鹹陽，甘泉宮。
    嫪毐身著華貴錦袍，腰懸美玉，大步流星地走向太後趙姬居住的甘泉宮。
    在宮門外，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他的眼簾，正是冬兒。
    冬兒正端著一盤新切的瓜果，低頭匆匆而行，見到嫪毐，她本能地向旁邊一側。
    “站住。”
    嫪毐的聲音陰冷而戲謔。他直接橫跨一步，用自己的身體徹底堵死了冬兒的去路。
    冬兒腳步一僵，被迫停下，屈膝行禮，聲音不自覺地帶上了顫抖：“奴婢，拜見嫪舍人。”
    嫪毐沒有回應。他居高臨下地審視著她，像是在欣賞一隻落入陷阱的獵物。
    他緩緩伸出手，粗暴地捏住了她的下巴，強迫她抬起頭，直視自己那雙充滿欲望的眼睛。
    “啊……”冬兒發出一聲被壓抑的驚呼，手中的果盤劇烈地晃動了一下，幾顆晶瑩的葡萄滾落在地。
    “本舍人最喜歡看的，就是你現在這副想躲又躲不掉，想叫又不敢叫的樣子。”
    嫪毐的拇指在她細膩的肌膚上惡意地碾磨著，他俯下身，將臉湊到她的麵前，一股黏膩的酒氣混合著熏香撲麵而來，讓冬兒一陣作嘔。
    他深吸了一口氣，仿佛在品聞她發間的清香，聲音如同毒蛇吐信，在她耳邊嘶嘶作響：
    “記得嗎？冬兒。當初在本舍人剛剛投靠太後時，你那雙眼睛，總是這樣高高在上地瞥著我。怎麽，現在知道怕了？
    他的另一隻手，竟然直接伸向冬兒端著的果盤，隨意地撚起一顆葡萄，扔進嘴裏，一邊咀嚼一邊含混不清地說道：
    “一條會說話的狗，學會了端盤子，倒也算是個長進。”
    羞辱！赤裸裸的羞辱！
    冬兒的臉瞬間漲得通紅，眼中湧起屈辱的淚水，卻被她死死逼了回去。她知道，眼淚隻會讓這個變態的瘋子更加興奮。
    嫪毐看到她隱忍的模樣，嘴角的笑意更濃了。他將吃剩的葡萄梗隨手丟在地上，用腳尖碾碎，然後用那沾著果汁的手指，輕輕拍了拍冬兒的臉頰，留下一道黏膩的痕跡。
    “不如哪天，本舍人向太後討了你，”他慢條斯理地說道，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刀子，
    “帶回我的府裏，把你扒光了，套上項圈，就像訓練一隻真正的母狗一樣，教你些新花樣。讓你在本舍人麵前爬，學狗叫……你覺得如何？”
    冬兒渾身冰冷，如墜冰窟。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嫪毐身上散發出的暴戾氣息。
    甘羅！你不在，我該怎麽辦……冬兒內心瘋狂地呐喊，絕望如潮水般湧來。
    不，還有李斯！對，還有那個李斯！
    一個念頭如閃電般劃過她的腦海。
    這個瘋子最忌憚的，除了相邦，便是那李斯！隻有他，或許能製衡這個瘋子！我必須想辦法……我不能死在這裏，更不能被他這樣糟蹋！
    見到冬兒眼中一閃而過的求生欲，嫪毐低聲笑了起來。他猛地鬆開手，仿佛丟掉了一件玩膩的肮髒玩具。
    最後，他甚至拿冬兒幹淨的衣袖擦了擦自己剛剛摸過葡萄的手指，才心滿意足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，轉身走進了甘泉宮，留下一句輕飄飄的話語：
    “好好伺候太後，我的……好冬兒。”
    冬兒踉蹌著後退兩步，重重地撞在冰冷的宮牆上，才沒有癱倒在地。
    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，後背已然被冷汗浸透。她看著地上被碾碎的葡萄，和自己衣袖上那塊恥辱的汙跡，胃裏翻江倒海，幾乎要吐出來。
    遠處，一個端著水盆的小宦官匆匆走過，看到這一幕，嚇得立刻低下頭，腳下加快了幾分，仿佛多看一眼都會惹來殺身之禍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甘泉宮內，暖香浮動，奢靡依舊。
    趙姬正慵懶地斜倚在軟榻上，看著意氣風發走來的嫪毐，紅唇微啟：
    “何事讓你如此高興？”
    “拜見太後！”嫪毐躬身行禮，臉上的笑容收斂了幾分，換上了一副凝重與急切交織的神情，
    “臣今日來，是有一樁喜訊，也有一樁……隱憂！”
    “哦？”趙姬來了些興趣。
    嫪毐湊到趙姬身邊，壓低聲音道：“太後，臣等布下的‘呂氏包圍網’，已初見成效！
    朝堂之上，長安君不負太後厚望，已成了紮在呂不韋眼中的一根硬刺！
    前幾日，呂不韋欲擢升他一名門客去南陽郡做郡丞，長安君當廷以‘功績不足，資曆尚淺’為由駁了回去，還引經據典，說得呂不韋啞口無言！
    還不止於此！長安君還聯合了內史肆等幾位老臣，專挑相邦府門下那些門客的毛病。
    昨日便有禦史彈劾一個呂氏門客主事的縣倉儲有虧，此事雖小，卻讓那老賊不得不分神處置，疲於奔命！
    如今，凡是呂不韋想推行的政令，長安君必以國尉府之名義，從軍略、國本上尋出幾分不妥來詰問。
    一來二去，許多事都拖延了下來。那老賊上朝時，臉色鐵青，拂袖而去好幾次了！我等總算是在這朝堂上，狠狠地出了一口惡氣！”
    他話鋒一轉，臉上的喜色瞬間被濃重的憂慮取代：
    “然而，臣今日還得到一則更緊要的軍報。蒙驁大軍不但在魏國東境勢如破竹，一月連下二十七城，更重要的是……他們擊潰了前來援魏的趙國上將軍李牧親率的十萬大軍！”
    他死死盯著趙姬的眼睛，一字一頓地強調：
    “而此戰居功至偉者，正是那個李斯！據報，是他以奇謀算計了李牧，才有了這場酣暢淋漓的大勝！
    太後您想，擊敗李牧，這是何等滔天的功勞！此人本就是呂不韋一手提拔，如今立下此等不世之功，回到鹹陽，呂不韋必會將其捧為心腹，視作左膀右臂！
    我們好不容易讓那老賊在朝堂上束手束腳，可一旦這個李斯回來，一內一外，一文一武，相邦府的勢力恐怕會不降反升，甚至比以往更加難以撼動！
    他本以為，這番剖析利害能激起趙姬對呂不韋更深的忌恨與警惕，從而更加倚重自己。
    然而，趙姬的反應卻再次出乎他的意料。
    她似乎完全沒聽進去那些“隱憂”，而是打斷了嫪毐滔滔不絕的分析，慵懶地調整了一下姿勢，一雙媚眼瞬間亮了起來。
    “哦？”
    她朱唇輕啟，聲音裏帶著一絲莫名的興奮與期待。
    “李斯……要回來了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