夢離的目光如同一把細梳，將夢琪琪從頭到腳細細打量。
    她發間簡單地束著一根布條，黑紅交織的衣衫洗得發白，眉眼間卻透著一股不屬於這粗布麻衣的靈秀。
    這份熟悉感像根刺，紮得她眉心微蹙——明明從未見過此人，為何會覺得在某處見過這般倔強的眼神？
    "這位姐姐看著好生麵善。"夢離唇角揚起溫婉笑意，抬手輕攏耳邊碎發，發間玉簪在陽光下折射出清冷光暈，"莫不是在何處見過？"
    夢琪琪心跳漏了半拍，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藏在袖中的狐族護腕。
    她垂眸福了福身，聲音軟糯："姑娘謬讚了，民女不過是這小鎮的尋常百姓，怕是認錯人了。"
    餘光瞥見洛景瑞往自己身邊又挪了半步，少年周身縈繞的巫族氣息愈發濃烈，幾乎要凝成實質的屏障。
    人族太子陳煜皺著眉打量洛景瑞環在夢琪琪肩頭的手，腰間佩劍發出嗡鳴。
    "閣下與這位姑娘，似乎並非尋常姐弟關係。"他的目光如鷹隼般銳利，落在少年蒼白卻倔強的麵容上。
    洛景瑞勾起唇角，露出個挑釁的笑。
    他故意將下巴擱在夢琪琪發頂，語氣輕佻："太子殿下莫不是看錯了？"
    掌心悄然收緊，隔著布料都能感受到夢琪琪急促的心跳，"姐姐自小疼我，旁人多看一眼都要吃醋的。"
    空氣瞬間凝固。
    陳煜腰間佩劍出鞘三寸，寒光映得夢離臉色發白。
    夢琪琪暗道不好，若在這裏起了衝突，隻怕會徹底攪亂劇情。
    她突然輕笑出聲，伸手拍了拍洛景瑞的手背："阿瑞又胡鬧，太子殿下乃是貴人，休得無禮。"
    轉身對著夢離福了福身，她從袖中取出塊繡著蝴蝶的帕子："這是前日采草藥時撿到的，看著和姑娘很是相配，若不嫌棄......"
    蝴蝶翅膀上的熒光粉在陽光下若隱若現，正是狐族特有的刺繡秘法。
    夢離接過帕子，指尖觸到那細膩的針腳，心中的疑惑更甚。
    這刺繡針法與宮中所傳截然不同，卻莫名帶著股熟悉的氣息。
    她正要開口詢問，洛景瑞突然拽著夢琪琪後退半步："姐姐的東西怎能隨意送人？"
    "阿瑞！"夢琪琪佯怒瞪他一眼，轉頭對夢離歉意一笑，"舍弟被我慣壞了，姑娘莫要見怪。其實這帕子與姑娘有緣，留在民女手中反倒可惜。"
    她巧妙地將話題引開，"聽聞姑娘是來尋青鸞秘境？"
    夢離一怔，下意識點頭。
    她確實是為了秘境而來，卻不知眼前這看似普通的女子如何得知。
    還未及開口，洛景瑞已冷冷插話："青鸞秘境凶險異常，姐姐既知道，就該離這些人遠些。"
    夢琪琪生怕他再說錯話，連忙接口："阿瑞莫要胡說。
    姑娘仙風道骨，定能逢凶化吉。"她從懷中掏出個小瓷瓶，"這是自製藥丸，可解百毒，望姑娘收下。"
    瓷瓶表麵刻著細小的女書符文，正是在魔邪界時從古籍中學來的暗語。
    陳煜盯著那瓷瓶，眼神銳利："姑娘這藥......"
    "不過是些山野土方罷了。"夢琪琪不等他說完便笑著打斷，"太子殿下若是不信，民女可當場試藥。"
    說著就要拔開瓶塞，被洛景瑞一把奪過。
    "姐姐怎能拿自己冒險！"少年氣得眼眶發紅，攥著瓷瓶的手微微發顫，"他們要便拿去，何須作踐自己？"
    夢離看著這一幕，心中某處柔軟被觸動。
    眼前兩人的互動像極了她記憶深處模糊的畫麵——某個雨夜，也有個少女這樣護著自己。
    她抬手攔住陳煜，輕聲道："多謝姑娘好意，我們收下便是。"
    氣氛終於緩和下來，夢琪琪暗暗鬆了口氣。
    洛景瑞卻仍緊繃著身子，像隻炸毛的小獸。
    她不著痕跡地捏了捏少年掌心，感受到他瞬間放鬆下來，這才轉頭笑道："天色不早了，姑娘若不嫌棄，可在寒舍歇腳？"
    陳煜正要拒絕，夢離卻點頭應允："如此便叨擾了。"
    她看著夢琪琪轉身時發間晃動的布條，突然想起幼時在狐族禁地見過的白狐，也是這般靈動的模樣。
    入夜，夢琪琪在廚房準備宵夜。
    洛景瑞倚在門框上，銀發在月光下泛著冷光："姐姐為何對她這般好？"
    他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委屈，"她看你的眼神......"
    "別胡思亂想。"夢琪琪頭也不回地攪拌著鍋裏的藥粥，"她是貴人，與我們不是一路人。"
    話雖如此，掌心卻沁出薄汗——夢離看她的眼神太過專注，總讓她擔心身份暴露後，劇情會偏離。
    洛景瑞突然從身後環住她，下巴蹭著她發頂："姐姐隻能是我的。"
    溫熱的呼吸掃過耳畔，"誰都不能搶走。"
    夢琪琪渾身僵硬，手中木勺差點掉進鍋裏。
    她正要開口，忽聽院外傳來腳步聲。
    洛景瑞迅速鬆開手，神色恢複如常，隻是眼底仍翻湧著暗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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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夢離站在廚房門口，看著灶火映得夢琪琪臉頰緋紅，恍惚間竟想起了自己的母親。
    她下意識開口："姑娘可願與我同去青鸞秘境？"
    空氣瞬間凝固。
    夢琪琪手中的木勺"當啷"一聲掉進鍋裏，濺起滾燙的粥沫。
    洛景瑞幾乎是立刻擋在她身前，周身魔氣翻湧："她不去！"
    "阿瑞！"夢琪琪強壓下心中震驚，對夢離歉意一笑，"舍弟不懂事，還望姑娘莫怪。隻是民女一介凡人，去了也是累贅。"
    夢離盯著她的眼睛，試圖從那清澈的瞳孔裏找到答案。
    許久，她輕輕歎了口氣："若姑娘改變主意，隨時可來尋我。"
    轉身離去時，發間玉簪的鈴鐺輕響，驚起屋簷下棲息的夜梟。
    等夢離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，夢琪琪腿一軟，險些跌坐在地。
    洛景瑞眼疾手快扶住她，聲音裏帶著壓抑的怒火："她分明是想把你搶走！"
    "別鬧了。"夢琪琪靠在少年肩頭，聽著他劇烈的心跳，"我們與他們本就不是同路人。"
    她望著窗外的月亮，心中盤算著如何在不影響劇情的前提下，帶著洛景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。
    而此刻的夢離，正對著月光反複摩挲那方蝴蝶帕子。
    玉簪上的熒光與帕子上的微光交相輝映，讓她想起狐族古老的傳說——據說隻有狐族皇室血脈，才能繡出會發光的蝴蝶。
    她叫來婢女："去查查，這小鎮上可曾有姓夢的狐族女子。"
    暗處，一雙猩紅的眼睛正死死盯著院子裏相擁的兩人。
    邪焰攥著腰間玉佩，指節因用力而泛白。
    自夢琪琪消失後，他尋遍了魔邪界每一個角落，沒想到竟在這裏看到她與別的男人如此親密。
    他抬手召來暗影衛，聲音冷得能結出冰："給我盯著那巫族小子，若敢對她不利......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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