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7章 大景姬明月,請國師出山斬魔仙——護人間!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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荒原之上。
一道血色的身影,正在踉蹌前行。
姬明月每踏出一步,都會在幹裂的土地上,留下一個深深的血印。
神力早已枯竭。
傷口中,那些屬於寒溟聖仙的異種法則,如億萬隻啃食骨髓的毒蟻,瘋狂侵蝕著她的生機。
若非她身為鬥姆元君,神隻之軀與這方天地地脈相連,能從大地中汲取一絲絲的力量,她早已化作一具冰冷的屍體。
嗡——
一股冰冷到足以凍結神魂的意誌,從九天之上籠罩而下,蠻橫地掃過每一寸土地。
來了!
姬明月臉色煞白,想也不想,一頭紮進旁邊一條幹涸的河床裂縫。
腥臭的淤泥瞬間將她淹沒。
她收斂了最後一絲氣息,像一塊頑石,沉入黑暗。
幾乎就在她藏好的瞬間。
三道散發著令天地都為之戰栗的恐怖身影,降臨在她藏身之處的萬丈高空。
寒溟聖仙。
赤杖仙姥。
大溟真人。
三尊地仙化身,眼神如同在俯瞰自家魚塘裏的魚。
“哼,這人道餘孽,倒是比想象中還能躲。”脾氣最暴躁的赤杖仙姥冷哼一聲,眼中滿是不耐。
她手中的赤杖對著下方隨手一頓。
轟!
一道直徑數百丈的星火光柱,從天而降,將大地砸出一個深不見底的琉璃巨坑,坑洞邊緣,岩漿翻滾。
“仙姥何必動怒。”
一旁,氣息如深淵般浩瀚的大溟真人緩緩開口,聲音帶著一絲貓捉老鼠的戲謔:“她身負人道氣運,與地脈相連,想藏匿起來,確實有點小手段。”
“不過,也到此為止了。”
寒溟聖仙發出一陣陰冷的笑聲,目光貪婪地掃視著下方:“她中了我的法則,就像一隻被獵犬咬穿了喉嚨的兔子,血腥味會指引我們找到她。”
“找到她之後呢?”赤杖仙姥舔了舔嘴唇,眼中是嗜血的光芒,“直接殺了,豈不是太便宜她了?”
“當然不能讓她死得那麽痛快。”
寒溟聖仙的語氣愈發殘忍,仿佛在陳述一件藝術品的製作過程。
“先敲碎她的每一根骨頭,廢掉她的神格,再用‘九幽搜魂手’,把那封神榜的秘密,從她靈魂裏一絲一絲地刮出來。”
“最後,把她的神魂抽出來,做成一盞人油燈,掛在神都的城樓上,日夜哀嚎。讓這人間所有的螻蟻都看看,膽敢反抗仙宗,是何等愚蠢的下場!”
他們的對話,沒有絲毫掩飾。
每一個字,都化作最惡毒的詛咒,清晰地傳入淤泥之下。
姬明月緊咬著嘴唇,指甲早已刺破掌心,她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。
憤怒?
恐懼?
不。
她的心,早在神都那一場璀璨的“神隕”之中,徹底冰封。
現在,她的腦海裏,她的神魂中,隻剩下了一個名字。
陸長青。
待三位地仙的神念如潮水般掃向遠方,她才敢從冰冷腥臭的淤泥中緩緩爬出。
她像一個沒有靈魂的泥人,辨認著方向,繼續朝著那座山,艱難跋涉。
一場狩獵。
一場持續了五天五夜,橫跨萬裏的狩獵。
姬明月逃。
三位地仙追。
她鑽入地底萬丈的深淵,用地煞濁氣掩蓋身形。
她潛入波濤洶湧的大江,順著渾濁的水脈漂流千裏。
她甚至闖入一處連妖魔都不敢靠近的古老詭域,借助其中混亂無序的法則,來迷惑那三道跗骨之蛆般的神念。
她將自己身為大景女帝,對這片山河的每一寸肌理的了解,運用到了極致。
一次又一次,在神念鎖定的前一息,險之又險地逃脫。
她身上的傷,越來越重。
而那三位地仙的耐心,也顯然被消磨殆盡。
他們的攻擊,變得肆無忌憚。
一指點出,千裏山脈化為平地。
一口氣吹出,百裏大河冰封絕流。
在他們眼中,這人間,山川,河流,萬物生靈,都不過是這場狩獵中可以隨意塗抹破壞的背景。
終於。
五日後。
姬明月渾身浴血,踏入了雍州的土地。
她能感覺到。
前方那座在灰暗天地間,連綿起伏的山脈,就是百脈山。
希望,就在眼前。
但她,也到了極限。
意識已經模糊,視線化作一片血紅,全憑著那最後一點執念,驅使著殘破的身軀向前移動。
“找到了!”
高天之上,寒溟聖仙發出一聲充滿殘忍快意的咆哮!
“我看你這次,還往哪裏跑!”
轟隆!
一隻由無盡黑冰凝聚,大到足以遮蔽天穹的擎天巨手,撕裂雲層,帶著凍絕萬物、湮滅生機的法則,朝著那渺小的血色身影,當頭抓下!
這一擊,封鎖了上下四方,過去未來!
退無可退!
避無可避!
姬明月緩緩抬起頭,看著那隻在她瞳孔中急速放大的巨手,那張慘白到沒有一絲血色的臉上,竟露出了一絲解脫般的,淒美的笑容。
終於……到了。
她沒有反抗,也沒有絕望。
隻是用盡最後一絲力氣,望向前方那座雲霧繚繞的山脈中,那座若隱若現的小道觀,發出了源自神魂最深處的,泣血的呼喊。
“大景姬明月,請國師出山……”
“斬魔仙!”
“——護人間!!”
聲音嘶啞,微弱得仿佛下一秒就會消散在風中。
卻仿佛蘊含著一種言出法隨的魔力,穿透了時空的阻隔。
就在那隻黑冰巨手即將觸碰到她發梢的瞬間。
嗡——
整座百脈山,毫無征兆地,亮了一下。
不是光。
而是一種……無法用言語形容的“存在感”。
仿佛這片天地,這方宇宙,在這一刻,才真正地“活”了過來。
緊接著。
當!!!!!!
一聲古樸、蒼涼、仿佛從宇宙開辟之初響起的鍾聲,悠悠回蕩。
鍾聲過處,萬法成空。
那隻攜帶著地仙法則,足以凍碎一顆星辰的黑冰巨手,在距離姬明月頭頂三尺之處,驟然停滯。
沒有爆炸。
沒有碎裂。
它隻是……被抹去了。
如同畫卷上的一抹錯誤的筆跡,被一隻無形的大手,輕描淡寫地,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擦除。
連同它所攜帶的法則、威壓、刺骨的寒意,都一同歸於虛無。
仿佛,它從未出現過。
天地間,死一般的寂靜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