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4章 使韓之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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張市帶著滿足的微笑看著熟睡的李斯,內心想起了種種過往。
原來張市自在晉陽被李斯“收用”之後,身份雖仍是侍女,在府中的地位卻已然不同。她憑借自身察言觀色的本事,漸漸在後宅站穩了腳跟。
對於那位名義上的“主母”紀嫣,張市麵上恭敬有加,私下裏卻從未放鬆過警惕與試探。她時常借著送湯送水、噓寒問暖的機會,與紀嫣閑聊家常,旁敲側擊地打探她的底細。紀嫣性情溫婉單純,又因初來乍到,對府中人事不熟,對主動示好的張市頗有好感。
張市心思縝密,言語間又處處透著關切與同情,很快便從紀嫣口中套出了不少“實情”。原來,紀嫣口中的兩個“兒子”李由、李瞻,並非她親生,而是上蔡李氏族中挑選出來,預備過繼給李斯的族中少年,以承繼香火。
而紀嫣本人,竟還是完璧之身!夫妻二人並無實質性的夫妻之實。
這個發現,讓張市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!她不動聲色,又將目光投向了府中另一位舉足輕重的女性——魏瀅。
魏瀅聰慧能幹,深得李斯信任,掌管著府中不少庶務,尤其是“玉脂髓”等賺錢的營生,更是離不開她的打理。張市對魏瀅,既有幾分敬畏,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嫉妒。通過細致入微的觀察,張市驚愕地發現,這位深受郎君倚重的魏夫人,似乎也與郎君並無男女之情!
這兩個驚人的發現,讓張市的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、病態的得意與獨占欲!原來,整個李府,真正與郎君有過肌膚之親的,隻有她張市一人!
郎君平日裏對紀嫣的“關照”,不過是礙於情麵;對魏瀅的“倚重”,也僅僅是看重她的才幹。她們,都未曾真正得到過郎君!
這個念頭,像一劑興奮劑,讓張市渾身都充滿了力量。她覺得自己才是李斯生命中那個獨一無二的女人,是郎君在卸下所有偽裝後,唯一可以尋求慰藉的港灣。
然而,得意之餘,一絲隱憂也悄然爬上心頭。郎君身邊明明有如花美眷,為何卻似乎對女色並不熱衷?除了那夜醉酒後的“意外”,平日裏對自己也並無過多親昵。
難道……難道郎君不好女色,而是……好男風?這個念頭一出,張市頓時如墜冰窟!
她想起郎君身邊那個形影不離的護衛庸虎,還有那個沉默寡言卻武藝高強的禽滑陵,甚至還有那個時常出入府中的、俊美異常的嫪毐……
不行!絕對不行!張市猛地搖了搖頭,將那些可怕的猜測甩出腦海。
郎君英明神武,誌向遠大,豈會沉溺於此等不堪之事?定是自己多慮了!或許,郎君隻是尚未遇到那個能讓他真正動心的人,或許,他隻是將精力都放在了建功立業之上。
但無論如何,她張市,都不能坐以待斃!她要主動出擊!她要用自己的溫柔與熱情,徹底融化郎君那顆看似冰冷的心!
她要讓郎君明白,女人的美好,是任何男子都無法比擬的!更重要的是,她心中還有一個更為隱秘、也更為大膽的想法,她要先於所有人,懷上郎君的孩子!
若是能誕下長子,那她在府中的地位,便無人能夠撼動!甚至將來,她的兒子,有可能成為這李府名正言順的繼承人!這個念頭,像一團火焰,在張市心中熊熊燃燒。
而此刻,她終於完成了初步的計劃。
新年伊始,萬象更新。鹹陽城還沉浸在正旦的喜慶氛圍之中,李斯與公子成蟜的出使隊伍,已然悄然啟程,踏上了前往韓國的漫漫長路。
車隊轆轆,旌旗招展。李斯端坐於車內,閉目養神,心中卻在飛速盤算著此行的種種可能。這次出使,絕非簡單的外交使命,而是危機與機遇並存的險棋。他並不知道的是,在他們車隊的後方,一輛不起眼的牛車不緊不慢地跟著,車內端坐的,正是奉了夏太後之命,暗中“照拂”並“監察”公子成蟜的浮丘伯。
車隊一路向東,途經秦國新設的三川郡。此地原為韓國上黨郡,經秦軍數次攻伐,已盡數納入秦國版圖。如今,老將蒙驁正坐鎮於此,統籌伐韓的後續事宜。按照禮節,李斯與成蟜需先拜會蒙驁,聽取軍方對當前局勢的判斷。
蒙驁將軍府內,這位須發皆白的老將軍精神矍鑠,目光如炬。見到李斯,他撫須笑道:
“李先生大才,上次鹹陽一別,不想這麽快又能在三川郡相見。”
“蒙帥謬讚,斯愧不敢當。”李斯謙遜道。寒暄過後,蒙驁屏退左右,隻留下李斯與成蟜。他麵色一肅,沉聲道:
“李先生,你與公子此行韓國,除了明麵上索要城池的使命之外,相邦大人與老夫還有更深一層的期望。”
李斯心中一動,知道正題來了。蒙驁繼續道:“你先前向相邦所獻的‘伐韓三策’——‘利誘分化’、‘經濟鎖喉’、‘軍事威懾,蠶食其地’,相邦與老夫皆深以為然。此次出使,便是你實踐此策的絕佳機會!韓國朝堂昏聵,權貴傾軋,正是你施展手段,離間其君臣,分化其勢力的良機!至於如何‘經濟鎖喉’,如何配合我軍‘蠶食其地’,便看你如何隨機應變,暗中布局了。”
李斯聞言,眼中精光一閃:“蒙帥放心,斯必不辱使命!”他明白,這才是他此行真正的“裏子”,索要城池不過是“麵子”罷了。
與蒙驁密議之後,李斯又單獨與成蟜商議了抵達韓國新鄭後的談判策略。
“公子,”李斯看著這位略顯稚嫩的秦王幼弟,語氣沉穩,
“此次與韓人談判,你我二人需分飾不同角色,方能最大限度地爭取我大秦利益。”
成蟜好奇道:“李先生有何高見?”李斯微微一笑,開始闡述他那融合了現代高階談判技巧與心理學的策略。
“簡單而言,便是公子您唱‘紅臉’,我唱‘白臉’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