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清晨，張磊迷迷糊糊從睡夢中醒來，隻感覺這一覺睡得異常的踏實。
    他扭頭望向床邊不遠處的火塘，發現裏麵木柴燒的正旺。張磊這才知道為啥今天沒有被凍醒，應該是後半夜母親李秀蓮偷摸著進來給他添了一次木柴，要不然現在這火塘的火早該滅了。
    哎，這樸實無華而又無比偉大的母愛。
    搓了搓手腳，張磊麻利的從床上爬了起來，穿好衣服之後端著火盆就來到了大廳。
    房間裏隻有晚上才會放火盆，白天一般是不放的，因為有些木柴燃燒的時候會到處濺火星子，白天房間沒人，容易引起火災。
    “磊哥，你醒了。”剛出來就看到陳大壯正坐在火塘邊衝著自己傻笑。
    “你小子起這麽早嗎？”張磊有些哭笑不得，透過大門上方的窗戶，外麵天空才蒙蒙亮。
    “不是你讓我早點過來找你嘛？”陳大壯撓了撓頭，一臉老實巴交。
    一番洗漱之後，張磊得知陳大壯沒有吃早餐，領著他到了灶前。
    張磊回來之前，家裏冬天是不做早飯的，但是因為張磊不停的往家裏帶野味，家裏的糧食沒那麽缺，經過李秀蓮跟張建國兩人的商量，早上這一頓也給重新安排上了。
    吃過早飯之後，張磊到雜物間拿了兩個竹簍，底下的竹簍裏放著虎皮，上麵蓋著兔皮，另一個竹簍疊在上麵，小心使得萬年船，去縣裏的路上並不像想象中的那麽太平。
    該帶的都帶齊之後，張磊這才領著陳大壯來到了生產隊的牛棚。
    負責養牛的叫老郭頭，是個五十來歲的單身漢，腦子有些不太好使，出不了工，許建軍就把養牛的活交給了他，也能掙點工分，勉強養活自己。
    張磊把許建軍打的條子遞給了他，並從口袋裏抓了幾顆奶糖塞到了他的手裏。於是滿臉笑容的老郭頭給他拉來了那頭耐力最好的牛車，順帶還給他們牛車上放了一捆草料。
    奶糖在當時的農村是九成九的稀罕物，不隻是小孩喜歡，大人也喜歡吃，農村生活已經夠苦了，誰不想吃點甜的？
    道了聲謝之後，張磊讓陳大壯把背簍以及鋤頭都放在了牛車上，隨後兩人也坐上了牛車往雞公嶺方向走去。
    “磊哥，這牛車你是咋從許隊長那裏借過來的？”陳大壯有些好奇。
    “昨天去給我弟交罰款的時候順帶借的，一天一塊錢呢！”張磊拉了拉韁繩校正了一下方向，“這不是看你天天哼哧哼哧背著竹簍累得慌嘛，有個牛車你也能輕鬆不少。”
    “磊哥，你對我真好。”
    “走開點，不搞基。”
    “搞基是什麽？”
    “...”
    牛車看著走起來慢悠悠的，可是行駛速度比人步行還是快上不少。原本一個多小時的路程，有了牛車的加持不到一個小時就到了雞公嶺地界。
    張磊打算先去之前的那片竹林裏挖一車冬筍拉到縣城，連同竹簍裏的虎皮、兔皮一起賣了再說。
    昨天半夜應該又下過小雪，把之前上山的那條路覆蓋的嚴嚴實實，張磊趕著牛車小心翼翼的循著記憶中的那條山路往竹林方向駛去。旁邊的大壯則是主動下了牛車，拿著鋤頭走在了前麵探路，怕牛車陷進坑裏。
    經過一段時間之後，兩人終於是有驚無險的到了這片竹林。張磊把牛車的韁繩綁在了一根手臂粗細的毛竹上，然後從車上抱了一把草料下來放在了黃牛的麵前。
    車沒油了得加油，牛累了要喂草，比油管飽，還環保。
    看到黃牛安安靜靜的吃著眼前的草料，張磊這才招呼陳大壯開始挖冬筍。張磊這次沒有帶鐮刀，而是帶了兩把鋤頭上來。一人一把鋤頭，呼哧呼哧就是開始幹。
    有了上一次挖冬筍的經驗，以及兩把鋤頭的加持，兩人挖冬筍的效率很高。一個小時不到，牛車上就已經堆了不少的冬筍，個個品相都不錯。
    張磊擦了擦額頭的細汗，抓了一把幹淨的積雪塞進了嘴裏解渴，簡單緩了一下就接著朝下一個冬筍位置走去。陳大壯則仿佛一個不知疲倦的機器，壓根就沒有休息，一直埋頭挖冬筍。張磊也勸他簡單休息下，但是陳大壯每次都憨笑一聲，嘴裏說不累。張磊見狀也隻好作罷。
    又過去了一個小時，牛車上已經裝滿了冬筍，張磊估摸著得有個兩三百斤，想到收購站兩毛五錢一斤的冬筍收購價格，他就有些興奮。
    看著旁邊還在埋頭幹活的陳大壯，張磊喊道：“大壯，別挖了，再挖咱們牛車裝不下。”
    陳大壯看了看牛車上那堆成小山的冬筍，這才停下了手裏的動作，“磊哥，咱們現在去縣裏嗎？”
    “嗯，你緩一下，咱們一會兒就下山去縣裏。”張磊點了點頭。
    簡單調整之後，準備下山。
    因為下山的路陡，張磊本想著讓陳大壯駕著牛車，他到牛車後麵扶著點冬筍，兩人辛辛苦苦挖的，撒了可惜。可是陳大壯死活不同意，最後還是張磊駕著牛車，陳大壯在後麵扶著點冬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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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不過下了山之後，路更平坦，張磊第一時間讓大壯上了牛車休息，他則是駕著牛車往縣城方向趕去。
    來到縣城之後，張磊的牛車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，尤其是看到牛車上的那些冬筍之後，有個別人慢慢靠了過來。陳大壯害怕路人偷摸著拿牛車上的冬筍，直接跳下了牛車，跟在了牛車旁邊，眼神警惕的看著周圍的路人。
    前世張磊就在路邊看到過，賣水果的小販在前麵用力蹬著三輪車，後麵有行人偷摸著拿著三輪車上的水果。
    現在看來，道德敗壞、素質低下的人不管在哪個時代都有。
    張磊心裏給謹慎的陳大壯點了個讚，稍微提了提韁繩，駕著牛車走的快了些。
    來到收購站之後，張磊讓陳大壯看著牛車，他則是手裏提溜著一個冬筍走了進去。
    看到櫃台後麵的是楊愛軍之後，心中鬆了一口氣。
    “同誌，還記得我不？”
    “肯定記得啊，你不就是前兩天賣我冬筍的小同誌嘛！”楊愛軍笑了笑，“對了，那個野兔皮你帶過來了嗎？說好的，三塊錢我收了。”
    “帶過來了，不過冬筍你們今天啥價格？”張磊揚了揚收了的冬筍。
    楊愛軍接過來打量了一番，“品質不錯，跟上次一樣，按兩毛五一斤收！你有多少？”
    張磊伸出了一根手指。
    “就這一個？”不明所以的楊愛軍掂量了一下手裏的冬筍，眉頭微皺。這冬筍估計也有三四斤，收著也行，到時候送機關小食堂去。
    “不是一個，是一車！”得知楊愛軍誤會了自己的意思，張磊有些歉意的笑了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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