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隻手互相鬆開。
    尼可·勒梅的視野恢複了正常。
    他有些意猶未盡的眨了眨眼睛，眼球輕微顫動著。
    “你的這個本領很強，”他歎了一口氣，說，“比我之前想象的強多了，而且，它似乎比阿不思向我描述的還要強，是不是？”
    “得到魔法石的滋養，它確實有所成長。”馬林謙虛的說。
    “我以為它隻比阿拉斯托·穆迪的魔眼強一些而已，沒想到……”尼可·勒梅用手拄著額頭，似乎遇到了什麽難題。
    “阿拉斯托·穆迪？”馬林想了一下，“我好像聽說過他，是個退休的傲羅？”
    “就是他，‘瘋眼漢’穆迪，我很高興你聽說過。他還沒退休的時候，是當時最強的傲羅，我想說，你知道穆迪受了很多次傷，從此換上了一隻魔眼嗎？”
    馬林搖了搖頭“魔眼，那是什麽？”說著，他掏出自己製作的那雙老鼠眼睛，“像這個一樣嗎？”
    “哦！你還有這種東西！”
    尼可·勒梅驚喜的說著，試戴了一下老鼠眼睛。
    沒一會兒，他搖了搖頭，摘了下來。
    “穆迪的魔眼比這個強多了，它可以在眼眶裏任意轉動，哪怕是身後，也沒有視覺死角。它還可以看透一切隱形效果，就像你的魂縈一樣，魔眼能看到一些普通巫師無法看到的東西。”
    馬林的心怦然一下，他調整了一下呼吸，問“這隻魔眼是怎麽製作出來的？是您製作的嗎？”
    尼可·勒梅輕輕點頭“是我製作的，用的是穆迪受傷之後，脫落的那隻眼珠，不過，它的特殊能力不是我賦予的。”
    “這是什麽意思？穆迪的眼睛天生就有那種能力嗎？”
    “並不是，那隻眼睛是在脫落之後，忽然多了一些我們不了解的魔法能力，就像你一樣……”尼可·勒梅說，“我想過很多辦法，試圖弄懂這種能力是怎麽來的。”
    “那你弄明白了嗎？”馬林凝視著尼可·勒梅，說。
    “算是弄懂了一些，我聽馬人們說，那是一隻穿越了生死的眼睛，它被死神親吻過，從此變得與眾不同……”
    馬林的心髒似乎漏跳一拍，問“馬人們不是排斥巫師嗎，你能跟他們交流？”
    “活的足夠久，總能聽到一言半語。”
    “好吧，你相信這種說法？”
    “在沒有別的理論說服我之前，我隻能認可這種說法。”尼可·勒梅看著馬林。
    “可這跟我有什麽關係，你懷疑我的眼睛也是這樣？”
    “這正是讓我困惑的地方，”尼可·勒梅說，“你似乎很早就有這種能力，但是你的眼睛受到死亡傷害是在幾個月前，遭遇了蛇怪……”
    他遲疑了一下，問“你的眼睛，以前還受到過死亡的傷害嗎？”
    “不記得了。”馬林隨意說。
    “不記得也無所謂，”尼可·勒梅並未為此糾結，“我隻是想告訴你，你以後最好少用那種能力，它會讓你變得更加親近死亡……”他的語氣有些低沉，“如果你願意，我會在臨死之前打造一副眼鏡，幫你屏蔽掉那種視野，你應該生活在活人的世界中，而不是被那一雙眼睛帶入死神的世界……”
    馬林語氣忽然有些不耐煩“你專門跑了一趟，送給我一些遺產，就為了提出這個要求？”
    “這很重要！”尼可·勒梅激動的說，“你知道穆迪退休之後變成什麽樣了嗎？他整天疑神疑鬼，他曾拒絕吃任何人做的食物、拒絕喝任何人倒的水，他的房間裏布滿窺鏡，就為了發現一些根本不存在的危險……”
    “被迫害妄想，”馬林說，“你是說穆迪的心理出問題了？”
    “那是麻瓜們發明的詞匯吧？沒有錯，就是那樣，他整天陷入自己的妄想裏，恕我直言，我覺得那種傷害與黑魔法對靈魂的腐蝕一樣……”
    尼可·勒梅直勾勾看向馬林。
    “靈魂，你懂嗎，靈魂，我在確保你的靈魂不受傷害，你的那種視野，帶給你許多的便利的同時，也帶來了很多潛移默化的靈魂傷害。”
    這是尼可·勒梅。
    一位活了六百五十多年的、地位崇高的煉金術大師。
    他現在對著馬林，說了這樣一番話。
    馬林思量了一下，問“我好像沒有那麽重要吧，還值得你付出那麽多，專門來告誡？”
    “不，你不知道你現在有多重要，”尼可·勒梅說，“你現在關乎到很多很多的……你千萬不能墮落，你的靈魂……”
    這位應該見慣了風雨的大師，此時卻顯得非常非常焦急，他的額頭冒出細密的汗珠，他的眼睛瞪得微微凸出來。
    見他這麽認真，馬林眯了眯眼睛。
    “我為什麽變得很重要？”
    “我不能說，現在還不是讓你知道的時候，等以後有了合適的時機……”
    “那我自己找。”
    說著，馬林用魔杖戳了戳自己的胸口。
    一些柔和的魔力在他身上擴散開。
    頃刻間，馬林的心跳越來越穩定，呼吸也越來越平穩，他麵無表情、眼神空洞的四處打量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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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伸了伸手，他撚起一縷魂縈。
    此時的尼可·勒梅已經看不到馬林在做什麽，但他本能的有了一些不好的預感。
    “你聽我說，不要主動去尋找……”
    “是因為一段預言，對嗎？”
    “你怎麽？！”尼可·勒梅的眼珠瞪得凸出來。
    一個將死之人，他的魂縈飄的到處都是，太容易獲得了。
    “哦，”馬林麵無表情，又撚起一縷魂縈，“關於救世主哈利·波特的預言破碎了，他已經不再是救世主了，對吧？”
    “不要……”尼可·勒梅的語氣軟化了許多，“不要再這樣了。”
    “為什麽不要這樣？你不告訴我，還不讓我自己找？”
    “你知道的越多，與你相關的這條預言被改變的可能性越大，魔法界現在已經沒有任何希望了，就當什麽都不知道，不要讓你自己墮落，好嗎？”尼可·勒梅用哀求的口氣說。
    馬林的動作頓了頓。
    他依然麵無表情，但他能感受到尼可·勒梅的哀求充滿真誠。
    “好吧，我相信你的說法了，”馬林說，“至於你說的少用這種能力，等治好了眼睛再說吧，我還不想當個純瞎子。”
    說著，馬林手一揮，把周圍的魂縈全都存進人頭俑裏麵。
    尼可·勒梅如釋重負“我會盡快打造出屏蔽眼鏡，並把它們送來。”
    “先生，你的時間還夠用嗎？需不需再續一份長生不老藥呢？”
    “不用了……”
    尼可·勒梅的聲音越來越輕，他的身體逐漸虛化，然後消失不見。
    馬林看了看尼可·勒梅消失的那個地方。
    低下頭思量著什麽。
    過了一會兒，他解開這裏的抗擾咒，拍了拍路威。
    “回去了，盧娜。”
    馬林轉向夜騏群的方向，遠遠的招呼了一聲。
    盧娜抬頭看了看馬林，向所有夜騏告別，又向一隻她剛剛認識的鬆鼠告別。
    她來到馬林身邊。
    “我們走回去嗎？”
    馬林揮了一下魔杖，給盧娜和自己都套上一層幻身咒。
    “對，我需要想點事情。”
    走了幾步，馬林發現盧娜走路時一直垂著一隻手。不由就問“你的手……你拿著什麽東西呢？”
    盧娜伸手晃了晃“一些漂亮的石頭和蛋殼，你看看有喜歡的嗎？”
    “你這樣拿著，幻身咒都……算了，你給我吧。”
    盧娜伸手遞給了馬林。
    馬林掀開“貝克”的嘴，一股腦塞了進去。
    “回去我再給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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