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景琛的腳步不由自主地停住。
    他靠在門邊，從口袋裏摸出香煙，點燃後深深地吸了一口，煙霧在他眼前繚繞，模糊了他的視線，卻無法驅散他心中的困惑。
    正在跪坐在佛前，虔誠念經的人是他的繼母董小婉。
    董小婉在成為他繼母之前，曾是他的學妹。
    對於董小婉與父親的結合，陸景琛並無任何怨言。
    畢竟，董小婉為了家族利益，犧牲自己嫁給了大她近三十歲的陸承川。
    而陸承川動用手中資源，幫助董家脫困，如願以償抱得美人歸。
    這不過是一場各取所需的交易，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罷了。
    此刻，陸景琛來找董小婉，隻為一件事——弄清楚當年夏芸孩子的生父究竟是誰，以及那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麽。
    畢竟，董小婉是夏芸最為親近的人，當年夏芸的後事也是她一手操辦的，她一定知道些什麽。
    陸景琛掐滅香煙，深吸一口氣，推開了佛堂的門。
    瞬間，一股濃鬱的檀香味撲麵而來。
    董小婉聽到聲響，緩緩抬起頭，看到是陸景琛，眼中閃過一絲詫異，但很快恢複了平靜。
    她輕輕放下手中的木魚槌，起身，雙手合十，朝著佛像微微鞠躬，隨後轉身看向陸景琛。
    “景琛，這麽晚來找我，可是有什麽事？”董小婉的聲音輕柔而平和，仿佛這世間的紛擾都無法打破她內心的寧靜。
    陸景琛走上前，目光緊緊盯著董小婉，眼神中滿是急切與渴望：“董姨，我想問你，你知道夏芸當年懷的孩子生父究竟是誰嗎？還有，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？為什麽你們都不告訴我？”
    董小婉微微一怔，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。
    沉默良久後，她緩緩走到一旁的蒲團坐下，示意陸景琛也坐下。
    陸景琛卻沒有動，隻是站在原地，目光灼灼地等待著董小婉的回答。
    董小婉輕輕歎了口氣，眼神中瞬間交織出一抹極為複雜的神色。
    那裏麵，猶豫如絲，痛苦似縷，無奈像霧，層層疊疊，難以言喻。
    她靜靜地望著陸景琛，目光中滿是悲憫與疼惜，緩緩開口說道：“事情已然過去這麽多年了，芸芸也早已離開人世，就讓一切都隨著時光的洪流悄然埋葬。你又何苦非要執著地揭開那些早已結痂的傷疤，給自己徒增無盡的痛苦呢？”
    陸景琛的眉頭瞬間緊緊鎖在一起，猶如擰緊的麻花，語氣不自覺地激動起來：“照您這麽說，芸芸當年懷的那個孩子，真的不是李清風的？”
    董小婉的眉頭微微擰起，嘴唇也不由自主地輕輕抖動，可喉嚨裏卻仿佛被什麽東西哽住，一個字也說不出來。
    沉默片刻後，她緩緩地、極其艱難地點了點頭，算是承認了這個殘酷的事實。
    她手裏的佛珠，在這一刻被撚動得愈發快速，念珠碰撞的聲音急促而淩亂。
    陸景琛見狀，心急如焚，追問道：“那到底是誰的？是不是有人強迫過芸芸？”
    董小婉神色一凜，眼中閃過一絲慌亂，旋即恢複平靜，語氣堅決地說道：“抱歉，這件事情到此為止，我不想說，也實在不能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