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 地契之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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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霍思言輕笑,緩步上前,眼神倨傲冷冽。
    “規矩?我娘是正妻,死得莫名,我從嫡女變成被流放的廢人,連狗都能騎在我頭上拉屎,這規矩你給我講?”
    “你……你!”
    趙氏被噎住,渾身顫抖。
    謝知安一直未言,此刻終於開口:“趙夫人,當年賀氏案卷已被封存,但我查過內檔,有記錄顯示,案卷原由一位趙氏姨娘提交。”
    “你不是說自己是正室麽?為何檔案上寫的是姨娘?”
    趙氏唇色瞬間發紫。
    “那……那是我早年未入門前就替他管事,所以……”
    “原來未入門時,你就已經在霍府收拾正妻的爛攤子了?”
    謝知安聲音淡淡,卻字字誅心。
    霍老太太眉頭緊蹙,捶了下扶手。
    “夠了!此事我會徹查。”
    她望向霍思言,神情複雜。
    “你若不是賀氏的血脈,又怎能一回來就將多年舊案翻起?我霍家當年……的確對不起你。”
    廳中眾人你看我我看你,早就嚇得魂飛魄散。
    霍婉儀癱坐在地,不再出聲,隻是低頭死咬著牙,眼神裏全是崩裂的驕傲。
    而霍思言站在堂前,烏鴉棲在她肩頭,像一尊立在風雪中的寒碑。
    她冷冷道:“我可以不計較你們以前怎麽對我,但從今往後,誰再敢碰我一根手指,我就讓他下地獄陪我娘喝湯。”
    老太太一揮手,說道:“趙氏、婉儀禁足三月,家中所有賬冊、舊檔交由我親審。”
    “婢女秋桃、蘭翠,打二十板子,逐出府外。”
    “其餘人,都給我閉嘴,誰敢再亂議論一字,霍家家法伺候!”
    眾人齊聲稱是,低頭不敢再看霍思言一眼。
    謝知安目光落在她身上,眼神中難掩一絲意味。
    他終於明白,為何她能在短短兩日,從“野女”翻盤成全府焦點。
    傍晚。
    謝知安獨自離府,走出二門時,一隻小老鼠嗖地爬過他腳邊,停住腳步,望著他。
    它嘴裏叼著一張紙,飛快丟在地上,轉身鑽入假山中。
    謝知安彎腰拾起,紙上隻有幾個字:“她娘死,不是終點,是起點。”
    落款無名,隻有一個烙印樣的小爪印。
    他轉頭望向霍府深處,眼神漸冷。
    “你究竟為何人?”
    暮色沉沉,霍府後院燈火微光。
    霍思言坐在母親舊屋的梳妝台前,手中輕拂著那本賬冊殘卷。
    她本以為這一頁隻是流水賬,直到她翻到其中一張貼角。
    紙頁下,竟壓著一張已經泛黃的老地契。
    “成化十五年,霍家南苑地,三百三十畝,轉由賀氏持有。”
    她指尖輕輕劃過“賀氏”二字,殘魂在腦海中低低嗚咽。
    “這塊地,是你娘的嫁妝?”
    霍思言喃喃。
    她仔細辨認地契左下角的印章,眉頭微蹙。
    “這筆地皮,怎麽後來在趙氏名下出現過?”
    她喚來小白。
    “去,幫我把賬房那本大賬簿叼來。”
    小白咕嚕一聲飛出窗欞,不到半盞茶時間,便嘴裏叼著一本舊賬本回來了,撲棱著落到她肩上。
    她翻閱對比,赫然發現,三年前,這塊原屬賀氏的地皮,被“霍府長房名下趙氏”代為轉出,買主是“盧氏商會”,價目極低,僅相當於其真實價值三分之一。
    “趙氏你還真敢。”
    霍思言冷笑。
    她翻頁繼續看,卻在某一筆墨跡斑駁的出賬記錄中,看見另一個熟悉的名字。
    “謝家二房,謝知舟。”
    她眸光一凜。
    謝知舟,正是謝知安的族兄,曾在兵部掛名官身,後來突然從京中調任遠地,傳言“因病辭官”。
    “母親的地,被低價賣出,錢,流到了謝家舊賬。”
    霍思言眸光幽深。
    “你們之間,是偶然,還是串聯?”
    殘魂在腦海中輕聲低語:“謝家……信……有人拿著我娘的信……”
    霍思言站起身,披衣出門。
    她知道,該去問問謝知安了。
    此時,謝知安正站在霍府後巷外等她。
    她沒驚訝,隻是淡淡道:“你來得真巧。”
    謝知安將手中一封信遞給她。
    “我族兄曾留給我一封信,說若有一日賀氏之女歸來,便將此物交予她。”
    霍思言接過信,撕開紙封,入目是熟悉的娟秀字跡。
    “吾本欲將南苑之地作養傷之所,若我不在,女兒思言可繼之,然霍家之人,終非善類,慎之慎之。”
    她手指微顫,緩緩將信壓在胸口,眼神中浮現一絲從未有過的情緒。
    謝知安望著她的側臉,低聲道:“我族兄謝知舟,曾在你娘病重期間暗中調查過醫館、地契與家中異動,但他很快被人盯上,被迫離京。”
    “盧氏商會與霍府、趙氏長期勾結,借婚姻之名掠地斂財。”
    霍思言點頭。
    “我娘嫁妝落入趙氏手中,你族兄接近我娘,或許也未必全然無情。”
    “他死了嗎?”
    謝知安沉默良久,終道:“不知生死,三年前,他出城失蹤,屍骨未歸。”
    霍思言捏緊信箋,薄唇輕抿。
    “我不信巧合。”
    “我也不信,所以……。”
    謝知安眼中寒光一閃。
    她輕笑一聲:“所以,我要那塊地,還有趙氏拿到地契後,換來的所有銀子。”
    “銀子不是重點,重點是,這背後還有人,霍府隻是前廳,幕後還有府外大手。”
    “我知道。”
    她指尖一翻,將那張泛黃的地契高舉,對月冷聲一笑。
    “我娘活著時,這是她的命,她死了,這便是她的冤,我若不拿回來,她就不會安心。”
    當夜,霍府賬房起火。
    傳言是老賬房半夜點燈看賬時失手,燒毀了三本賬冊、一箱舊地契和部分過往婚配登記檔案。
    霍老太太震怒,命人徹查。
    而趙氏躲在院中,臉色蒼白如紙,身邊隻剩兩個婢女服侍。
    她喃喃一句:“她真要一點點翻舊賬嗎?你留的後路,到底能不能守住?”
    “老爺啊老爺,你若在……她敢這樣跋扈?”
    烏鴉在她屋外“咕咕”叫了兩聲,趙氏心神一震,猛地回頭,窗欞外一抹黑影閃過。
    她驚恐地抓住婢女手腕。
    “鎖窗、封門,不許任何人進來!快!!”
    她不知,那窗欞外,霍思言早已轉身而去,隻留下半句自語。
    “你守得住今日,守不住明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