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次診費已經給你了。”
    “謝了。”江綾月掂了掂手中的小竹筒，“進來吧。”
    李臨安第一次走進女子閨房，倒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樣，江綾月房中沒有藥味，充斥他鼻尖的是一股淡淡的清香，牆邊掛著一支弓箭，床邊是一筒箭矢。
    他送的短劍被她放在桌案上。
    江綾月領著李臨安走到了梨花木大理石麵方桌前，一人坐在一個矮墩上。
    李臨安將麵具摘了下來，放在桌上，露出了那張帶有攻擊性的臉，他墨色的發絲垂落在背後。
    今日他輕車熟路地將手搭在桌上，等著江綾月，他的眼中泛起一絲笑意，連帶著麵容都柔和了下來。
    可是江綾月卻轉身去床邊的櫃子裏翻找東西了。
    這位世子帶著一身傷來回跑，打完這個打那個，現在倒是想起來自己還受著傷呢，江綾月在心中默默吐槽，但動作絲毫沒有停滯。
    她拿出了一卷紗布和繃帶，還從櫃子裏取出了一個密閉的瓷瓶，接著江綾月又取了一個小方盒。
    這些都是小東西，從空間取出來也不會讓人生疑，她可沒有把底牌都拿出來的想法。
    “不用把脈了，直接給你換藥就行了。”，江綾月又拿出了不少東西，一一都擺放在方桌上。
    “但注意這幾天不要再騎馬了，顛簸對你的傷口不好。”
    “大夫，恐怕是辦不到了，過幾天就要上路回京了，還有一場仗要打。”，李臨安狀似無奈的開口，眼中閃著狡黠的光。
    江綾月眉頭一挑，雖然他二人確實是患者和大夫的關係，但怎麽聽起來怪怪的，不知道的還以為在玩什麽“play”呢。
    “脫吧。”，她麵色坦然地對著李臨安說道。
    李臨安剛才狡黠的目光瞬間收斂，耳邊爬過一絲紅色。
    江綾月覺得自己有點像調戲姑娘的登徒子，於是轉身去將手洗幹淨，戴上了手套。
    “放心吧，之前都見過了。在我眼中生病的人都是一樣的，不必拘謹。”
    李臨安此刻後悔將麵具摘下來了，他到底是將腰帶脫下，解開了外衫，露出了白色的裏衣，隨後將裏衣也解開了。
    於是江綾月一轉身就看到了那流暢而飽滿的肌肉線條，真是寬肩窄腰。
    李臨安征戰多年，上半身強壯有力，人魚線若隱若現。
    江綾月收回目光，靠了過去，拿著剪刀將李臨安身上的舊繃帶剪斷一層。
    冰冷的金屬刺激的李臨安身體一震，隨後溫熱的手貼了上來，是江綾月輕車熟路地將紗布一層層取下來了。
    在李臨安的視角看過去，他就好像被江綾月抱住了一樣，他呼吸一滯，腰線緊繃。
    很快就取到了最後一層，鮮紅與褐色交錯的紗布粘在了傷口上，於是江綾月先將能取掉的剪開了。
    她將廢棄的繃帶與紗布放到鐵盆中，江綾月一離開，李臨安終於鬆了口氣。
    江綾月打開了那個小瓷瓶，將液體倒在手中，輕輕浸潤那塊紗布。
    李臨安有鮮明的八塊腹肌，可惜道道疤痕破壞了這層美感，哎。
    等等，她在可惜什麽？又不是她的腹肌。
    江綾月雖然有些走神，但這對她來說隻不過是一次很平常的工作，還出不了差錯。
    隻是以前還有人幫她打下手，這次卻需要親自上陣了。
    李臨安再次倒吸一口冷氣，因為冰涼的液體接觸到了肌膚，江綾月溫熱的手又貼了上去，帶來了一陣輕微的疼痛。
    他額頭上起了一層薄薄的汗珠，熾熱的呼吸灑在江綾月脖頸間，她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。
    下次就該讓他戴上口罩，江綾月想著，輕輕取下了那塊粘連在傷口的繃帶，連帶著手套也一起扔在鐵盆裏。
    她再次打開一個瓷瓶，這一次李臨安聞到了熟悉的味道，“這是...酒？”
    “沒錯，是經過多次提純的，高濃度的酒。”江綾月選了一個李臨安能聽懂的方式，“用了它，可以減少陰邪入體的情況，我管它叫酒精。”
    “好名字，酒精，酒之精華，這種可以在軍中使用嗎？”，李臨安說完暗自搖頭。
    酒需要用糧食來釀造，這種多次提煉的酒精耗費的糧食又會是多少？人們尚且吃不飽如果真的推行下去，糧價又要不穩了。
    “自然可以。占城有占城稻，那稻子產量驚人，若是推廣開來，還是可以釀造一批酒精的。”
    占城稻，李臨安也知曉這種作物，還在皇宮中被當成了觀賞的作物。
    江綾月拿起棉簽，沾上酒精，打算為縫合好的的創口再次消毒。
    李臨安不禁屏住呼吸，說道：“還是我自己來吧。”
    “也好，一會兒記得自己纏緊一點。”，江綾月察覺到了有些熱度的氣氛，欣然答應。
    “不看看診費具體是什麽嗎?”，李臨安一邊整理衣服一邊問道，仿佛剛才臉紅冒汗的不是他。
    江綾月輕輕挑眉，拿起了那竹筒，看到了兩張紙條，上麵所寫信息，正是雲嫦向秦夫人通風報信的內容。
    “你果然一點也不驚訝。”李臨安說道。
    “我知道雲嫦會通風報信，但卻沒想到你會攔下來。”，江綾月說，她眼中李臨安的笑容極為晃人。
    “想來我那日向外傳遞的消息，將軍也知道了，你沒攔下嗎？”
    “你我既然合作了，這消息自是不必攔了。”，李臨安說道，“江小姐的手，倒是比我想的伸得要長得多啊。”
    “那世子是怎麽看我的？”，江綾月來了興趣。
    李臨安詭異地沉默了，再次開口時，眼中滿是真誠，“我覺得江小姐有勇有謀，身有一技之長，又懂得禦下，若是在亂世之中，這天下會有你一席之地。”
    但你又太過神秘，有著神奇的醫術和物品，但人都是有底線的。
    就像江綾月也不會去問李臨安，如果真的是某些人幹的，你會造反嗎？
    “評價這麽高？”江綾月有些吃驚，嘴角浮現起一絲弧度，“我還以為你會說，我心狠手辣，蛇蠍心腸。”
    “趙夫人想害你，於是你反擊回去，這本就是應該的。”，李臨安自然地說著。
    “不過，我今日來還有一事想找你幫忙。”
    “說說吧，要治誰？”，江綾月現在心情不錯，於是今日的“加班”和明天的“加班”也痛快地答應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