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二章 狼子野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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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謝知安皺眉:“此時你再入宮,太後不一定肯見。”
    “她上次接你入殿,是給了麵子。若你再闖,就是逼宮。”
    “你若想保全……”
    “我不想保全。”
    霍思言抬眸,神色冷靜得異常。
    “若我退一步,他便能走十步,他不是回來翻案,是回來清算!”
    她回身走入內室,從案角取出一物。
    那是她從楚延策遺物中翻出的舊章,上書兩字:“追命”。
    這是楚家掌令時所持兵章之一,雖已廢用,但仍是當年執法追贓的重要信物。
    她將舊章收入袖中,低聲對謝知安道:
    “若我今日未出宮……你知道該怎麽做。”
    謝知安麵色微變:“你又想賭?”
    “這次不賭。”
    霍思言目光沉沉。
    “我是去提醒她,那個她親手放回來的野狗,它不是求救,是咬人。”
    與此同時,太後宮中。
    沈芝低聲稟報:“葉嘉言即將歸朝,兵部數人已有附議之意。”
    “而霍姑娘……她又要入宮。”
    太後坐於燈下,未抬頭,隻低聲一句:“她若敢來,便讓她來。”
    第三日午後,禮部舊館燈火通明。
    葉嘉言一身朝服步入廳內,身姿挺拔,目光淡然。
    數位舊臣正等候於側,見他入座,紛紛拱手。
    “葉大人,多年未見。”
    “葉家果然未死。”
    葉嘉言微微一笑:“葉家雖敗,但不忘為國。”
    “今日在座諸位,願與我共議舊案、共謀未來,葉某感激不盡。”
    他話音落下,眾人一時猶豫,幾位老臣對視一眼,終於有人低聲道:“葉大人若真能雪洗冤屈,重掌兵柄,朝綱或可再穩。”
    這句話一出,仿佛是投下了一枚石子。
    水波漾起,不可收拾。
    葉嘉言目光微動,笑意漸深。
    而就在此刻,一隻烏鴉從窗外飛入,振翅落下,爪中落下一封密函。
    他目光一凝,拆開細看。
    信中隻有一句話:“太後命你三日後,跪迎詔裁。”
    他笑容漸漸收斂,手中信紙被他輕輕揉碎,丟入案上的銅爐。
    “太後終於動手了。”
    他眯眼看著爐中火光,低聲喃喃:“可這一切都晚了,該跪的,不是我。”
    三日後,乾清門外,鍾鼓齊鳴。
    禦道兩側官員列隊而立,神色各異,望著宮門緊閉之處,心中皆有波瀾起伏。
    一早,內閣傳出旨意,太後將於午時頒詔,詔令所裁之人,正是葉嘉言。
    朝堂震動,支持與反對之聲並起。
    霍思言立於太和殿側廊,望著逐漸匯聚的百官。
    她著素衣,肩頭立著小白,一如既往的冷靜。
    謝知安從側門而來,低聲問道:“他會來麽?”
    霍思言看著那緊閉宮門,語氣卻篤定:“他若不來,這一局就輸了一半。”
    “他不是會棄局之人,他來,是為了當著天下人的麵,反詔!”
    午時將至,陽光正熾。
    宮門緩緩打開,一隊金甲禦衛列陣而出。
    太監高聲宣道:“太後懿旨……葉嘉言昔日失職,致使楚延策殉命,今雖得舊案反查,然於職權之中仍有擅越,心術莫測,未可複用。”
    “今賜其褫職歸籍,永不錄用。”
    話音一落,百官嘩然。
    葉嘉言的名字,終究成了棄子之名。
    但就在眾人交頭接耳之際,一身黑金朝服的身影,從禦街盡頭緩步而來。
    那人步伐不急,神色平靜,正是葉嘉言。
    他竟親自赴詔。
    眾人側目之下,他走至禦階下,遙遙望向詔書。
    未跪。
    未俯。
    隻拱手而立,聲音清晰傳出:“臣葉嘉言,奉詔前來,不為辯解。”
    “但此詔,臣……不敢受!”
    百官嘩然,太監險些摔下詔書。
    “葉大人,此為太後懿旨……懿旨若非公斷,便非詔。”
    “臣願以身為證,請朝中設審,願當堂對質。”
    他這一聲“當堂對質”,如同投下一塊巨石。
    霍思言目光一沉低聲道:“來了。”
    謝知安沉聲道:“他要借審來翻案。”
    “拖字訣。”
    “隻要不定罪,他便能拖著,等局勢反轉。”
    太監慌亂退後,急奔內殿。
    而太後殿內,沈芝神情肅然。
    “太後,他不跪詔,已然構成抗命。”
    “可他今朝若真在殿前自請對質,按例需設朝審,若設審,便不能立誅。”
    太後未答,隻緩緩開口:“霍思言呢?”
    沈芝一怔:“正在側廊候旨。”
    太後輕輕點頭:“傳她來。”
    片刻後,霍思言步入內殿,麵色平靜,行禮俯身。
    “太後有命?”
    太後望著她道:“你既能揭楚案,便也能拆此局,今朝審或不審,由你定。”
    殿外,葉嘉言仍立於階下,神色不卑不亢。
    而朝堂之上,百官的眼神已漸漸開始搖擺……這一場,勝負將由誰斷?
    乾清門前,日光烈烈,眾臣屏息。
    霍思言緩步走出內殿,立於丹階之上,眉目如刃,聲聲入骨。
    “葉嘉言請對質,問我願不願開這一局。”
    “可我今日來,不是給他辯解的機會。”
    “是帶證據來的。”
    話音落下,太監捧出一隻烏金盒,打開,赫然是一冊卷宗、一枚鐵證。
    那卷宗,正是當年葉嘉言調兵擅動密文副本,而那鐵證,則是楚延策遺物之中,唯一一枚未曾用過的追命兵章。
    “葉嘉言,你說你是替罪之人,是棄子,可你調動南州三營,是誰批令?”
    “你與宗人府舊派往來密切,那封書信是誰執筆?”
    “你口口聲聲忠誠……那你為何三年來在西郊建暗宅,養私兵?”
    她一問未畢,便有東廠官員呈上搜宅密報。
    眾人傳閱之下,滿堂嘩然。
    葉嘉言眸色一冷,終是笑出聲來:“好一個霍姑娘,連西郊的私宅都能翻出來。”
    “你既然這般篤定,不如給我一個全屍好了。”
    他手一揚,袖中飛出一物,直取階上霍思言!
    然而未等那暗器臨近,一道黑影撲出,小白振翅,撞飛袖箭,啼聲淩厲刺耳。
    謝知安倏然上前,長袖一拂,手中短刃架在葉嘉言頸邊。
    “再動一寸,命沒了。”
    葉嘉言冷笑,似不懼死,反倒抬眼看向殿門。
    “太後可在?我要聽她親口說,這一局,是她要殺我。”
    殿門半啟,一道女聲清冷傳出。
    “本宮在此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