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磊把羊肉擺好之後，天剛微微亮，集市門口也開始陸續進人，各個攤位也開始等著生意上門。
    “這個羊肉怎麽賣？”一個中年婦女湊了上來。
    “部位不一樣，價格不一樣。”張磊笑了笑，“羊排兩塊一斤，羊腿帶骨稱一塊八。羊蠍子一塊。”
    現在豬肉國營牌價是八毛一斤，市場價是一塊。
    在這個豬肉主導、羊肉稀缺的年代，他賣這個價格並不高。
    當然，剛開始賣，張磊也不敢定太高的價格。
    中年婦女聽完這羊肉的價格之後，立馬說道：“給我稱十斤羊排，五斤羊腿。”
    冬天吃羊肉滋補，加上這價格這麽實惠，不多買點對不起自己。
    “稍等。”張磊拿起剁骨刀開始忙活起來。
    “羊排十斤一兩，兩塊錢一斤，二十塊二毛，羊肉剛好五斤，一塊八一斤，九塊，一起二十九塊兩毛，給你抹個零，算你二十九。”
    張磊一邊幺秤，一邊算著價格。
    “小同誌，你還挺會做生意的。”中年婦女笑了笑，把錢遞了過去。
    一旁的陳大壯見生意做成了，急忙開始用白線打包。
    八十年代初，塑料袋還沒有普及，油紙隻有國營商店才有，也沒有購買渠道，隻能用白線或者草繩打包肉類。
    不過陳大壯之前在黑市經常用白線打包魚貨，這打包手藝倒也嫻熟。很快就把羊排跟羊腿打包好了。
    “不錯，塊頭挺大，手倒是挺細。”中年婦女接過來忍不住讚了一句。
    這可把陳大壯樂壞了，一直在嗬嗬傻笑。
    中年婦女剛走，旁邊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就湊了過來。
    “小同誌，還記得我不？”
    張磊抬頭一看，頓時有些哭笑不得，“上次你倒是運氣好，跑的挺快。”
    不得不說，這縣城就是小，張磊也沒想到在這裏竟然碰到了上次在他手裏買了四個熊掌的胖子。
    “嘿嘿，以後不用跑了，這個集市挺好。”胖子撓了撓頭，也是有些不好意思。
    經過交談，張磊也知道了這胖子的身份。
    這胖子叫何雲柱，是縣裏比較有名的醉仙樓的廚子。
    醉仙樓是公私合營的酒樓，後勤的基礎物資采購由國營供銷社提供。
    但是需要接待領導的時候，有些珍稀食材還是需要後廚自己想辦法采購，然後走報銷流程。
    “你這羊怎麽賣？”何雲柱指著其中一隻個頭比較大的羊問道。
    “你想整隻買？”張磊有些詫異。
    何雲柱挑的山羊個頭不小，連肉帶骨頭差不多得有七十來斤。
    “對。”何雲柱點了點頭。
    這羊肉可不多見，剛好現在是冬天，醉仙樓推出一個羊肉火鍋應該效果不錯，一次性多買點也無所謂。
    更何況買的多，他也撈的多啊。
    “整隻的話，按照一塊八一斤算給你吧。”張磊猶豫片刻，說出了自己的價格。
    “一塊五，一塊五的話，這一整隻我都要了。”
    張磊佯裝有些吃虧的擺了擺手：“行吧，就按一塊五算給你好了。”
    之前他就知道何雲柱這胖子不老實，買個熊掌還講價，這次他刻意防著呢。
    隻是怎麽稱，張磊犯了難，整隻羊太重了，一個人壓根就抬不起來。
    就在此時，郭偉濤不知道從哪冒了出來，“我這有扁擔跟麻繩。”
    他攤子上賣的都是些蘿卜白菜，這些玩意兒不稀奇，生意不太好，所以一直看著張磊這邊。
    別說，這郭偉濤看著挺混蛋，關鍵時候眼色活還不錯。
    張磊道了聲謝，接過扁擔跟麻繩，把麻繩穿過稱頭處的圓環，固定在扁擔中央。
    陳大壯則是用白線把山羊的四肢纏緊，用稱上的掛鉤從縫隙穿了過去固定住。
    隨後兩人肩膀抬著扁擔的兩邊把這山羊抬了起來。
    簡單撥動了一下秤砣之後，山羊的準確斤數就出來了。
    “這整隻羊七十五斤六兩，一塊五一斤，合計一百一十二塊五毛。”
    何雲柱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，“給抹個零唄，一百一十二行不？”
    張磊有些無語，最終還是點了點頭：“行吧，一百一十二就一百一十二。”
    不過他心裏暗暗留了個心眼，以後碰到這胖子，價格還得往上抬一些才行。
    “謝謝張磊兄弟啊，下次我還來買你的東西。”何雲柱爽快的把錢遞了過去。
    陳大壯雙手抬著山羊過去的時候，提醒道：“你小心點，這羊有些沉。”
    “沒事。”何雲柱笑了笑絲毫沒有當回事，想著不就是七十來斤嘛，能有多重。
    隻是陳大壯放手的一瞬間，他差點摔了個踉蹌，有些狼狽的離開了。
    短短十來分鍾就進賬一百五十多塊錢，可把周圍的攤販看呆了。
    尤其是郭偉濤一臉羨慕的說道：“你們從哪弄來這麽多羊啊，這賣的真爽啊！”
    “關你什麽事！”陳大壯沒好氣的說道，他對於郭偉濤霸占攤位還有很深的怨氣。
    郭偉濤現在臉上還是鼻青臉腫的，看到陳大壯這麽凶，有些害怕的縮了縮脖子。
    隨後指著旁邊的扁擔跟麻繩，小聲說道：“這個用完了能還給我吧？”
    “剛才謝謝你。”張磊把扁擔跟麻繩遞了過去，“他叫陳大壯，人很好的，以後相處久了你就知道了。”
    郭偉濤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，“我也這麽覺得。”
    就在幾人閑聊的時候，第三個買羊肉的人到了。
    張磊見狀，急忙開始接待顧客，郭偉濤則是在一旁羨慕的看著。
    隻是除了何雲柱那個廚子之外，其他大多數人買羊肉都是三五斤的買，買的多的也不過十來斤。
    三四個小時過去了，還剩下兩隻羊沒賣完。
    眼瞅著到了中午，張磊也餓了，他從兜裏掏了一張大團結遞給了陳大壯，讓他去買點吃的。
    沒過一會兒，陳大壯就帶了十來個肉包回來。
    張磊從裏麵拿了兩個給郭偉濤送了過去，“買多了，一起幫忙吃點？”
    “沒問題。”郭偉濤笑眯眯的接了過去，狠狠咬了一口。
    嗯，味道真不錯。
    又賣了一個多小時，總算是把這些羊肉給賣完了。
    十二隻羊，一共賣了一千三百二十一塊。
    張磊把這厚厚的一遝錢放進了內襯口袋，隨後駕著牛車就離開了集市。
    其他攤主看著張磊貨都賣完了，還賣了那麽多錢，羨慕的不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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