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8章 他早就瘋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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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夜半的三皇子府,四人圍坐在桌邊,臉色沉重。
    “卓梟到底想做什麽啊?他……他處處針對我們,最後臨死前卻像是在為爹爹他們討公道?”
    盛辭月滿臉詫異,她想破腦袋都想不通,卓梟前不久還派人追殺她,招招致命不死不休呢。
    怎麽在殿前順帶替她爹鳴不平了?
    江煥緩緩搖頭,語氣莫名。
    “他應該早就瘋了。”
    這兩日他和崔乘風仔細整理了卓梟死前說的那些老臣的案子,在其中發現了一些規律。
    卓梟為相二十二年,前十年還尚且算是正常。
    在皇帝要殺那些老臣時,他也曾仗義執言,覲見勸阻。
    後來他知道了當年自己中毒的真相,所有的君臣綱常就都在那一刻全都崩壞了。
    再往後那些重臣的冤案,多多少少都含著他的手筆。
    定國公之死,是他暗中給了皇帝一個“就算是饑荒也不該納稅這麽少,聽聞西境仍與周邊小國有貿易上的往來,錢糧都是哪來的”的暗示,順利勾起皇帝的疑心。
    大皇子之死,是他給忠勇侯出主意,讓忠勇侯出言挑撥,又順利的引起了皇帝的戒心。
    最後忠勇侯之死,除了他仗著陛下恩寵橫行霸道自己作死之外,也離不開卓梟在其中的三言兩語“點醒”。
    卓梟利用皇帝多疑的性子,一挑撥一個準。
    到了如今,棟梁之臣寥寥無幾。
    他開始著手針對盛國公和鎮南大將軍。
    他就是要讓皇帝自毀根基,眾叛親離,親手葬送他好不容易打下來的江山。
    簡單規劃了接下來的計劃之後,三人就準備從後門離開。
    李隨意稱他還有些私事要同江煥說,於是盛辭月就獨自帶著崔乘風先行翻牆出去。
    因為少了一個人支撐,崔乘風體重又比她重不少,落地難免狼狽。
    崔乘風險些摔個跟頭,已經能麵色如常,不覺得尷尬了。
    畢竟他們四人身份在那擺著,不便在明麵上有交集。夜半翻牆已經成了常態,沒有比這更難為情的。
    兩人靠在牆邊等李隨意,安靜的同時,崔乘風看著她的側顏,忍不住開口詢問。
    “現在卓梟已死,盛世子也恢複了身份。往後……你有什麽打算?”
    “我啊……”
    盛辭月長吸一口氣,無所謂的開口。
    “我能有什麽打算?幸運的話,我可以回北境繼續自由自在的。不幸的話……看被賜給誰了唄。”
    這話說著輕巧,崔乘風卻從裏麵聽出了一絲苦悶。
    “你……不想嫁給三殿下……哦不,現在應該叫太子了……你不想做太子妃嗎?”
    盛辭月噗嗤一聲笑出來,指著自己的鼻尖反問:“乘風兄,你看我像是想當太子妃的人嗎?”
    崔乘風訥訥閉嘴,搖了搖頭,確認了心底的猜測。
    她對自己,對江煥,都沒有男女之情。
    她心裏那個人,是李隨意。
    可能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,每每四人一同出行,她總是會無意識的靠向李隨意。
    而且麵對李隨意的時候,她說話的聲調都與平時不太一樣。
    可是現在,南境和北境……
    崔乘風不由得歎了口氣。
    卓梟在大殿上鬧的那一出,最有可能導致兩個極端的方向。
    要麽是陛下認識到自己的猜疑會寒了老臣們的心,對盛國公和鎮南大將軍多一些信任。這樣的話,盛辭月和李隨意才能有機會光明正大的在一處。
    要麽陛下被刺激狠了,更疑神疑鬼。這樣一來,南北境的處境更加艱難。他們兩個或許就……再沒可能了。
    今日陛下剛清醒過來,神誌還不算太清醒,沒有提及政事。
    具體會發展向哪個方向,還需再考證。
    “乘風兄?”
    一雙手在眼前晃了晃,崔乘風猛地回過神來,轉頭一看,李隨意已經出來,兩人正滿臉好奇的盯著他。
    “你在想什麽呢?這麽出神?”
    “沒……沒事,在想陛下明日會不會繼續休朝。”
    盛辭月不由得給他豎了個大拇指:“這時候還在想公事,你這官當的真稱職。”
    說完轉頭又問李隨意:“你跟三殿下……不對,你跟太子說什麽了?”
    李隨意一攤手:“討論一下明天會不會繼續休朝。”
    盛辭月:“……”
    崔乘風扯扯嘴角:“時候不早了,我們還是快些回去吧。”
    三人上了一輛普普通通的馬車,先去往崔府送崔乘風,再送盛辭月回家。
    路上見盛辭月連著打了兩個哈欠,李隨意往她身旁挪近了些,一拍自己的肩膀:“來,先睡會,到了我叫你。”
    “哦,好。”
    盛辭月確實困了,也不和他客氣,在他肩頭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靠著閉上眼。
    對麵崔乘風看著兩人的動作,心中雖有苦澀,但更多的還是擔憂。
    若是陛下依舊懷疑南北兩境呢?
    愛而不得的感覺,他自己承受就夠了。
    郡主這般好的女子,就應該是永遠陽光永遠明媚的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翌日一早,崔乘風被皇帝叫去了禦書房,詢問他對卓梟死前的言論有何看法。
    崔乘風拿捏著分寸,小心謹慎的應對了。
    又專程將盛國公和鎮南大將軍這些年勤勤懇懇的功績提出來,想要消減陛下對他們的疑心。
    根據他對陛下的了解,他這些話也確實有了些成效——他提起這兩人時,陛下的臉色緩和很多,不再像以前一樣懷著濃濃的戒備。
    想來是陛下經此一遭,意識到了從前的不對,日後會對老臣們多一些信任。
    崔乘風這顆懸著的心頓時放下了不少。
    待他走後,常公公端著藥碗進來,見皇帝還在看崔乘風的折子,出言勸慰道:“陛下,先用藥吧,身子要緊。”
    皇帝放下折子,端過藥碗喝了兩口。
    常公公瞥了一眼折子上的內容,閑聊似的開始碎碎念。
    “沒想到這盛世子竟然沒死,隻是金蟬脫殼之計。既保全了自己,又找到證據揪出了幕後之人。妙,實在是妙!早前總是聽邵監學說他不思進取,誰成想竟也是個心思剔透的人。”
    皇帝喝藥的動作一頓,腦中又開始隱隱作痛,心情也隨之煩躁起來。
    常公公似乎沒發現皇帝的異樣,繼續感歎:“還有這青城郡主,連太子都非她不娶。盛國公當真是教子有方,一雙兒女都如此的優秀……隻是老奴有些好奇,太子究竟是什麽時候結識的郡主?聽說他們二人在席麵上都沒有什麽接觸來著……”
    此言一出,皇帝慢慢放下了手裏的藥碗。
    他突然想起,卓梟曾經莫名其妙的揭發問天書院的“尹懷袖”其實是青城郡主假扮的。
    當時他就有所疑惑,但所有人證和物證都沒有問題,他也隻能暫且擱置一邊。
    後來江煥在他麵前求娶郡主的時候,他也能看出兒子不像是為了北境勢力,倒像是真的情根深重的樣子。
    他的兒子他了解,江煥不會因為樣貌就對女子鍾情。
    兩人必然是在私下裏有過接觸的。
    那……究竟是什麽時候?
    “常福。”
    皇帝冷聲吩咐。
    “去叫幾個問天書院的學生來,要平時和尹懷袖能說上幾句話但交情不深的那種。”
    常公公沒問為什麽,淺淺一躬身:“是,老奴這就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