乾隆三十年五月初五，烏篷船駛入洱海。
    月光碎銀般灑在水麵，蕭劍坐在船頭，膝上放著那支刻著「劍氣簫心」的玉簫。
    晴兒褪去宮裝，換上白族姑娘的繡花短襖，發間的竹葉簪換成了蕭劍用鷹羽做的頭飾。
    "吹簫要像呼吸一樣自然，"蕭劍將簫遞到她唇邊，指尖觸到她溫潤的下唇，"含住簫頭，舌尖輕抵，像含著一顆露珠。"
    晴兒依言照做，卻吹出破音。
    她臉紅著抬頭，看見蕭劍眼中的笑意，忽然想起在宮裏學吹笙時，樂師總是板著臉說"淑女不可鼓簧"。
    "放鬆些，"蕭劍握住她的手調整姿勢，"你的手指太僵硬，像在握毛筆。"他輕輕掰開她的指尖，讓簫身斜倚在虎口，"這樣更省力，也更隨性。"
    夜風帶來蒼山的雪水氣息，蕭劍忽然用苗語低唱："蝴蝶落在竹梢頭，阿妹心事隨波流。"
    晴兒雖聽不懂歌詞，卻從他的眼神裏讀出了溫柔。
    她試著模仿他的口型，簫聲終於不再生澀，與水波聲、船槳聲融為一體。
    船靠岸時，天邊泛起玫瑰色的朝霞。
    蕭劍帶著晴兒來到蝴蝶泉，萬千隻蝴蝶正繞著泉邊的合歡樹飛舞，翅膀上的熒光與晨露相映。
    "這是『霞衣蝶』，"蕭劍指著一隻橙紅色的蝴蝶，"它們隻在清晨露水未幹時起舞。"
    晴兒伸出手，一隻蝴蝶落在她掌心，翅膀上的紋路竟像極了宮廷的纏枝蓮紋。
    她想起乾隆的蝴蝶鎮紙，輕聲說："原來宮裏的花紋，都是從自然裏來的。"
    蕭劍從懷中取出片竹葉，卷成短笛吹起《水調歌頭》。
    晴兒聽出曲調裏混著江南小調的婉轉與苗疆蘆笙的明快，忍不住跟著哼唱。
    當唱到「但願人長久」時，萬千蝴蝶突然飛起，在兩人頭頂組成拱形，宛如天然的婚禮華蓋。
    "這是蝴蝶泉的『蝶舞同心』奇景，"蕭劍的聲音裏帶著敬畏，"老一輩說，隻有真心相愛的人才能見到。"
    晴兒望著漫天蝴蝶，想起在紫禁城見過的百蝶屏風，那上麵的蝴蝶雖美，卻都是死物。
    而眼前的蝴蝶帶著露水的清涼、花香的芬芳，還有自由的溫度。
    她輕輕握住蕭劍的手，在蝴蝶的嗡鳴中，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。
    小滿之日，大理段氏舊宅張燈結彩。
    小燕子穿著白族新娘的霞帔，頭戴銀飾蝴蝶冠，正在給晴兒整理婚服。
    婚服是夢琪琪托人送來的，用洱海藍的雲錦製成，袖口繡著百隻形態各異的蝴蝶，每隻翅膀上都用女書寫著「吉」字。
    "晴兒，這是白族的『走婚』習俗嗎？"小燕子好奇地摸著婚服上的銀鈴鐺。
    晴兒輕笑："傻丫頭，白族婚俗是『繞三靈』，咱們按漢俗辦，但加了些本地講究。"
    她指著案頭的三道茶："一苦二甜三回味，像極了咱們的人生。"
    蕭劍穿著藏青色的白族對襟衣，腰間掛著乾隆賜的江湖令牌，正在院子裏招呼賓客。
    班傑明支起畫架，準備記錄這場中西合璧的婚禮。
    "吉時已到——"喜娘的聲音響起，蕭劍牽著晴兒的手走過用鬆枝鋪就的紅毯，兩側的賓客向他們拋灑米花和蝴蝶花瓣。
    當走到蝴蝶泉邊時，兩人將各自的玉佩投入泉中，水麵泛起漣漪，倒映著漫天飛舞的「霞衣蝶」。
    與此同時，京城的乾清宮裏，乾隆展開《明珠格格冊封詔書》，用朱砂筆圈出「紫薇」二字。
    這兩個字是小燕子臨走前寫在禦書房屏風上的，旁邊還畫了隻歪歪扭扭的蝴蝶。
    "傳旨："他將詔書遞給李公公，"著紫薇為明珠格格，賜婚福爾康，欽此。"
    紫薇跪在養心殿前，聽著宣旨聲，手中緊握著爾康送的蝴蝶箭囊。
    她想起在蘇州破廟，乾隆曾說："朕欠方家人一個公道，就從你開始。"
    此刻的冊封，既是補償，也是對女子才學的認可。
    "謝皇上隆恩，"她叩首時，發間的蝴蝶發簪閃過微光，"臣女願以所學，為女子開蒙啟智。"
    乾隆望著她堅定的眼神，忽然想起夢琪琪的女子工藝科。
    他點點頭，命人取來《古今列女傳》修訂本，上麵有紫薇批注的女書筆記："此書當補入『織錦回文』蘇蕙、『劍氣簫心』柳如是。"
    芒種時節的早朝，夢琪琪穿著新製的官服，裙擺上繡著象征五穀豐登的蝴蝶紋樣。
    永琪站在她身側，手中拿著《女性經濟論》修訂稿，封麵用熒光墨寫著「女子亦能興邦」。
    "啟稟皇上，"夢琪琪出列奏對，"江南女子工藝科已培養出三百名女掌櫃，現請旨設立『女子商稅司』，由民間女子自行管理。"
    此言一出，朝堂嘩然。戶部尚書拍案而起："婦人幹政，成何體統！"
    永琪向前半步："父皇上月南巡時，曾親見女子繡坊盈利可觀。此乃利國利民之舉，並非幹政。"
    他展示手中的賬本，"蘇州蝴蝶茶館月稅銀已超三家官窯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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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乾隆望著殿外的蝴蝶風箏，那是小燕子臨走前送他的。
    他想起在大理的密旨，想起蕭劍在船頭吹奏的簫聲。
    "準奏，"他沉聲道，"欣榮兼領女子商稅司，五阿哥協同辦理。"
    夢琪琪叩首時，袖中的蝴蝶哨輕輕作響——那是小燕子留的，說"想我時就吹一聲"。
    此刻的朝堂，正像一隻破繭的蝴蝶，雖然翅膀還帶著陣痛，卻已準備好擁抱更遼闊的天空。
    大理的婚宴上，蕭劍與晴兒按白族習俗喝「三道茶」。
    第一道苦茶是烤茶，入口焦苦，晴兒卻想起在宮裏喝的人參茶，看似滋補，實則苦澀；第二道甜茶加了乳扇和蜂蜜，讓她想起蕭劍給她編的花環，甜中帶香；第三道回味茶裏有花椒和薑，正如他們的相遇，從劍拔弩張到琴瑟和鳴。
    "這茶像極了人生，"她對蕭劍說，"先苦後甜，最後回味無窮。"
    蕭劍望著她眼中的光，忽然想起在太湖船上，她用熒光墨寫的詩。
    他從袖中取出片金箔，上麵用女書寫著「琴瑟在禦，莫不靜好」，小心翼翼地放入她的茶碗。
    "這是我在揚州學的金箔茶，"他說，"江湖漂泊的人，總要有些亮閃閃的念想。"
    晴兒望著茶碗中浮沉的金箔，忽然明白，所謂江湖與宮廷，不過是不同的茶碗，而真正重要的，是碗裏裝著的心意。
    京城的明珠格格婚禮上，紫薇的婚服不再是傳統的大紅色，而是選用了象征智慧的靛藍色，裙裾上繡著《璿璣圖》的回文詩。
    當她戴著女書紋樣的鳳冠出現在太和殿時，滿朝文武皆露出震驚之色。
    "此乃『織錦回文』婚冠，"乾隆親自為她簪上鳳冠，"蘇蕙能以詩傳情，朕的明珠格格亦能以才學服人。"
    爾康穿著改良的箭袖喜服，腰間掛著紫薇送的蝴蝶香囊，裏麵裝著她用女書寫的情詩。
    他想起在蘇州破廟，紫薇曾說："愛情不該是牢籠，而應是比翼鳥的天空。"
    此刻，他們真的成了彼此天空中的飛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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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退朝後，永琪看著夢琪琪整理的商稅司檔案，忽然輕笑："你這蝴蝶紋樣的賬本，怕是要讓戶部尚書睡不著覺了。"
    "何止賬本，"夢琪琪展示著新製的蝴蝶印章，"以後女子商稅的憑證，都要用這種印章，蝴蝶翅膀的開合角度代表不同稅種。"
    永琪望著她眼中的光芒，想起在蘇州碼頭沒說完的詩句。
    他忽然取出塊刻著「琪」字的香墨，那是用她改良的安息香製成："等忙完這陣，我們去江南看看女子商埠，如何？"
    夢琪琪接過香墨，觸到上麵的蝴蝶紋路。
    她想起小燕子說的「蝴蝶飛到哪兒，哪兒就有新的故事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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