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磊剛到魚塘，就看到李洪波正趴在塘邊低頭往裏瞅，頓時有些好奇的走到了他的邊上。
    “洪波，你在幹啥呢？”
    李洪波看得入迷，被張磊嚇得一哆嗦，一頭就往塘裏栽了進去，還好張磊反應比較快，急忙拉住他的衣服拽了回來。
    “磊哥，你嚇我一跳。”李洪波拍了拍膝蓋處的泥巴，“我剛才是在觀察咱們魚塘的魚苗呢。”
    之前劉股長下來培訓的時候，就重點提到了魚苗剛投放的那一個星期很關鍵，同時也詳細講解了如何具體觀察魚苗在新環境中是否適應的方法。
    剛才他就是用劉股長教的方法在觀察魚苗。
    “那麽經過你的觀察，這魚苗在咱們這魚塘還適應嗎？”張磊問道。
    “嗯！挺好的。”李洪波點了點頭，“我看了一下，這魚苗投放好幾天了，有幾尾剛運過來就有些半死不活的鱅魚苗，經過這幾天的適應都恢複活力了。”
    這幾天他嚴格按照劉股長的方式進行投喂以及照看，就快住到這魚塘邊了，不過這效果也是很明顯。
    “洪波，可以啊！我果然沒看錯人。”
    隨後張磊踮著腳往魚塘裏探了探，透過清水看著裏麵三兩成群的小魚，心中有些期待秋季捕撈的光景了。
    就在此時，陳大壯從遠處跑了過來。
    “磊哥，我有事情想跟你說一聲。”
    “說吧，啥事。”張磊笑道。
    “我...我想明天請個假。”陳大壯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，“我外婆去世了，我媽讓我背著她去送外婆最後一程。”
    “大壯，節哀。”張磊拍了拍陳大壯的肩膀以示安慰，“明天你放心去處理自己的事情吧。”
    陳大壯有些擔心的說道：“磊哥，那明天去集市賣魚，你一個人能行嗎？”
    村子到縣城集市路途遙遠，雖然有牛車代步，但是這路上顛簸，牛車上裝滿魚貨的大木桶要是沒人在後麵扶著點可容易倒。
    “誰說我要一個人去賣魚了？”張磊指了指一旁的李洪波，“明天我帶洪波一起去吧。”
    今天陳大壯的事情算是給張磊提了個醒。
    有個詞叫左膀右臂，左膀有事的時候，就該右臂頂上。
    大壯是他的左膀，李洪波就是他正要培養的右臂。
    李洪波聞言，急忙擺了擺手，“磊哥，你要我看個魚塘幹個體力活我能行，但是你要我跟你去縣城做買賣，我不成的。”
    一旁的陳大壯眼神中閃過一絲擔憂，出聲提醒道：“磊哥！”
    他倒不是怕李洪波搶走自己在張磊心中的地位，而是怕李洪波嘴上沒把門，把縣城集市賣魚的價格透露給下窯村的村民。
    雖然之前他磊哥在大會上已經說了，村裏收購價會比集市賣價低一些，但這是村裏人不知道集市具體賣價的情況下，要是村裏人從李洪波的嘴裏得知了集市魚貨的真實賣價，這事情的走向到底會發展成什麽樣子，誰都不知道。
    “放心，我有數。”張磊衝陳大壯點了點頭。
    兩人在一起相處那麽久，早就默契十足。
    張磊自然知道陳大壯在擔憂什麽，他也知道這是一步險棋，但是隨著政策的條件越來越鬆，村子跟縣城之間的信息壁壘會越來越小，他賺差價的事情早晚會被村裏人知道。
    不過就算知道了，張磊也不怕！
    縣城目前能賣合法賣魚貨的地方就隻有一個，那就是去年剛開的餘幹農貿集市。
    村裏除了自己，沒人有那裏的攤位！
    說句難聽的，村裏現在的這些魚貨，張磊不收，就沒人能收！
    要不就留著自己吃，要不就等著發臭倒掉！
    同時，張磊既然打定主意要培養李洪波，剛好借著這個機會測一下李洪波的人品。
    要是李洪波人品過關最好，以後賺錢路子多了，他跟陳大壯忙不過來，也能讓李洪波搭把手。
    要是李洪波回來胡說八道，把縣城賣魚的價格說給村民聽，那張磊有的是法子懲治他！
    不過張磊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，李洪波看著不像是嘴不嚴的人。
    考慮清楚之後，張磊望向李洪波認真說道：“別說什麽你不會做生意之類的話。你問下之前陳大壯會做生意嗎？不會就學啊！誰天生就會做生意？”
    “前段時間，你也沒有魚塘養殖經驗，現在咱們魚塘的魚在你的照看下不也活蹦亂跳嘛？”
    李洪波被張磊說的無地自容，低著頭默不作聲。
    張磊見狀，繼續說道：“我再問你一遍，明天我讓你跟我去縣城集市賣魚，你去還是不去？”
    李洪波腦海中響起剛才張磊說的那些話，呼吸變得有些急促，隨後雙拳緊握，抬起頭，大聲說道：“磊哥！我去！”
    次日天還沒亮，吳淑芳就催著陳大壯背著她往上窯村的娘家趕去。
    經過一個多小時的趕路，兩人總算是到了目的地。
    別看吳淑芳隻有九十來斤，但是這一路走來可把陳大壯給累的夠嗆。
    他算是知道了，背人跟背同樣重的竹簍是完全不一樣的體驗。
    看著外婆家門口喜慶的紅色對聯已經換成了白色，陳大壯眼神中閃過一絲傷感，單手推開門，默默往裏走去。
    此時外婆的壽棺放在大廳中央，劉安福一家披麻戴孝，正跪在壽棺前，時不時往麵前的火盆裏丟兩張紙錢。
    “姐姐，你來了！”吳招娣看到陳大壯兩人，急忙起身迎了上去。
    “媽，女兒不孝，來看你了！”趴在陳大壯的吳淑芳，看到這一幕，頓時嚎啕大哭起來。
    陳大壯看著母親哭的難受，心中也不是滋味，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了一旁帶靠背的竹板凳上。
    吳招娣給姐姐拿來早就準備好的孝帽以及麻衣，幫她穿在身上。
    陳大壯看到母親想要去火盆前給外婆燒點紙錢，於是連人帶凳子抬了過去。
    隻是剛過去，旁邊就傳來劉安福陰陽怪氣的聲音。
    “自己母親去世，跪都不跪，真是孝順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