聞學昭命人呈上隨途帶回的手信。
    給聞侯的是一方藥硯，給明氏的是江南獨有的精美絲綢。
    按照排位，下一個應該是給聞止鳶的禮物，可聞學昭明知的情況下，還是先緊著聞昭昭，語氣柔和。
    “昭昭，猜猜大哥給你買了什麽好東西？”
    聞昭昭非常精細，故意哇得大聲了一些。
    “大哥，是漂亮的寶石，還是精美頭釵，還是漂亮的手鐲，還是精致的耳飾，還是……”
    眼看聞昭昭一股腦說了一堆還是，如同個孩子一般天真爛漫。
    聞學昭忍不住一臉溫柔地捏了捏聞昭昭的鼻子。
    “貪心的小鬼，你這到底是在猜大哥給你買了什麽東西，還是在變相地提醒大哥該給你添什麽東西？”
    聞昭昭沒說，而是調皮地吐了吐舌頭，盡顯古靈精怪的模樣。
    明明放在從前，是全家都要跟著取笑開懷的時候。
    可眼下，整張飯桌上，也就聞學昭和聞昭昭兄愛妹憐到不知天地為何物了。
    因為位置的緣故，聞候與明氏鄰座，聞候的身旁是聞學昭和聞昭昭。
    明氏的身邊則是大兒媳楚氏與聞止鳶。
    明氏多次眼神關切地落在聞止鳶身上，眼裏滿是對大兒子此行為的不滿與擔憂。
    楚氏注意到了，並且還發現原本給聞止鳶準備的禮物，被自家夫君一塊兒給了聞昭昭。
    暗暗責怪了夫君的不該。
    在婆母明氏的眼皮子底下，握住了聞止鳶的手。
    將手腕上那口瞧著就價值不菲的鐲子，套在了聞止鳶的手腕上。
    “今日初見，大嫂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麽，這鐲子跟了我多年，今兒個便送你，做見麵禮了。”
    看著實打實被套上了自己手腕的手鐲，聞止鳶有些意外。
    原以為聞家大嫂，應會向著聞昭昭，不曾想倒是個周全的人。
    由衷朝著楚氏笑了笑，“謝謝大嫂，我很喜歡。”
    聞昭昭朝這邊看了一眼，手上還拿著聞學昭給的禮物，卻開口朝著楚氏道：“大嫂，那鐲子我討要了幾年，都不願給我。”
    “怎的才和姐姐見一麵，就給姐姐了呢！”
    “難不成，是因為我不是爹娘親生的，大嫂就輕看我嗎？”
    今天的聞昭昭，嚐到了從前的風光和依靠，眼淚就似落不完似的。
    眼看著聞昭昭牽連上才向她釋放了善意的楚氏，聞止鳶眉眼一冷。
    “大嫂難不成在妹妹那有未卜先知的能力，早幾年就知道你不是爹娘的骨肉？”
    “倒不如說大嫂這是慧眼識親疏，這鐲子妹妹討要多年也不錯給你，倒不如從你自身尋尋問題。”
    “開口就是控訴大嫂，全然忘了大嫂往年對你的照顧與疼愛了？”
    雖說她沒有在原書中瞧見與楚氏有關的內容。
    但是以誠陽侯府對聞昭昭的寵溺，楚氏怎麽不會因著丈夫之因愛屋及烏。
    即如此，方才聞昭昭那話說出來，以聞學昭對她的偏愛。
    難保不會讓聞學昭責怪楚氏，叫人夫妻倆心生嫌隙。
    享受了家人十多年的疼愛與關懷，不說為家庭和睦做貢獻，還言語挑撥，實在是個黑心肝的。
    “你放肆！”
    聞學昭赫然一拍桌，眾人皆被嚇了一跳。
    他多年不再侯府居住，帶著妻兒四處漂泊當家做主慣了，忽而忘了誠陽侯府，還是的主兒，還在桌上坐著。
    憤怒過後是心驚，忙朝著聞侯作揖自省。
    聞侯麵色不算好看，但念在大兒初歸，沒說什麽重話。
    隻是明著點道：“你三妹妹還在等著你帶回的手信，快點拿出來，別叫你三妹妹等急了。”
    聞學昭看向聞止鳶，她哪裏有半分像是期待他這個當大哥給的手信。
    聞學昭按理說，都能夠做兩個妹妹父親的年紀了，可此刻卻莫名被氣得失了理智。
    “她眼裏哪裏有我這個大哥。”
    聞侯不可思議，似沒想到自己培養出來的兒子，竟還與自己女兒一邊大的妹妹置氣。
    他可從未與聞昭昭置過氣！
    想到聞止鳶入府後受過的委屈，聞侯同時想到自己與夫人一同許下的承諾。
    絕不會讓乖女再受委屈。
    “聞學昭！”隨著聞侯一聲連名帶姓地嗬斥，“你四十有餘了，外出多年，怎的越活越回去了！”
    “你這樣的性格，怎麽在朝中立足。等我百年之後，又如何擔得起城陽侯府百年基業！”
    聞學昭也沒想到，父親竟然能因為這麽一件小事，扯到那麽嚴重的事上去。
    明氏雖對大兒子有偏頗，可眼下一看情況不對，立馬安撫起聞侯來。
    楚氏也心知得要趕緊結束飯局，不顧丈夫的倔強，跟婆母公公行禮後硬拽著人回了小院。
    而聞昭昭想要跟著大哥大嫂離開，才起身追了兩步，就被聞止鳶下令攔下。
    紅梢直接擋住了她的去路，眼看大哥被大嫂拽走無影蹤。
    就害怕地看向聞侯與明氏。
    一個氣頭上，一個忙著安撫，無人搭理她。
    聞止鳶起身，朝著聞侯與明氏道：“大哥大嫂歸府，女兒讓妹妹暫時休息與其團聚。”
    “眼下飯罷，女兒就帶著妹妹繼續抄書去了。”
    “女兒告退。”
    聞昭昭直接被紅梢點了啞穴拉走，胳膊擰不過大腿的被壓在了碧水庭。
    聞學昭兩口子的懷瑾院內。
    楚氏沉著一張臉看聞學昭。
    “方才一事，你犯了大錯！”
    “明知兩個妹妹不合，你偏向誰都不應該，為何還故意略過三妹妹，先給四妹妹送手信。”
    “長幼有序，你深知此禮，卻故意縱容偏袒！”
    在外，楚氏給足聞學昭男子顏麵，可在內，作為賢妻良助，關上門了，免不了要幫夫君自省糾錯。
    聞學昭還不覺有錯，“方才聞止鳶對著昭昭咄咄相逼，我護著昭昭，難道有錯了！”
    “就是錯了！”楚氏冷聲一嗬。
    “你難道沒發現，昭昭方才在故意埋怨我的不是嗎？”
    “若不是因你兄妹不顧及另一個妹妹，我何故將那鐲子給了三妹妹。”
    “買回來的手信裏，三妹妹那份你為何又給了昭昭！”
    聞學昭鐵青著臉，語氣生硬且理所當然。
    “昭昭要，我能不給她嗎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