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程聽到這話，心頭當時就咯噔了一下。
    別人可能不知道，但他是清楚的，爸爸和爹地這兩個稱呼，在小幼崽這裏，是有區別的。
    前者是傅京宴，後者是親爹……
    她當著親爹的麵，說希望媽咪和別的男人在一起。
    他簡直不敢想象，霍景舟的臉色會是什麽樣了。
    林程下意識看向旁邊的霍景舟，果然，他家總裁的臉色都黑了，眉宇間壓抑著厚重的不悅。
    泥塑老師不知道其中的問題，還誇讚起昭昭：“小朋友真是一個貼心的小棉襖呀！”
    接著，她幫忙把小幼崽做好的杯子拿起來，說：“那我現在幫你，把杯子拿去燒製。
    這個過程，大概需要幾個小時的時間，你看你們是要在這兒等，還是另外約時間再來拿？”
    昭昭聽見這話，看了看時間，這才發現，已經到了回家的點了。
    她沒有馬上回答，而是看了下霍景舟。
    霍景舟這會兒，還在因為昭昭剛才那句話情緒不快，語氣自然也好不到哪裏去。
    他沉聲道：“另約時間吧。”
    “好的。”
    老師也沒覺得哪裏不對，就和他們說：“你們過來跟我登記一下！”
    “林程，你去。”
    霍景舟讓林程去處理。
    林程當即應了聲：“好的。”
    然後就跟著泥塑老師下樓了。
    等人走後，教室裏就隻剩下父女兩個。
    霍景舟神情嚴肅地看著昭昭，問：“剛才的杯子，不是做給我的？”
    昭昭抿了抿小嘴，看著他好一會兒，沒有否認，“嗯，我要送給爸爸。”
    霍景舟像是被這個稱呼刺激到了，他眉眼微壓，語氣發冷，說道：“昭昭，我才是你的爸爸。
    之前，我和你媽咪有些誤會，現在也隻是暫時分開。
    以後我們會和好的，也會給你一個圓滿的家庭。
    所以，你的父親隻有一個，那就是我！
    除了我，不會有別人，我希望你可以記住，你媽咪隻能重新嫁給我！”
    昭昭不喜歡他這樣的態度，但是，她也不像從前一樣，產生退縮和害怕的情緒。
    聽完霍景舟的話，也沒有認同，而是奶聲奶氣地告訴他，說：“可是媽咪喜歡爸爸，不喜歡你，她已經跟你離婚了，沒想跟你複合。”
    這是事實，可在霍景舟眼裏，他並不接受這樣的事實。
    他繃著臉，看著有些生氣，語氣也更冰冷地說道：“她當然喜歡我了，她以前最喜歡的就是我！
    為了和我在一起，她不顧一切，甚至放棄了自己喜歡的事業，否則，也不會有你的存在了！
    她現在隻是還在生我的氣，需要哄，而我會盡快把她哄回來的！”
    昭昭垂下眸子，小奶音輕輕地說：“早就哄不回來了，你已經不要我們了。
    媽咪傷心、難過的時候，你都看不見。
    你還覺得我不聰明，不健康，你們都覺得，我給你們丟臉，還娶壞女人和壞孩子，你隻相信他們，不相信我們！
    你們都欺負我和媽咪，我都記得的……”
    昭昭呢喃著說了不少話，語氣裏帶著不易察覺的難過。
    明明是在闡述事實，可這些話，落在霍景舟的耳朵裏，卻覺得格外刺耳！
    當然，更多的是心慌！
    因為他從來都沒有想過，昭昭一個小孩子，會說出這種話。
    是他小看她了。
    雖然她患有自閉症，可並不是什麽都不知道。
    相反，他過去對她們的態度，昭昭都看得很清楚。
    並且，從孩子的話裏，他隻聽出來，她對他的失望。
    霍景舟不由有些焦心。
    他下意識想要跟昭昭解釋，可是話到嘴邊，卻愣是什麽也說不出口。
    他能說什麽？能解釋什麽？
    昭昭說的那些，全是事實。
    當初他對她們的忽視、對她們的冷漠，以及不信任，甚至霍家上下，給她們的冷眼，都是傷害她們的刀。
    哪怕這些事情，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，可在孩子的心裏，仍舊留下了印記，就跟她的記憶一樣，無法抹去。
    被摔碎的信任，不會完好如初。
    造成的傷害，也不是如今三言兩語，就可以徹底消弭的。
    在他思緒飄忽的時候，林程已經登記好回來了。
    他不知道自家總裁，和孩子說了什麽，見兩人都沒有說話，就主動出聲提醒了一下，“總裁，登記好了，我們可以走了。”
    這一聲，打破了教室裏的寂靜。
    霍景舟回過神來，他看著自己背起小背包，拿著小水壺的昭昭，到底沒有再說什麽。
    也罷，他在昭昭這裏，已經失去了信任。
    有些決心，一時半刻也沒辦法證明。
    但他會用時間，教會她，什麽才是正確的選擇。
    來日方長。
    “走吧，回去了！”
    霍景舟這話說完，昭昭就率先走在前麵。
    林程也推著霍景舟，跟上小幼崽。
    幾人從陶瓷手工製作店離開，這一路上，昭昭沒有再和霍景舟說半句話。
    因為時間不早了，霍景舟不能帶她回去，隻能按照約定，將她送回賀桑寧那邊。
    車子到的時候，依舊是林程抱著昭昭下來。
    “謝謝林程叔叔。”
    小幼崽雙腳剛落地，道完謝，就看到一輛黑色邁巴赫，停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。
    她下意識看過去，沒一會兒就看見媽咪和爸爸，從車子後座下來。
    沉悶了一天的小幼崽，當即眼前一亮，一直拘著的小臉，瞬間綻放出燦爛、生動的笑容。
    她幾乎是毫不停留，邁著小短腿，朝那兩人奔了過去。
    宛如飛鳥投林般，興高采烈地喊道：“爸爸，媽咪～”
    軟乎乎的小奶音，透著一股歡快，和濃濃的撒嬌意味！
    這是在霍景舟麵前，沒有展現過的情緒。
    傅京宴看著一臉歡快的小幼崽，和賀桑寧一起，站在原地沒有動。
    等著小幼崽近前了，他才微微彎下身體，伸出雙手。
    下一秒就將急躥過來的小幼崽，抱了個滿懷，道：“昭昭回來了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