話音一落，眾人便紛紛踏入那座突然出現的聖殿。
    陸長青也隨著人流，踏入了這座神秘的殿宇。
    殿內空間遠比外麵看起來更加寬廣，穹頂高聳，光芒萬丈。
    最引人注目的，是殿內密密麻麻排列著的石像。
    千尊石像，形態各異，大小不一，幾乎占據了整個大殿的空間。
    有的高達數丈，莊嚴肅穆，寶相莊嚴；
    有的則隻有常人大小，麵容模糊，線條粗獷；
    更有些造型扭曲，肢體怪異，甚至難以用言語形容其形狀。
    這些石像靜靜矗立在此。
    進入聖殿的眾人，反應各不相同。
    有人一進來，便對著那些最為宏偉莊嚴的石像虔誠跪拜，口中念念有詞，試圖溝通感應。
    有人則皺著眉頭，在石像群中來回穿梭，仔細研究著每一尊石像的材質、雕工和細節。
    還有人則麵露困惑，不明所以。
    陸長青緩步走在石像之間，仔細打量著。
    這些石像，雕工或精或糙，形態或莊嚴或詭異，但無一例外，麵容都模糊難辨。
    仿佛被歲月磨平，又或者，從未被清晰地雕刻出來過。
    ”見聖容？”
    “連臉都沒有，如何得見？”
    陸長青心中泛起嘀咕。
    他嚐試著將心神沉浸其中，去感應這些石像。
    漸漸地，他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。
    這些石像雖然沒有清晰的麵容，但好似並非死物。
    當他凝神去感受時，能隱約從石像上，捕捉到一種……情緒？
    是的，情緒！
    有的，散發出一種滔天的憤怒，仿佛要焚盡世間萬物。
    有的，則洋溢著一種純粹的歡喜，如同赤子之心。
    有的，平靜如淵，不起波瀾。
    還有的，透著一股高高在上的淡漠，視眾生為螻蟻。
    這些情緒駁雜而混亂，卻又真實地存在於石像之上。
    “有點意思。”
    陸長青心中微動。
    “難道所謂的‘見聖容’，並非指看到具體的五官，而是要感應到某種特定的情緒？”
    他嚐試著靠近一尊散發著平和氣息的石像，閉上眼睛，用心去體會。
    那股平和之意如同涓涓細流，緩緩淌過心田，讓他煩躁的心緒都平靜了不少。
    “但這就算見到聖容了嗎？”
    陸長青睜開眼，依舊有些疑惑。
    就在他思索之際，眼角餘光瞥見旁邊一人，正對著一尊麵目猙獰、散發著暴虐氣息的石像手舞足蹈。
    狀若瘋魔，口中狂喊：“我看見了！我看見聖人了！聖人對我笑了，哈哈哈！”
    陸長青眼皮跳了跳，離那人遠了些。
    “看來感應到情緒，未必就是過關。”
    他眉頭微皺，覺得事情恐怕沒那麽簡單。
    “破妄誅邪！”
    他心中默念，眉心微熱，一絲極淡的金光流轉。
    刹那間，眼前的世界驟然一變！
    那些原本靜立的石像，在他眼中瞬間“活”了過來！
    不再是冰冷的石頭，而是扭曲蠕動的陰影，散發出濃烈的惡意與瘋狂！
    更讓他頭皮瞬間炸裂的是。
    幾乎是同一時刻，大殿內成百上千的石像。
    無論之前散發的是憤怒、歡喜還是平靜——
    此刻都仿佛感應到了他的窺視，齊刷刷地“扭”了過來！
    那模糊不清的麵部位置，竟咧開一道道無聲的、充滿惡意的笑容！
    密密麻麻，成百上千張詭異的笑臉，在昏暗的光線下，齊齊對著他！
    “臥槽！”
    陸長青嚇得一個激靈，心髒差點從嗓子眼跳出來，瞬間收回了神通。
    眼前的景象恢複正常，石像依舊是石像。
    但剛才那驚悚的一幕，卻如同烙印般刻在了他的腦海裏，讓他後背滲出一層冷汗。
    “這些石像……有問題！大問題！”
    他心有餘悸，不敢再輕易動用破妄誅邪去探查。
    但在剛才那倉促的一瞥之間，他眼角的餘光似乎捕捉到了不同尋常的景象。
    在那一片充滿惡意的詭異笑臉中，似乎有那麽幾點微弱的光芒，顯得格格不入。
    他定了定神，努力回憶剛才看到的畫麵。
    是的，沒錯！
    在靠近大殿角落的幾個位置，有幾尊看起來格外破舊、甚至可以說是殘缺的石像。
    並未散發出那種扭曲的惡意，也沒有對他咧嘴詭笑。
    相反，它們身上散發出的光芒雖然微弱，卻顯得純粹而祥和。
    陸長青心中一動，壓下驚悸，悄然朝著記憶中那幾處角落走去。
    很快，他找到了第一尊特殊的石像。
    這尊石像隻有半人高，表麵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紋，一條胳膊已經斷裂，臉上更是坑坑窪窪，幾乎看不出人形。
    若非剛才神通下的驚鴻一瞥，他根本不會注意到這尊毫不起眼的殘破石像。
    他沒有再動用神通，隻是凝神去感應。
    從這尊破舊的石像上，他感受到了一種……慈悲。
    一種曆經滄桑、看盡苦難後，依舊包容萬物的慈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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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又走向另一處角落，找到了第二尊特殊石像。
    這尊石像保存得稍好一些，但同樣古老，臉上有著深深的刻痕，仿佛飽經風霜。
    從它身上，陸長青感受到的是一種……威嚴。
    並非暴虐，而是如天地般浩蕩、不容置疑的規則與秩序。
    接著是第三尊，散發著寧靜、無為的氣息。
    第四尊，則透著一股逍遙、自在的灑脫。
    這幾尊特殊的石像，雖然外表破敗，但給他的感覺卻截然不同，沒有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惡意。
    它們所散發的情緒，雖然各異，卻都帶著一種純粹、正麵的意境。
    陸長青站在這些特殊的石像之間，若有所思。
    “聖人無常心，以百姓心為心……”
    他想起了前世道家典籍中的一句話。
    “或許，這些‘正常’的石像，才是真正的‘聖像’？“
    ”而所謂的‘見聖容’，並非看到某個麵容，也不是感應到某種情緒，而是要試著理解聖人那包容萬象、變化無常的‘道心’？”
    “憤怒、歡喜、平靜、淡漠……慈悲、威嚴、寧靜、逍遙……這些都是聖人可能呈現的一麵？但那些充滿惡意的扭曲石像，又是什麽？”
    他隱隱覺得，這第一關“見聖容”或許直接關係著後麵的兩關。
    陸長青不再猶豫，將注意力集中在這幾尊特殊的石像上。
    他不再試圖去“看”清什麽麵容，而是放開心神，去感受、去理解它們所承載的不同意境。
    慈悲的包容，威嚴的秩序，寧靜的無為，逍遙的自在……
    每一種意境都如同打開了一扇不同的窗戶，讓他窺見了“聖”之一角的不同側麵。
    他不再糾結於哪個才是“真容”，而是嚐試著將這些不同的感悟在心中融合、體會。
    時間在沉寂的觀像中悄然流逝。
    聖殿之內，光線逐漸黯淡。
    殿內依舊有人在狂熱地對著那些扭曲石像跪拜，口中念念有詞，神情癲狂。
    也有人麵色灰敗，眼神空洞，仿佛徹底絕望，癱坐在冰冷的地麵上。
    還有一些人，則似乎若有所悟，盤膝而坐，緊閉雙目。
    陸長青的心神，已完全沉浸在對那幾尊特殊石像意境的感悟之中。
    外界的一切喧囂與異狀，仿佛都與他徹底隔絕開來。
    不知過了多久，整個聖殿已陷入一片黑暗之中，羅宣那淡漠而威嚴的聲音再次響徹殿宇：
    “時辰到。”
    話音落下，一股無形的力量掃過整個大殿。
    一股無形而浩瀚的力量，驟然掃過整個大殿。
    那些依舊對著扭曲石像狂熱跪拜、或迷茫、或絕望、或自以為有所得的人。
    直接被挪移出了聖殿，顯然是淘汰了。
    殿內瞬間空曠了許多。
    陸長青從感悟中回過神來，發現自己還站在原地，周圍還剩下一些人，但數量不足進來時的十分之一。
    黑暗中，那幾尊特殊的石像，似乎散發出柔和的光暈，照亮了通過者的臉龐。
    羅宣的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大殿中央，目光掃過留下的人，微微頷首，看不出喜怒。
    “第一關，觀像見心，爾等尚可。”
    他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中回蕩，帶著一絲莫名的意味。
    “第二關，雕聖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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