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90章 “我從未怪過你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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長安城的硝煙突然凝滯,萬籟俱寂中,一聲銀鈴般的輕笑如春風拂過每個人的心頭。那些舉著黑狗血的手臂開始顫抖,被蠱蟲侵蝕的幽綠瞳孔裏,倒映著江挽月在火焰中破碎的虛影——少女僅剩的半邊身軀仍固執地掛在沈清辭身上,星砂如細雨落在每一個曾向她投擲石塊的人肩頭。
“我從未怪過你們。”無數溫柔的聲音在百姓心底響起,帶著星砂特有的清涼。街角賣糖畫的老漢突然捂住心口,渾濁的老淚衝刷著臉上的噬月紋——他分明看見幼時抱著他腿撒嬌的盲眼孫女,此刻正站在火焰中對他微笑。人群中爆發出此起彼伏的抽氣聲,有人踉蹌著跪倒在地,顫抖的手撫過胸口逐漸黯淡的蠱蟲印記。
蕭雲舟握緊掌心發燙的星砂種子,赤色靈力不受控地奔湧。他望著江挽月即將消散的身影,突然明白那些滲入他經脈的力量,藏著怎樣熾熱的執念。“姐姐!”少年的怒吼震碎空氣,星砂劍迸發萬丈光芒,將試圖逃竄的黑影殘魂釘在城牆之上。
“不可能”黑影的嘶吼混著蠱蟲的嗡鳴,“他們明明已經背叛!”她腐爛的身軀在銀藍火焰中崩解,卻驚恐地發現,那些曾被蠱惑的信徒眼中,幽綠褪去後燃起的竟是更耀眼的光。賣花姑娘摘下染血的黑袍,露出底下洗得發白的曼陀羅圍裙;戍衛校尉砸碎刻著噬月紋的盾牌,撿起掉落的神女祈福香囊緊緊攥在胸口。
沈清辭的星紋筆在空中劃出最後的接引咒文,龍紋光芒與百姓們自發匯聚的信仰之力產生共鳴。占星師望著江挽月逐漸透明的虛影,龍紋胎記在頸側灼痛——那不是警示,而是千萬縷信仰之光順著星軌流入她的經脈。“阿月,你做到了”她哽咽著將星紋筆刺入掌心,鮮血化作銀藍絲線,修補著搖搖欲墜的守護大陣。
蕭承煜的玄鐵劍重重插入地麵,赤色靈力如岩漿般湧出,在長安城下築起曼陀羅圖騰。帝王冕旒下的眼神第一次褪去威嚴,隻剩下難以置信的震撼——那些曾高喊“噬月神降世”的喉嚨,此刻齊聲呼喚著“神女庇佑”。他突然想起江挽月掛在他身上撒嬌的模樣,鎧甲縫隙滲出的靈力竟帶著溫熱。
阿依娜的獸骨圖騰發出清亮的嗡鳴,北疆巫女望著心口逐漸消失的噬月紋,冰藍色瞳孔泛起淚光。她終於明白江挽月在最後時刻為何阻攔她獻祭——原來真正的守護,從來不是以命相搏的悲壯,而是明知被傷害,仍願意張開懷抱的溫柔。
極北冰窟傳來水晶棺少女憤怒的咆哮,她的指尖在鏡麵上刮出深深的裂痕。鏡中的長安城,信仰之力如銀河倒灌,將噬月紋的陰霾衝刷得一幹二淨。古神的虛影在光芒中發出不甘的怒吼,卻被重新凝聚的守護大陣死死壓製。
“原來信仰可以這麽美。”江挽月的聲音輕得像風,星砂卻突然暴漲,在天空中勾勒出巨大的曼陀羅花。她的流螢群最後一次組成少女的輪廓,赤瞳裏的偏執化作溫柔的光,“謝謝你們願意再次相信我。”隨著話音落下,萬千流螢撲向大陣缺口,每一隻都燃燒著百年的執念。
當第一縷晨光刺破雲層,長安城的曼陀羅花燈同時綻放。百姓們捧著地上的花瓣,將它們撒向逐漸消散的銀藍火焰。蕭雲舟望著掌心正在生長的星砂樹苗,突然發現葉片上凝結的露珠,竟映出江挽月狡黠的笑臉。而在暗處,幽綠瞳孔的流浪貓發出不甘的嘶鳴,它爪子下壓著的黑血,正滲入長安城新修複的石板縫隙——古神的棋局雖暫時受挫,但那枚未被摧毀的蠱蟲卵,仍在等待著破土而出的時機。這場關於信仰的救贖,或許隻是更大危機前的短暫安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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