們身上，那我們就不一定能夠再順利殺死呂鵬。”
    “楊月婷那個笨蛋女人，看著一臉失落的張曉雅，居然就傻乎乎地相信了我的話，還自告奮勇地去殺白露露，可真是個愚蠢透頂的家夥……”
    段惠滿臉不屑，有著把她們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快感。
    “後來我又告訴楊月婷，最好的辦法就是殺死你們。
    “我讓她利用自己失蹤的情況，把你們引到了木材廠，還提前讓我的蝰蛇咬了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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