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國師，您是說……為我整個人族，傳下一條全新的修煉之路？”
    姬明月的聲音帶著一絲無法抑製的顫抖。
    她執掌鬥姆權柄，貴為大景女帝，心性早已堅如磐石，可此刻，那顆帝心卻在瘋狂跳動。
    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寥寥數字背後，蘊含著何等石破天驚的分量。
    這已非改朝換代，而是改天換地！
    “不錯。”
    陸長青的回答平靜如水，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    “靈根法是毒，神道與國運綁定，皆非長久之計。人族欲自立，必有自強之法。”
    他看著姬明月，眼神深邃。
    “此事，需要你來配合。”
    姬明月沒有絲毫猶豫，立刻躬身行了一個大禮，鳳眸中是前所未有的堅定與熾熱。
    “請國師示下！明月萬死不辭！”
    陸長青微微頷首，言簡意賅。
    “第一，傳我旨意，三日之內，於大景全境，遴選三千名心性堅韌、氣血充盈的武道種子，不論出身，不問過往，齊聚皇城。”
    “他們，將是第一批武道的先行者。”
    “第二，讓欽天監監正盧生來見我。”
    “遵旨！”
    姬明月領命，轉身便化作一道紫色星光，消失在原地。
    女帝的效率高得驚人。
    不到半個時辰，整個大景皇朝，便為了國師的一句話，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起來。
    一道道由星光凝聚的旨意，從皇城發出，瞬間跨越萬裏疆域，落入每一座州府城池。
    無數黑甲禁軍、鷹犬密探傾巢而出，開始在茫茫人海中，尋找那些符合條件的“種子”。
    與此同時，欽天監內。
    剛剛被姬明月以封神榜神力重塑神魂、複活歸來的盧生，正對著一麵古樸的青銅寶鏡，調理著自身尚未完全穩固的氣息。
    他雖重獲新生，但修為跌落，神情間也多了一絲滄桑。
    “清福神。”
    姬明月身影浮現，將陸長青的意圖和盤托出。
    盧生清臒的麵容上，先是愕然，隨即被巨大的震撼所取代。
    為天地人族，開辟新法？
    這手筆，已經超出了他想象的極限。
    “陛下是說，國師要效仿上古聖人，教化眾生？”盧生聲音幹澀。
    “有過之而無不及。”姬明月眼中閃爍著崇拜的光芒，“國師要你開啟周天觀神鏡，將三日後的傳法大典，昭告天下，讓大景億萬子民，都能親眼見證！”
    盧生的瞳孔，驟然收縮。
    周天觀神鏡，乃是欽天監的鎮監之寶，與大景國運相連，能映照山河，監察天下。
    每一次動用，都要消耗海量的國運。
    可他沒有絲毫遲疑。
    “臣，領旨！”
    他對著姬明月深深一拜，隨即轉身，雙手掐訣，口中念念有詞。
    “敕！”
    一聲令下，那麵青銅寶鏡發出一聲嗡鳴，衝天而起，懸於皇城上空。
    鏡麵迅速擴大，化作一道遮天蔽日的光幕。
    光幕之上，雲霧流轉，最終定格出的，正是那座即將舉行傳道大典的白玉廣場。
    這一刻，大景皇朝百萬裏疆域之內。
    無論是在田間耕作的農夫，還是在深山修行的散修，或是在軍營中操練的士卒，亦或是在閨閣中刺繡的女子……
    所有人都心有所感，不約而同地抬起了頭。
    隻見天穹之上，一道巨大的光幕憑空展開，清晰地映照出皇城之巔的景象。
    一道冰冷而威嚴的聲音，響徹在每個人的耳邊。
    “奉大景女帝、鬥姆元君聖諭，國師陸長青，感人族多艱，將於三日後，於皇城之巔，傳下無上武道。此法，不依靈根，不憑外物，人人皆可修行！屆時，天聽地視，萬民共鑒！”
    消息一出，天下震動！
    邊境，黑風要塞。
    一名斷了左臂，臉上刻著三道猙獰刀疤的老卒，正用僅剩的右手，擦拭著一柄卷了刃的環首刀。
    聽到天空中響起的聲音，看到那清晰的畫麵，他渾濁的眼睛裏，第一次迸發出了難以置信的光。
    “人人……皆可修行？”
    他喃喃自語，布滿老繭的手，死死攥住了刀柄。
    他叫王二，守了三十年邊關，殺過的鬼物沒有一百也有八十。
    他見過太多袍澤兄弟，在厲鬼的尖嘯中被撕成碎片，隻因他們沒有靈根，無法調動天地靈氣，一身武藝在詭異麵前，脆弱得像紙一樣。
    如今，竟有人說，有一條路，是專門為他們這樣的人準備的？
    “國師……”他念著這個名字，挺直了因常年征戰而有些佝僂的脊梁，對著天空的光幕，用盡全身力氣，行了一個軍禮。
    眼中，有渾濁的淚，滾滾而下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南方，某個歸順大景的修仙小派。
    一名年輕弟子聽完天上的宣告，不屑地撇了撇嘴。
    “武道？師父，這國師是不是瘋了？凡俗武夫的拳腳功夫，就算練到極致，又能如何？還能比得上我等的飛劍仙法不成？”
    他的師父，一個須發皆白的老道，卻沒有說話。
    老道看著天空中那座白玉廣場，眼神複雜。
    他的宗門，曾是方圓千裏的名門大派，可自從鬼患爆發，門中弟子死傷慘重，如今已是日薄西山，隨時可能斷了傳承。
    凡俗武藝，確實粗淺。
    可“人人皆可修行”這六個字，卻像一記重錘，狠狠砸在了他的心上。
    如果……如果真有那麽一條路呢？
    ……
    一座繁華的城池，最肮髒的角落。
    一個衣衫襤褸的小乞丐，正因為搶了半個餿掉的饅頭，被幾個大孩子拳打腳踢。
    他抱著頭，蜷縮在地上，麻木的眼神裏沒有絲毫光彩，隻有對這個世界的恐懼與絕望。
    就在這時，天空中的聲音傳來。
    小乞丐被打得頭昏眼花，卻將那句話聽得清清楚楚。
    “人人……皆可修行……”
    他小小的身體裏，仿佛有什麽東西被點燃了。
    他猛地推開身上的大孩子，用盡全力爬起來，髒兮兮的臉上，第一次露出了名為“希望”的神情，死死地盯著天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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