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58章 雲霄受托,臨安暗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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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東海之極,煙波浩渺,億萬裏碧濤之上,有三座仙島如同亙古長存的翡翠巨璽,鎮壓著四方水脈,匯聚著天地靈韻。
    霞光萬道,瑞靄千條,仙鶴銜芝,靈龜負書,奇花異草遍地,瑤草琪花生香。
    此地便是赫赫有名的三仙島,截教三霄娘娘的清修道場。
    居中那座仙島最為鍾靈毓秀,島上山勢奇絕,飛瀑流泉,瓊樓玉宇、雕欄畫棟皆掩映在鬱鬱蔥蔥的先天靈根與氤氳仙霧之中。
    島心最高處,有一座白玉砌成的觀雲台,高聳入雲,可俯瞰八荒四海,觀星辰變幻。
    雲霄仙子便靜立於此。
    她身著素雅而不失華貴的月白雲紋仙裙,身姿高挑窈窕,宛若九天玄女臨凡,氣質清冷澄澈,如月宮寒玉,又如昆侖冰雪,絕世容顏之上,是一種令人自慚形穢、不敢生出絲毫褻瀆之心的威嚴與寧靜。
    她目光平和地眺望著無垠東海,萬頃波濤、無盡水元之力在她眼中仿佛溫順的綿羊,其氣息已與這方天地、與大道法則隱隱相合,深不可測。
    忽然,她麵前平靜無波的空間,如同投入一顆石子的鏡湖,泛起一陣柔和而充滿勃勃生機與造化氣息的漣漪。
    一道略顯虛幻、卻無比清晰凝實的身影緩緩浮現而出。
    那是一位麵容慈祥溫和、眼神卻深邃如海、蘊含無上智慧與威嚴的老嫗形象。
    她身著最樸素的麻布衣衫,手持一根蜿蜒如龍、非金非木的古老拐杖,周身並無強大氣勢外放,卻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種曆經萬劫、看透紅塵的滄桑與厚重。
    正是黎山老母——實則是截教親傳弟子、通天教主座下四大弟子之一的無當聖母,於封神劫後留在人間的一具重要化身。
    “雲霄師妹。”
    黎山老母開口,聲音溫和舒緩,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大道分量,直接在雲霄心湖間響起。
    雲霄仙子眸光微轉,落在老母虛影之上,微微躬身頷首,執了一個同門之禮“師姐法駕親臨,不知所為何事?”
    她雖已是準聖之尊,但對這位根腳深厚、關係親近的師姐,依舊保持著應有的禮數。
    黎山老母虛幻的身影目光流轉,仿佛穿透了無盡空間,凝視著南贍部洲東方大陸的方向,眼神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與凝重!
    “此番叨擾師妹,是為我那不成器的記名弟子白素貞。她那段糾纏千年的情劫,於人間臨安府西湖之畔,再啟篇章。”
    “此番劫數,看似兒女情長,然老身冥冥中感應,其內裏牽涉恐廣,因果糾纏之下,或有不可測之禍端隱伏其中。”
    她微微一頓,語氣愈發沉凝“素貞那孩子,性子純善,卻過於執著於情念,恐難在此漩渦中周全自身。”
    “奈何老身本體閉關修行正值緊要關頭,參悟造化玄機,不便直接插手凡塵俗務,以免沾染不必要的因果,亂了修行。”
    “故而,唯有厚顏請托師妹,能否暗中加以關注?於必要之時,看在同門情誼之上,護持她那可憐的小蛇一二,免其形神俱滅之厄。”
    雲霄仙子清冷如玉的臉上,眼眸中閃過一絲極細微的波動。
    白素貞?她有些印象。
    似乎是師姐多年前點化的那條頗有靈性的小白蛇,一心報恩,癡情不悔,倒也難得。
    情之一字,最是難解,也最易招致劫難,古往今來,多少仙妖修士栽在此關。
    師弟……如今貴為截教二代教主、紫微天帝本尊的趙公平,似乎也曾隨口提及過此蛇,言其情劫恐生變數。
    念頭電轉間,雲霄仙子已然頷首,聲音清越如冰泉擊玉,帶著一種自然而然的承諾。
    “師姐放心。既是師姐親自開口所托,又是關乎我截教門下,雲霄自當盡力,保她周全。”
    護短,本就是深植於截教骨髓的門風之一。
    何況以她準聖初期圓滿、近乎斬卻第二屍的修為境界,神遊萬裏,照看一條尚未踏入大羅的小白蛇,在她看來,不過是舉手之勞,小事一樁罷了。
    至於法海微末道行,實在不足為慮。
    黎山老母的身影微微點頭,露出些許寬慰之色,旋即又叮囑道“如此,老身便放心了。然萬事還需小心,臨安之地,龍蛇混雜,恐有異數潛藏,未必如表麵那般簡單……”
    話音漸消,其身影也如同水中倒影般緩緩淡去,最終徹底消散在空中,隻留下一句餘音在雲霄耳畔縈繞“異數?”
    黎山老母離去後,雲霄仙子靜立原地,默然片刻。
    師姐最後那句“異數”和略顯凝重的叮囑,讓她原本淡然的心緒起了一絲微瀾。
    是啊!僅僅是情劫,值得師姐如此特意提醒嗎?
    她那雙清冷如寒潭的眸子驟然變得銳利起來,仿佛兩把絕世仙劍驟然出鞘,無形的鋒銳之意讓觀雲台周圍的雲氣都為之凝滯、退散!
    其強橫無匹的神念,如同無形無質卻又浩瀚無邊的潮水,瞬間奔湧而出,跨越千山萬水,無視空間阻隔,精準地投向了萬裏之外的臨安府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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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神念過處,山川河流、城池村落皆如掌上觀紋。
    西湖的瀲灩波光、金山寺的巍峨寶殿、以及那兩股正在激烈對抗的氣息——白素貞純淨中帶著哀婉決絕的千年妖氣,法海剛猛暴烈卻隱含躁動的佛門神通之光——清晰地映入她的感知。
    兩者每一次碰撞激起的能量漣漪,都逃不過她的探查。
    “嗯,這法海,法力倒是頗為精純剛猛,金山寺禪功已得幾分真傳,可惜……”
    雲霄心中剛升起一絲對佛門後起之秀的點評,然而,當她的神念更加深入地掃過金山寺,仔細感知法海那浩蕩佛光深處時,她那古井無波的絕美麵容上,秀眉驟然蹙起!
    在那看似純正剛猛、熾烈如大日般的佛光最核心處,她敏銳無比地捕捉到了一絲極其隱晦、若有若無、卻異常陰冷粘稠的“異物”!
    那東西如同一條擁有生命的、散發著極致惡意的陰影毒蛇,巧妙地盤踞在法海的佛心深處,與其法力幾乎融為一體,不斷地扭曲著他的心智,瘋狂地滋長放大著他原本可能隻是細微的偏執與嗔怒,將其化為滔天的戾氣與毀滅欲!
    這絕非佛門弟子修行不慎所生的尋常心魔!心魔源於自身,氣息與本體同源。
    但這絲異物,其本質冰冷、邪異、古老、純粹,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、玩弄人心的惡毒,仿佛來自另一個截然不同的、充滿毀滅與混亂的源頭!
    “這是……何等邪物?”
    雲霄仙子心中凜然。
    這邪異的氣息,竟讓她這位準聖都感到一絲微微的不適與警惕!
    雖然極其微弱,但質卻高得可怕!
    黎山老母所說的“異數”,難道就是指這個?
    白素貞這看似尋常的情劫背後,竟牽扯到了如此詭異可怕的存在?
    無怪乎師姐會親自前來囑托,無怪乎師弟那般境界,竟也會偶然提及!
    雲霄仙子緩緩收回目光,清冷如玉的臉上依舊看不出太多情緒波動,但那雙深邃的眼眸最深處,已悄然染上了一層凝重之色。
    她抬起纖纖玉手,指尖流轉著一絲清冽如月華的仙光,輕輕一點,便沒入虛空之中,循著玄妙的因果線,向島上另外兩座山峰傳遞去一道簡潔的訊息。
    片刻之後,兩道色澤各異卻同樣迅疾的流光自另外兩座仙島主峰飛射而來,宛如驚鴻,輕盈地落在觀雲台上,光華斂去,現出兩位容貌絕麗、氣質卻迥然不同的仙子。
    左側一位,身著碧綠霞衣,眉眼靈動,顧盼神飛,周身洋溢著青春活潑的氣息,正是碧霄仙子。
    她一來便迫不及待地開口,聲音清脆如鈴“大姐,突然喚我們過來,是有什麽好事?莫非是要去找那闡教的麻煩?”
    她摩拳擦掌,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。
    右側一位,則身著瓊白色宮裝,氣質溫婉嫻靜,眉宇間卻隱含著一股不容小覷的英氣與堅韌,乃是瓊霄仙子。
    她雖未開口,但眼神中也帶著詢問之意,顯得更為沉穩。
    雲霄目光掃過兩位妹妹,將碧霄的躍躍欲試看在眼裏,聲音依舊清冷,卻多了一絲不容置疑的決斷。
    “臨安府恐生變故,關乎無當師姐的一位記名弟子,其情劫牽涉甚廣,背後似有詭異邪祟暗中作梗。”
    “你二人即刻收斂心神,隨我一同留意金山寺一帶動靜,沒有我的決斷,不得擅自行動,但需時刻準備,聽候調遣,隨時可能動身前往臨安。”
    她沒有詳細描述那邪異氣息的可怕,但語氣中那份罕見的凝重,以及“黎山老母”、“詭異邪祟”等字眼,足以讓活潑的碧霄和沉穩的瓊霄都瞬間收起了所有嬉笑與隨意,神色變得肅然認真起來。
    “是,大姐!”
    兩人齊聲應道,眼神中已充滿了戒備。
    三仙島上空,原本萬裏無雲、仙光湛湛的晴朗天色,似乎也隨著雲霄仙子此刻的心緒,悄然蒙上了一層若有若無的、令人心悸的陰翳。東海波濤微微起伏,仿佛預感到風暴將至。
    而遠在萬裏之外的臨安西湖,依舊是一派歌舞升平,才子佳人,煙雨畫船。
    然而,在那平靜的湖麵之下,肉眼凡胎不可見的暗流,已然開始洶湧奔騰,預示著即將到來的滔天巨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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