護山大陣爆碎，化作億萬點靈光。
    那光雨灑落，映照出紫發宗主那張失卻所有血色的臉。
    他整個人僵在原地，大腦一片空白。
    那庇護了宗門數千年的壁壘，那足以抵擋仙人輪番猛攻的屏障，就這麽……碎了？
    陸長青的目光，平靜地從紫發宗主臉上移開，落向下方那一張張因恐懼而扭曲的麵孔。
    “殺。”
    他吐出一個字。
    身後，一百尊墨玉道兵，眼中幽光一閃。
    它們的身影瞬間虛化，化作一百道沉默的黑色流光，湧入禦靈玄宗的山門。
    一場屠殺，開始了。
    “結陣！禦敵！”
    一名長老發出淒厲的嘶吼，試圖組織起有效的抵抗。
    他祭起本命法寶，一尊紫金寶塔，寶塔迎風便漲，試圖鎮壓衝在最前的一尊道兵。
    道兵沒有閃避，甚至沒有去看那寶塔一眼。
    它隻是揮劍。
    一道灰蒙蒙的劍氣，樸實無華，徑直斬在了紫金寶塔之上。
    沒有金鐵交鳴。
    那堅不可摧的法寶，從中間裂開一道細微的黑線，然後無聲無息地，化作了兩半，靈光盡失，從空中墜落。
    法寶被毀的長老，噴出一口心血，眼中最後的希冀徹底熄滅。
    下一刻，灰色的劍光，穿透了他的眉心。
    “跑！快跑啊！”
    絕望的尖叫聲，此起彼伏。
    無數弟子禦使著法器，不顧一切地衝向四麵八方，試圖逃離這片化為人間煉獄的仙家福地。
    可他們快，那些黑色的死神更快。
    道兵的身影，如同鬼魅，在混亂的人群中穿梭。
    每一次揮劍，都精準、高效，沒有半分多餘的動作。
    一道道試圖逃竄的流光，在空中炸開，化作血霧。
    一名弟子驚恐地發現，一尊道兵出現在他麵前，他下意識地催動了宗門秘法，身體化作一道幻影，一分為三，朝不同方向遁去。
    可那道兵隻是靜立不動。
    直到三道幻影飛出百丈，它才緩緩抬手，朝著三個方向，同時斬出三劍。
    三道血線，在空中綻放。
    這裏沒有戰鬥，隻有收割。
    不過片刻功夫。
    整個禦靈玄宗，那座曾經仙氣繚繞的山門，徹底陷入了死寂。
    風吹過，揚起一地塵埃。
    “清掃戰場。”
    陸長青下達了第二個命令。
    一百尊道兵無聲地降落，它們機械地走進一座座殿宇，走向那靈氣最濃鬱的山脈核心。
    片刻之後，一尊道兵托著一個巨大的寶庫大門走了出來，將其扔在地上。
    另一尊道兵的手中，握著一條被強行從地脈中抽離出來的、仍在微微發光的靈根。
    靈根、丹房、法器閣……所有有價值的東西，都被它們用最直接的方式搜刮一空。
    陸長青看都沒看那些戰利品，隻是轉身。
    “走。”
    光華一閃，他與燕赤霞的身影已從原地消失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蜀山。
    萬劍穿雲，劍氣森然。
    當陸長青的身影出現在蜀山劍宗上空時，數百名殘存的蜀山弟子，正禦使著飛劍，結成一座絕望而悲壯的劍陣。
    他們的臉上，沒有恐懼，隻有一種將要玉石俱焚的瘋狂。
    為首的，正是那名白衣掌門。
    “蜀山之劍，寧折不彎！”
    他發出一聲厲嘯，人與劍合為一體，化作一道璀璨到極致的劍光，直衝雲霄。
    “殺！”
    數百道劍光，跟隨著他，匯成一股鋼鐵洪流。
    陸長青甚至沒有讓道兵出手。
    他隻是抬眼，看了一眼那道最璀璨的劍光。
    誅仙劍的虛影，在他身後一閃而逝。
    噗。
    一聲輕響。
    那道凝聚了蜀山掌門畢生修為與劍意的劍光，在半空中，驟然熄滅。
    白衣掌門的身影重新顯現，他低頭，看著自己胸口那個細微的血洞，眼中最後的光彩迅速黯淡下去。
    他的本命飛劍，寸寸斷裂。
    隨著主心骨的隕落，那股一往無前的劍勢，轟然崩塌。
    剩下的，便隻是道兵們單方麵的屠戮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虛靈仙宗。
    整座山門被一層濃鬱的霧氣籠罩，幻象叢生，根本無法辨認其真實所在。
    陸長青隻是伸出手，對著下方虛虛一握。
    “散。”
    空間震蕩。
    所有的霧氣與幻象，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粗暴地抹去，露出了山門內那些麵如土色、瑟瑟發抖的弟子。
    結果，並無不同。
    星羅仙宗、蜀山劍宗、虛靈仙宗……
    曾經威震人間的各大仙宗，在這一日，被接二連三地從大景的版圖上徹底抹去。
    陸長青帶著燕赤霞，如同一位沉默的巡視者，從一片廢墟，走向另一片廢墟。
    燕赤霞從最初的震撼，到中途的麻木，再到最後的沉默。
    他終於明白，師傅所說的“清淨”，是何等的鐵血與酷烈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無盡之海。
    根據姬明月給出的星圖坐標，陸長青的身影出現在一座懸浮於雲海之上的巨大仙島上空。
    這裏是大荒盟的總部。
    與之前那些宗門不同，這裏的修士並未逃散，反而集結了起來，數千名修士駕馭著法舟與海獸，嚴陣以待。
    但當他們看到天空那一百尊散發著死寂氣息的道兵時，所有的戰意與勇氣，瞬間土崩瓦解。
    這場戰鬥，結束得甚至比之前更快。
    陸長青隨手拘來一名氣息尚存的還丹境弟子，神念直接侵入對方的識海。
    片刻後，他眼中閃過一絲意外。
    大荒盟的盟主，那個黃臉中年人，竟然沒有參與圍攻大景皇城。
    在那之前，他便通過某種卜算之法，預見到了死亡的結局。
    於是，他帶著一部分心腹，果斷放棄了這座經營萬年的仙島，逃向了更深、更危險的海域。
    一個名字，浮現在陸長青的腦海中。
    歸墟。
    傳說中，那是萬水匯流之地，是天地法則的混亂之所，是生與死的邊界。
    “一個能提前預知到危險，並且果斷逃跑的人……”
    陸長青鬆開手，任由那名長老的屍身墜入下方的波濤。
    他的嘴角，勾起一抹真正的、感興趣的弧度。
    “倒是有趣。”
    他對屠戮這些早已喪失鬥誌的修士，已經沒了興致。
    隨意吩咐道兵清理幹淨。
    自身目光投向海圖上那片被標記為漆黑的禁忌海域。
    下一刻，他帶著燕赤霞，化作一道青虹，循著那絲殘存的氣息，追蹤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