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1章 站在良心的那一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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盛辭月哼著歌走在回府的路上。
路過一個拐角時,突然看到不遠處一個戴著鬥笠的人朝她快速招了招手。
她步伐一頓,認出了此人,一路小跑跟著過去。
兩人一前一後間隔了十幾步的距離,先後進了一家酒肆。
進了最大的包間後,她才發現易宣良也在。帶她來的那人摘下鬥笠,正是盛扶光。
“哥,易兄,你們這是……”
盛辭月一頭霧水。
有什麽事不能回盛府說嗎?怎麽要跑到這裏?還神神秘秘的。
盛扶光長歎一口氣,才道:“有些事需要你來佐證,不要告訴旁人。”
盛辭月更是摸不著頭腦了。
她求助似的看向易宣良,卻發現這人臉色更奇怪。
不僅從她們兄妹二人進來後就沒說話,更是跟鬧別扭似的,連眼神都不往這邊瞅。
盛辭月扯扯嘴角,靠近盛扶光一步:“哥,你們吵架了?”
“也……不算吧。”盛扶光看了易宣良一眼,語氣無奈。
眼看盛辭月被勾起了好奇心想要刨根問底,盛扶光連忙打住她的念頭,先說正事。
“你還記得那日在淩寒山刺殺你的刺客們的大概武功路數嗎?”
盛辭月仰著臉想了想:“記得一些吧。”
畢竟當時過招無數,她打的胳膊都抬不起來了。
一些他們常用的招式還是記得的。
盛扶光將手中鬥笠往地上一扔:“記得多少,用他們那招式來打我。”
“哈?”盛辭月瞪大了眼:“為什麽啊……”
話音未落就馬上反應過來:“是要根據這個路數去查他們的出身,找證據嗎?”
盛扶光模棱兩可的“嗯”了一聲。
一說到這,盛辭月可就來勁了。袖子一擼,架勢一紮,回憶著當時那些人的招式,衝著盛扶光擊去。
兩人都沒用力隻作招式,來來往往的走了幾招之後,一旁的易宣良突然沉聲說了句:“夠了。”
“啊?這就好了?”
盛辭月定在原地,還保持著出招的動作,右手換作大拇指一豎:“易兄厲害。”
易宣良背過身去,胸口起伏劇烈。
半晌,他壓抑著發聲:“萬一是你看錯了,你盯著的人不一定是我舅舅的手下!”
此言一出,盛辭月算是明白了怎麽回事。
這是哥哥把這次來刺殺她的人,和曾經來書院威脅他想要帶他去見‘主人’的人聯係到了一起。
也就是說,這一切的幕後操控者,就是卓相。
能精準的卡在他爆發安樂散癮症時候,說明卓相對他中藥的劑量心中有數。
再加上之前五皇子說過,九闕天香閣是卓相讓他入股,最後查出用風羅釀酒卻成了他背鍋……
這幕後之人是誰,她們心底都已經隱隱有了猜測。
但易宣良不信。
他不信一心為民,為國盡忠的舅舅會做出用安樂散控製人這樣的事。
屋子裏的氣氛瞬間跌入低穀。
盛辭月看看易宣良,再看看自家哥哥,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麽,“咕咚”一聲咽了口唾沫。
不好意思直接問,隻能委婉的從一些以前的話題上下手。
她斟酌著開口:“易兄啊,哥哥在書院出事的那天晚上,你也碰見了那個來找他的黑衣人是嗎?”
易宣良沒有說話,算是默認。
“那……你動手了嗎?”
盛扶光答道:“我當時狀態癲狂,多虧宣良及時回來幫襯一把,才能殺了那黑衣人。”
“哦……”
盛辭月點頭。
“那你把我哥哥送到茗山的小院回來後,是怎麽跟卓相說的啊?京兆府不是懷疑你了嗎?卓相還替你作了偽證,說你那天晚上一直在相府……”
易宣良目光犀利的看過來,盛辭月聲音顫了顫。
“我的意思是……”她越說聲音越小:“他總是要問問你晚上到底做什麽去了的吧?總不能根本不知道你的蹤跡,還替你作證吧……”
說到此處,易宣良的目光一頓,冷肅之色漸漸退去。
他忽地回想起書院失火那日。
盛扶光安樂散發作,舉止癲狂。殺了黑衣人之後,他一把火燒掉寢舍,帶著盛扶光去他的私宅安置。
忙活一整晚,天蒙蒙亮的時候回到相府,一進門就碰見了舅舅。
好像在專門等他一樣。
舅舅問他:“今夜去哪了?”
因為問天書院失火驚動了半個京城,他也知瞞不過去,隻能半真半假的說:“在書院無意間撞見一個黑衣人,追他追到了京郊的荒山。”
“追到了嗎?”
他答:“那人似乎並不想和我動手,一直在躲閃,最後被我逼到崖邊,失足掉下去了。”
舅舅聽完之後,盯著他看了許久。
看到他快要繃不住,準備實話實說的時候,才幽幽道了句:“今夜問天書院失火,你我始終在房中對弈,記住了。”
如果說那黑衣人是舅舅派去的話……
他這番說辭,豈不是正好就對上了?
所以他無意間給舅舅傳遞了一個假消息?舅舅在聽到這個說辭後,就沒再懷疑寢舍裏“燒死”的那個不是盛扶光!
盛扶光一直注意著他的神情,一看他神態變化,便知道這裏可能有一些未曾注意到的細節。
“宣良!”
他語氣懇切。
“我視你為知己,就連查到卓相身上,也沒想過刻意瞞著你!你問辭月這次被刺殺的事,我也將所有查到的都悉數告知。如今安樂散肆虐,朝廷控製吃力,多少百姓遭到荼毒?這已經不是我自己一個人的事了!”
“你我同讀聖賢書,你曾說過你誌在官場為民請命,那便更要不站立場,客觀對待此事啊。”
盛辭月一看易宣良又有激動起來的趨勢,連忙插在兩人中間做轉圜。
“現在不是還沒有確切證據的嗎?易兄,我們好好查一查,如果真的和卓相無關,總歸也除了一個心病不是?”
易宣良閉上眼,平複了心境。
其實早在五皇子遇刺,群臣針對三皇子那件事之後,他的內心深處就隱隱約約的嗅到了一絲不對勁。
在朝堂上叫著處死三皇子最激烈的,最後被查出來的“刺殺皇子的幕後主使”蘇曲迎,他認識。
在老家時,舅舅說此人心思玲瓏,懂得進退,收他做了門生。
後來蘇曲迎一路升遷到了京城,就莫名其妙的和舅舅斷了來往。
不該是這樣的。
一點明麵上的走動都沒有,隻有一種可能,那就是避嫌。
再加上蘇曲迎在牢中自盡之後,舅舅強硬保他親族的舉動,很難不讓人產生什麽聯想。
易宣良腦子裏亂七八糟,理智告訴他這裏有不對勁的苗頭,但是感情上他又無法放任自己去懷疑自小待他如親子的舅父。
腦仁開始隱隱作痛,易宣良袖子裏的拳頭攥了又攥,最後悶聲快速說了句:“這件事我也會去查,在我有結果之前,你們不要再來相府作查探。”
盛辭月微微睜大了眼:“你要怎麽查?”
“這就不勞你費心了。”
易宣良撂下這句話,匆匆離開了包間。
盛辭月看著他的背影,有些擔心。
“哥哥,你為什麽要把我們懷疑卓相的事告訴他啊?你不怕他直接站到卓相那邊去,把我們賣了?”
盛扶光搖了搖頭:“我了解他。”
“等真相到了眼前,他會站在自己良心的那一邊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