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48章 世間再無齊天大聖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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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東海之濱,金鼇島。
    碧遊宮後山,臨海處一片嶙峋的斷崖,如同巨神探入深藍的臂膀。
    驚濤拍岸,聲若奔雷,卷起千堆碎玉般的雪浪,又在礁石上撞得粉身碎骨,化作漫天水霧,裹挾著鹹腥而自由的氣息撲麵而來。
    一塊被浪花打磨得光滑如鏡的巨大礁石上,孫悟空盤膝而坐。
    他不再是一身桀驁的鎖子黃金甲,而是換上了一身玄青色的截教道袍,袍服之上隱有雲紋流轉,古樸而內蘊鋒芒。
    海風鼓蕩著他的衣袍,獵獵作響,吹拂著他那依舊不羈的金色毫毛。
    他閉著雙眼,周身氣息不再是昔日那暴烈卻略顯駁雜的妖力。
    一股精純浩大、帶著上清道韻的仙元之力,正如同奔騰的江河,在他四肢百骸間洶湧流轉,時而熾烈如火,焚盡虛妄;時而靈動如風,無孔不入;時而厚重如山,承載萬鈞。
    每一次呼吸,都仿佛與這片浩瀚東海、與腳下金鼇島的地脈靈機產生了共鳴。
    那套得自菩提祖師、卻又在五行山下五百年被佛門禪意強行壓製篡改的《大品天仙訣》,早已被他徹底摒棄,視若敝履。
    取而代之的,是端坐碧遊宮深處那位存在親授的《上清仙訣》正本!
    這才是真正直指混元大道、契合他天生地養石猴本源的通天法門!是斬斷枷鎖、通向真正力量巔峰的光明坦途!
    “呼……”
    一口悠長而凝練的濁氣吐出,仿佛將昔日壓在心頭五百年的鬱結盡數排空。
    孫悟空睜開雙眼,兩道金芒如同實質的火炬,自火眼金睛中迸射而出,穿透彌漫的水霧,直刺海天交界。
    那金光之中,少了幾分昔日的野性暴躁與被壓製的戾氣,多了幾分曆經劫波後的明悟與深邃,如同被拭去塵埃的寶鑽,鋒芒內蘊,神光湛然。
    他感受著體內那前所未有的澎湃力量,感受著仙元流轉再無半分滯澀桎梏的自由暢快,嘴角咧開,露出一口雪白利齒,笑容純粹而熾熱,帶著一種掙脫樊籠、重獲新生的狂喜。
    “這才是俺老孫該走的路!什麽齊天大聖的虛名,什麽鬥戰勝佛的枷鎖,統統都是狗屁!”
    他低聲自語,聲音在海浪聲中卻異常清晰“師尊說得對!力量!掌控自身、超脫一切的力量,才是根本!截教這一線生機,俺老孫爭定了!誰也休想再給俺套上緊箍!”
    他猛地抬頭,目光如電,穿透層層殿宇,望向碧遊宮主峰之巔那座巍峨的主殿方向。
    眼中,充滿了對那位青袍身影近乎虔誠的敬畏,以及……對那無上力量巔峰的、如同岩漿般滾燙的熾熱渴望!
    西牛賀洲,靈山廢墟以西,那片被病態佛光艱難籠罩的殘破淨土。
    中央那座勉強修複的佛殿內,死寂的氣息比殿外的破敗更加沉重。
    旃檀功德佛——金蟬子,或者說唐僧,依舊懸浮在那虛幻的九品蓮台之上。
    微弱的佛光自他體內透出,腦後的功德金輪緩緩旋轉,散發著屬於準聖的威壓,卻如同冰冷的機械在運轉。
    他那雙空洞的眼眸,如同兩口徹底幹涸、被絕望風沙填滿的枯井,茫然地“望”著殿外那片夕陽下的斷壁殘垣。
    殘陽如血,將廢墟的影子拉得扭曲而漫長,如同無數掙紮的鬼魅。
    一位須發皆白、步履蹣跚的老比丘,雙手捧著一隻粗糙的陶碗,碗中是清澈的山泉水。
    他顫巍巍地走到蓮台前,聲音蒼老而帶著悲憫“佛祖……請用些清水吧。”
    蓮台上的身影毫無反應,如同泥塑木雕。
    隻有那幹裂的嘴唇在無意識地微微翕張,破碎的經文如同夢囈般斷續飄出
    “……色……即是空,空即是色……受想行識……亦複如是……”
    聲音幹澀沙啞,毫無情感波動,仿佛隻是某種刻入骨髓的本能在驅動著聲帶,而非出自靈魂的誦念。
    那老比丘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更深的悲涼與無奈,他默默地將水碗輕輕放在蓮台旁冰冷的地麵上,如同供奉著一尊毫無生氣的偶像。
    隨即,他佝僂著背,無聲地退入殿角的陰影裏,仿佛融入了這片凝固的絕望之中。
    殿外,夕陽的餘暉將斷壁殘垣染成一片淒豔的暗金。
    幾個年幼無知的小沙彌,在廢墟的縫隙間追逐著幾隻僥幸逃過浩劫的、散發著微弱綠光的螢火蟲,發出幾聲短暫而清脆的、屬於孩童的嬉笑聲。
    這笑聲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,隻激起微小的漣漪,旋即便被遠處傳來的、更加沉重悲涼的集體誦經聲徹底淹沒、吞噬。
    金蟬子十世苦修,舍身求法,終證得佛門至高果位“旃檀功德佛”。
    然而,此刻的他,卻成了佛門輝煌落幕最後的、也是最悲哀的囚徒與象征。
    守著這搖搖欲墜的殘破門庭,內心早已是一片寸草不生的信仰荒漠,靈魂在無邊的虛無中永恒沉淪。
    三十三天外,紫微天。
    這裏是天庭的至高點,亦是周天星鬥大陣最核心的樞紐所在,如同宇宙星海的心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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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紫微天帝——青雲道君的善屍化身,負手靜立於天穹邊緣的觀星台上。
    腳下,並非堅實的大地,而是深邃無垠、浩瀚運轉的宇宙星河!
    億萬顆星辰,或璀璨如鑽,或幽冷如冰,或熾烈如火,皆按照玄奧莫測的軌跡永恒運行,如同鑲嵌在巨大黑色天鵝絨幕布上的永恒寶石,共同編織著洪荒宇宙最壯麗的圖景。
    目光越過這片璀璨的星海,投向更遠方,是廣袤無邊的洪荒大地。
    山川河嶽如同大地的血脈與筋骨,四海八荒蘊藏著無窮生機與奧秘,一切都在他腳下,都在那無處不在的、代表著天庭新秩序的星光照耀之下。
    天庭的秩序之光,如同無數條由星光編織的無形脈絡,覆蓋三界,滲透諸天。
    梳理著混亂的靈氣,導引著法則的流轉,平息著地水火風的躁動。
    一種掌控寰宇、梳理乾坤、重塑秩序的磅礴滿足感,充盈著這具善屍化身的道心。
    這是踐行其“天庭權柄乃秩序之基”理念的直接成果。
    天庭氣象一新,權威日盛,運轉高效。
    截教複興之勢,已成定局,鋒芒畢露。
    善屍之道,統禦三界,維係秩序,正在穩步推進。
    一切,似乎都走在一條光芒萬丈的坦途之上。
    然而,紫微天帝的目光並未沉溺於這看似輝煌穩固的“現在”。
    他那雙如同星河漩渦般深邃的眼眸,仿佛穿透了眼前璀璨的星海,投向了更加幽深、更加遙遠、也更加危險的“未來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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