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5章 善始善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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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碼頭上早已經提前整理打掃幹淨了,騎著龍駒的人到了岸邊對比起大船顯得很渺小。沈風華沈執事倒是雷厲風行的樣子,即刻要登船檢查,楊慶朝林天頷首,林天又朝江雲路傳音一聲。
    江雲路立刻領了眾人上船,並負責介紹,沈風華問到哪裏,江雲路都能對答如流,很顯然,這些年東來洞洞主江雲路為了造這些船也花了不少心思,對這方麵很是熟悉,船艙下麵大部分的空間都當做了馬廄,有兩百多個隔離開的鐵籠子。上麵則是兩百多個單間分三層布局。兩百來名修士和兩百多隻龍駒一上船,就要在這艘船上生活三個多月,船上的環境布局倒也沒有虐待。
    眾人走馬觀花般上上下下看了遍後,沈風華又要一艘艘試航,其實早就試航過多遍,可人家要看也沒辦法。江雲路隻好把麾下人馬都召集了過來,十隻龍駒一起進入動力艙充當動力,沒辦法,船太大,一隻龍駒肯定拉不起速度來。
    十艘大船在海上輪流折騰了一遍靠岸,天色已黑,眾人就留宿在了大船上,反正房間夠多。一頓酒宴免不了,好不容易將上麵那些伺候完畢,隨便找了間房間的林天拉開密封的窗戶,站在窗前欣賞著月色下的波瀾大海。
    不一會兒閆修和江雲路一起敲門而入,兩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。去陪那個沈風華,這事交給了閆修和江雲路去應付,看兩人神情不對,不由問道:“怎麽了?”江雲路苦著臉道:“山主,那沈執事說我們船的質量不過關,要上報鎮乙殿問罪。”閆修上前一步,對苗毅低聲道:“沈執事暗示給一百顆下品願力珠,這事就算過去了。”
    林天恍然大悟,感情是想趁機來敲詐,東來洞哪裏拿得出一百顆願力珠,你媽的,老子都要去星宿海送死了,你還敢來我頭上敲詐?
    林天稍作沉吟,對兩人說道:“他如果一直賴在這裏也不是辦法,萬一暗中在船上動手腳…先穩住他。閆修,你去告訴他,就說咱們身上也沒這麽多東西,回了鎮海山必有重謝。”閆修無語,看您這意思,還是不想給啊!閆修隻好領命而去……
    次日江雲路鬆了口氣,終於將這夥人給送走了,林天命東來洞的人馬暫時移居到船上來住,等到三個月後正式交接了再說。身在途中陪同沈風華返回的楊慶有點鬱悶,他送了點禮物給沈風華,誰知問沈風華對這次視察的意見時,對方就是不給個確切回答,令楊慶暗暗有些惱怒。
    更令楊慶意外的是,沈風華居然提出要到鎮海山去看看。楊慶也不好說什麽,隻好再陪著走一趟鎮海山,隻有林天和閆修知道那位執事大人想幹什麽,將楊慶一幹人馬安頓好了後。
    林天招了閆修過來,安排道:“府主那邊不要失禮,至於沈胖子那邊,一滴水都不許送過去,我看他能呆多久!”
    鎮海山待客宅院內,沈風華老神在在地坐在正廳主位上等著。奈何等了小半天,連個上門的人影子都沒有看到,沈風華坐不住了,沉著一張臉道:“張步平,去看看怎麽回事。”約莫半個時辰後,張步平急衝衝回來了,“執事,苗毅等人都在楊慶那邊,正在大擺筵席招待楊慶一行。”
    沈風華隱約有種被耍了的感覺,可想想又覺得不太可能。區區一個山主哪敢這樣做,起身道:“帶路,去看看。”一走到別院門口便能聞到酒肉飄香,笑談之聲從裏麵傳來。沈風華直接揮袖撥開門口的守衛,直闖宴會大廳。楊慶還是站了起來笑道:“沈執事來了,看座!”
    沈風華目光投向林天,發現林天一臉怪笑,當即明白自己是真的被耍了,此事定有人在背後作祟,目光直盯楊慶怪笑道:“楊府主這裏好熱鬧啊,不愧是身兼兩府的府主。我那邊卻是連個斟茶倒水的都沒有,這待遇還真是沒法比啊!”聞聽此言,楊慶回頭看向林天,“林天,可有怠慢客人?”
    林天起身回道:“回府主,不是怠慢,而是鎮海山拿不出沈執事想要的東西,隻好縮衣節食省一省。”楊慶有點無語。怒火中燒的沈風華揮手指向林天,怒聲道:“好大的狗膽!來人!給我拿下!”
    誰想林天臉色一沉,“砰”一腳踢翻橫在麵前擺滿酒菜的長案,酒水菜湯橫飛,外麵的田青峰等人瞬間湧入,一個個手拿家夥將沈風華三人給圍了起來。外麵還有騎著龍駒的修士轟隆隆闖入院子裏。在座眾人一驚,也都站了起來。
    楊慶則是冷眼瞅著林天。沈風華指著林天喝斥道:“小賊,你想反天不成?”林天喝道:“我鎮海山也不是隨便來條狗就能放肆的地方!”沈風華回頭看向冷眼旁觀的楊慶,厲聲道:“楊慶!你想幹什麽?”砰!楊慶麵前的長案同樣被楊慶給一腳踢飛,冷眼盯著林天問道:“林天,你想幹什麽?”開什麽玩笑,手下正給自己大擺筵席間,突然衝入兵馬,這如果有什麽不軌企圖,自己豈不是危險。
    林天抱拳回道:“回府主,這姓沈的老賊十分可惡,竟敢以造船的事威脅手下,說如果不送他一百顆願力珠,回了鎮乙殿就要說咱們造的船有問題。鎮海山窮山惡水,屬下哪來的一百顆願力珠送他,既然左右是死,屬下如果逼不得已,也隻好先將這狗賊給拿下,再去鎮乙殿請罪!”
    楊慶明白了,怪不得姓沈的收了自己禮一直不肯表態,還要到鎮海山來逛逛,感情是索賄來了。轉瞬恍然大悟,這廝要去星宿海了,還想一個將死之人掏腰包買死?楊慶也擔心林天這瘋子破罐子破摔,不敢將苗毅給逼急了。再說了,沈風華跑到自己地盤上來拿自己的手下算這麽回事?若是讓他把人給拿走了,自己這個府主威信何在?
    “沈風華!”楊慶出聲道:“拿我的人…你憑什麽?如果有殿主法旨不妨拿出來!”“……”沈風華咬牙,他哪來的殿主法旨,惡狠狠點頭道:“楊慶,我就知道是你在背後搞鬼,山不轉水轉,這筆賬我們回頭再算!”楊慶無語,看來這黑鍋自己是背定了。
    “走!”沈風華領了兩名手下甩袖而去,誰想幾杆長槍卻頂在他麵前,攔住了他們。“放他們走!”楊慶冷冷一聲。林天立刻揮了揮手,攔住的人馬當即讓開一條路。一臉陰霾的沈風華憋著一口惡氣離去。
    田青峰等人也在林天的眼色下迅速退了出去。楊慶的人馬微微鬆了口氣,幸好沒事。楊慶揮手道:“林天留一下,你們都退下!”人皆散去後,廳內就剩下了楊慶、青菊和林天。
    “竟敢在我麵前耀武揚威,林天你好大的膽子!”楊慶突然一喝。“屬下知罪,可我現在實在拿不出那一百顆願力珠,隻好出此下策!”林天苦笑道。“是因為要去星宿海,還是因為我拒絕了你的求親?”楊慶突然來了個一語雙關。
    林天臉上的神情漸漸變得淡然,抬頭挺胸,不卑不亢地站在那,微笑道:“和這些都無關,府主當年的知遇之恩,林天一直銘記在胸,也曾數次舍命相報,也曾想過永遠追隨府主,可我從熊嘯身上看到了,我能這樣想,時候到了府主卻未必能容得下我。就算有那一天,我也不會怨府主,因為遊戲規則就是這樣的,一直在取而代之的不斷循環之中,換了我也會和府主一樣做。”
    “林天,你果然是膽大包天,竟敢跟我說這樣的話。”楊慶漠然道:“你不是蠢人,不覺得現在跟我如此說話很不合適嗎?”林天回道:“還有三個月,屬下就要動身去星宿海了,能不能活著回來還不知道,有些話現在不說,以後怕是沒有機會了。”
    “既然知道為何還放肆?莫非你以為你要去星宿海了我就不會動你?還是你認為自己翅膀硬了,有了挑戰我的資格?”楊慶冷冷道。林天回道:“府主的手段林天一向佩服,不過林天沒想那麽多,隻因有些話如鯁在喉不吐不快!”楊慶“哦”了聲,“願聞其詳!”
    “今天林天之所以敢大言不慚麵對府主,隻因苗毅為人一向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,府主當年的知遇之恩,林天一直銘記在心,若非如此林天今天不會口出妄言,沒必要在去星宿海前得罪府主,隻會繼續虛以委蛇下去。正因為如此,林天想讓府主明白,林天想和府主善始善終,不想鬧得翻臉成仇,也不想將來唐突,若我死在星宿海便一切罷了,若我能活著回來,請府主答應我一件事情。”
    “說!”“林天到時候當另覓棲身之地。還望府主不要阻攔。”楊慶目光閃爍,大概明白了林天的心思,這小子能不能活著回來還不知道,就在為回來後的事情謀劃了!楊慶心中暗暗搖頭,略作沉默後,頷首道:“我答應你。”“謝府主成全。”林天拱手道。
    楊慶微微抬手道:“你也別謝得太早,眼前這事怎麽收場?沈風華此去定會在殿主跟前進讒言,他若非要說你建造的船有質量問題。殿主必然震怒!”林天笑道:“區區沈風華又豈是府主的對手。想當初府主攻占常平府時能將萬順昌萬執事視若無物,又豈會怕一個沈風華?”
    “不用拍我馬屁,沈風華麵前這個黑鍋我甩不掉,且由他,你反正要去星宿海了,殿主麵前的黑鍋還是你來背吧。”楊慶淡然道:“此事前因後果你寫一份申辯給我,回頭我一起發往鎮乙殿。你是聰明人,該怎麽寫不用我教你。”
    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,林天自無不可,當即取出玉牒寫了下了一份申辯。楊慶接到手中看了看,裏麵無非是把沈風華往死裏黑,然後喊窮,數點自己養了多少人馬,說沈風華要的一百顆願力珠拿不出來被逼無奈等等,總之委屈的一塌糊塗,就差說鎮乙殿欺人太甚了。
    楊慶收了玉牒,回頭對青菊說道:“召集人馬,回去吧。”林天在旁說道:“不如休息一晚,待明天天亮再走?”“話都挑明了,你還如此虛情假意不難受嗎?”楊慶扔下一句話大步而去。青菊白了林天一眼,林天幹笑笑,楊慶等於是被他給趕走的。
    夜色下,林天目送人馬遠去後,一轉身,見一幫手下都一臉忐忑地看著自己。林天麵對眾人哈哈笑道:“能有什麽事?此事若無人在背後授意,本座焉敢得罪鎮乙殿來的執事。”大家頓時恍然大悟都鬆了口氣。
    夜色下,駕馭龍駒馳騁的青菊回頭看了眼燈火闌珊的鎮海山,傳音問楊慶,“府主,林天剛才如此放肆,您為何輕易放過?”楊慶傳音回道:“雖然放肆,說的卻也是大實話,何況…你真以為他是性情直爽才如此魯莽?這廝雖魯莽膽大,卻是個膽大心細之人,從他殺入萬興府取熊嘯首級便可見一斑。”青菊聞言一驚,“您是說他有所準備?”
    “有沒有準備我不知道,但肯定是有所倚仗。膽氣都是建立在底氣上的,除非他隻知道逞匹夫之勇,我承認這家夥骨子裏有重情重義的一麵,可他是那種純粹隻知逞匹夫之勇的人嗎?
    今晚可不是他一時興起怒發衝冠,外麵可是連人馬都準備好了,分明是他蓄意而為,若沒點底氣,他隻能繼續老實點,焉敢和我談條件!”我還不至於連容他兩三個月的量都沒有,前麵損了一個熊嘯,再損一個與我名聲不利!他說的沒錯,能善始善終最好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