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五章 畫骨之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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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還有最後一盒,赫然寫著:“霍思言。”
    她心頭一顫,顫手揭蓋。
    裏麵不是骨,不是血……是一枚未曾點燃的魂印。
    她卻已明白,這東西若真被喚醒,她自己便會被“重鑄”。
    也就是說,她不過是“備用魂體”。
    “這局不是從太子開始的。”
    “是從我出生之前……甚至上一代皇後,就布下了。”
    “魂換、殼藏、命補。”
    “而我,是最後的釘子。”
    與此同時,太常司密廳。
    謝知安靜坐於光影變幻的暗室,麵前浮現魂盤三重疊影。
    身側賈陵笑道:“隻需你一句話,這套魂識切割術便會啟動。”
    “她的魂會被強製分離,留一半歸宮,一半……可放你自由。”
    “你不是要活嗎?你不是,怕她將來認出你真正的身份嗎?”
    謝知安沉默許久。
    最終他開口,卻隻說了一句:“啟動吧。”
    賈陵眯起眼:“你果然不信她。”
    謝知安卻輕聲道:
    “我信……但我更信局裏的人,得先死一批,局才會真動。”
    “魂識切割術”啟動那刻,三司暗陣齊鳴。
    霍思言身陷畫骨堂,腳下紋路悄然浮現,一圈圈靈紋圍繞她展開,逐步升起半透明魂刃,刺向她眉心!
    這是剖魂之術。
    謝知安站於密陣之外,手持符籙,目光一寸寸暗淡。
    賈陵看了他一眼,低聲笑道:“你還是狠不下心。”
    “可惜啊,她這命,是活不過今晚的,魂識被剝,必瘋。”
    話音未落,陣中卻傳來一聲驚嘯!
    “嘭!”
    霍思言猛地咬破舌尖,舌血化作紅符灌入陣心!
    “你們要切我的魂?那我就先破你們的陣……”
    她抬手一掌擊地,掌中爆裂出一道銀光,是魂鎖逆紋!
    此陣非守,而攻。
    術士未曾設防,紛紛被反噬,吐血倒退!
    賈陵臉色驟變:“她入侵了魂紋主脈?!”
    “怎麽可能?她根本不是正統魂師。”
    謝知安瞳孔微縮。
    霍思言抬起頭,眼中無半點溫度:“誰說我不是。”
    “你們以為我進宮是查案?不,我是來……還命。”
    陣中靈壓炸開!
    魂刃反轉,直逼密廳!
    賈陵倉皇召令,謝知安卻忽然舉手擋於前方:“停陣。”
    他看著那靈壓化形的魂影緩緩逼近,冷笑道:“她既能破陣,便是正主。”
    “若你們真敢殺她,先問問這宮裏,還剩幾個能頂魂之人?”
    賈陵咬牙:“你站她那邊?”
    謝知安淡淡:“不,我站活著的那邊,因為死人是沒資格下棋的。”
    畫骨堂內。
    霍思言跪倒在地,衣襟盡濕,掌中銀釘早已刺入骨肉。
    小白匍匐於她肩,羽翼遍血,啞然低鳴。
    她緩緩吐出一口血,睜開眼時,整座畫骨陣,已盡歸她掌控。
    牆麵裂開,一隻黑羽鴉自暗影中飛來,喙中銜著一封塵封密詔。
    她展開密詔,字跡蒼勁,印有玉璽朱印。
    “此詔唯留後人,昔年先帝,為圖永壽,授命術宮煉換魂陣。”
    “宮中妃女七人,皆為殼試者,唯賀氏存,其腹中女胎,自誕之日魂識異動,疑被秘術牽魂替命。”
    “此女名霍思言,實非凡身,若她魂識覺醒,可為鎮術主印,若覺醒不成,亦可為棄殼……喂魂銅屍。”
    霍思言指節發白,冷汗涔涔。
    “原來我娘,不是死於舊案,是被養成了活符。”
    “而我,從一出生……就是棋。”
    她緩緩站起,聲音沙啞“既然如此……從今往後,這盤棋,我來下。”
    同一時間。
    皇宮禦書房,昭陵帝翻開一本舊冊,眼中波瀾不驚。
    “她找到了詔書?找得好,也該讓她知道,她要查的案子,是朕親手下的命。”
    他抬起手,輕輕落下一枚紅印。
    “三司之權,收回。”
    “霍思言,列為魂謀要犯。”
    “魂術公開,宮廷禁例重啟。”
    清晨未至,鍾鳴九響。
    這是“召全朝上殿”的天命之音。
    太常司已亂,三司中立之士紛紛折首請罪,自保去職。
    可就在這日破曉前,霍思言,一身黑衣,步入宣明殿前的朝階。
    眾臣錯愕,紛紛側目。
    她不是已被列為“魂謀要犯”?
    她怎敢來?
    她怎敢,走這條階上逆天路?
    霍思言目光如劍,手中高舉密詔,上印“先皇後親筆”與“禦璽封印”。
    她不待陛下發話,竟直接啟口:“霍思言……請奏。”
    全殿嘩然。
    她直麵昭陵帝,高聲道:“臣女霍思言,請以一封詔書,追正我母賀氏清白。”
    “並請陛下,當殿審明先帝生前遺策中,是否有魂術試驗真相。”
    “我願以身作印,對朝、對魂、對命。”
    昭陵帝麵無表情,沉默如雪。
    賈陵上前一步,怒斥:“狂妄!你為魂換之人,還敢妄言請印……你是欲亂宗法?!”
    霍思言冷笑,取出指尖銀釘,狠狠刺入掌心。
    鮮血濺出,落在秘詔之上,竟滲入其中。
    片刻,詔紙浮現靈光,自動展開,一行字顯現:“魂術之根,非禍非福,賀氏之案,不可作棄子埋。”
    “魂識覺醒之人,可鎮術、可補術,亦可反術。”
    “此詔,為真。”
    全場嘩然。
    魂識印血,除非真正“魂術核心者”,否則絕無反應!
    她不是罪人,她,是“術主”。
    這意味著,她一旦死去,整個舊術都將失控!
    謝知安站在朝階陰影處,死死盯著她那滴血。
    那滴血仿佛在燃。
    他心頭浮現某個記憶,當年舊營裏,那具魂術實驗殼中,也曾流出類似的血。
    那時他說:“你若活著,我便護你,你若成術主,我便殺你。”
    現在,該如何選擇?
    昭陵帝終於啟口,聲音緩慢卻壓得滿殿窒息:“你可知,此舉已是謀逆?”
    霍思言回望他,眼神平靜得駭人:“若我今日不逆……那先帝的罪,誰來揭?”
    “你之位,又如何能坐得穩?”
    這話一出,猶如一道雷,劈開了殿內沉默。
    昭陵帝眯起眼,緩緩抬手。
    金印將落,殺令即成!
    就在此時,一道身影陡然掠出,擋在霍思言身前!
    是謝知安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