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六章 真假虛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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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南州軍營內,霍思言將那卷名單複製數份,分別由不同密使以“錯亂路線”送往京中三個截然不同的落點。
    謝知安望著她:“這樣做……能引蛇出洞?”
    霍思言點頭:“若方遇真要吞舊軍,他絕不會坐等信使將信送回太後手中。”
    “他會攔。”
    “攔住,才露馬腳。”
    謝知安道:“那三封信,內容都不一樣?”
    霍思言嘴角微挑:“都是真的,但有一份,我添了點料。”
    謝知安了然:“你是想看,方遇會信哪一封。”
    與此同時,京中樞台內,方遇果然截下三封信,依序拆閱。
    第一封寫的是舊軍已歸霍思言調令,隻等樞台任命。
    第二封寫的是南州糧道不穩,急求朝廷撥付餉銀,否則將嘩。
    第三封……卻赫然寫著:“霍思言欲私吞南州舊軍,設偽編以亂朝綱,密謀自立。”
    方遇指尖一緊,目光凝重。
    他沉聲問身側心腹:“你看這三封信,哪個最真?”
    那人低聲:“若我是舊軍之人,糧餉才是命,但若霍思言真有謀反之心,不該如此明目張膽。”
    方遇沉吟片刻,最終將三封信統統封起,遞入一隻暗盒:“送入宮中,我要太後自己看。”
    宮中,太後拆閱信件,眸中神色不明。
    沈芝輕聲:“娘娘,可要下旨?”
    太後將三封信並排放在禦案上,指尖落在第三封上,低聲道:“這封信,太假了,霍思言若真謀反,怎會寫得如此直白?”
    “這信,是給我看的。”
    沈芝一怔:“那娘娘還看?”
    太後輕聲一笑:“正因是給我看的,我更要裝作全信了。”
    “讓方遇知道,我已然起疑,他才會急,正所謂兵者,詭道也,這霍思言怕是比我想的要靈。”
    宮門之外,方遇得信回報,眉眼驟沉。
    “她是逼我動手,好!那我便不裝了。”
    同日夜,南州舊營。
    霍思言登高望月,小白落在她肩上啄著羽毛。
    她對謝知安道:“信已到宮中,這盤棋……終於快收尾了。”
    謝知安握緊佩劍,目光冷定:“你覺得方遇那邊會動身嗎?”
    霍思言低聲道:“不用管他的想法,我們要做的是引他親自來,他若來了,局便真成了。”
    夜半三更,南州大營燈火未熄。
    霍思言坐在主帳中,望著鋪開的三幅軍圖,神情沉靜如水。
    謝知安走入,帶來一封剛到的密信:“是西北望樓送來的情報,今夜,有一支無籍兵馬,正往南州而來。”
    霍思言接過細讀,信中隻寥寥數句:“行軍風格為北境舊製,夜行無火,避村繞道,似避耳目。”
    “目測兵力不下三百,領頭者疑為黑袍指令。”
    她眼中閃過一抹冷意:“是方遇的人。”
    謝知安蹙眉:“黑袍指令……是方遇征北時最倚重的死士部隊,一向隻聽命於他。”
    “他竟舍得放出來?”
    霍思言淡聲:“舍不舍得不是重點,關鍵是他不打算演了,他要在我還沒回京之前,奪走舊軍。”
    謝知安沉聲:“要不要我去攔?”
    “不急。”
    霍思言緩緩起身,披上外袍。
    “他敢調黑袍人來,我便讓他這次,栽個徹底。”
    拂曉時分,南州舊營被一陣急促哨聲驚醒。
    “來敵!”
    喊聲一出,百餘名兵士拔劍列陣,營地外圍的警戒線迅速收緊。
    謝知安率一支親衛部隊衝出東側密林,撞上第一撥黑衣人。
    刹那間短兵相接,火光驟起。
    霍思言不急不躁,隻帶著一隊影衛從北口悄然繞出,直切敵人後陣。
    她早已安排好,將黑袍部隊當成練兵的靶子。
    每一步,每一寸,皆在算計之內。
    三刻鍾後,局勢漸明。
    敵人前鋒被困中央林帶,左右皆有伏兵,黑袍人腹背受敵,叫苦不迭。
    為首那人試圖衝入主營,卻在門前被一襲白袍擋下。
    正是霍思言。
    那黑衣首領愣了一下:“你竟親自來?”
    霍思言眼神冷厲:“你家主子倒是看得起我。”
    “可惜,他忘了,我是打過仗的。”
    兩人迅速交手,黑衣人身手凶悍,刀風淩厲。
    可霍思言一身輕功如燕,軟刃纏袖,不給其近身之機。
    不僅如此,霍思言直接袖中藏狠,釋放出一道銀針,黑衣人俯身躲過。
    “看來霍姑娘的暗器功夫很一般,”
    “哦?是嗎?不過我習之術,可不是暗器!”
    話音未落,樹林中竄出一持刃傀儡,它身形八尺,壓迫感十足。
    “傀儡之術?”
    黑衣人不等驚訝,持刃傀儡便持刀而向,他隻能慌亂躲開。
    傀儡雖巨大,但行動笨拙,黑衣人俯身一刀刺進他腹部,卻不料毫無作用。
    “這京中果然妖鬼橫行,這到底是什麽把戲?”
    幾個回合下來,黑衣人氣喘籲籲,反倒是傀儡仰仗著不死之身越戰越勇。
    霍思言從懷中扯出一張符咒,簡單咒印幾下後,符咒飛至傀儡腹部,伴隨著一陣紫色的光暈,那傷痕便消失的無影無蹤。
    數十招過後,那人破綻漸顯,被傀儡一劍挑斷膝筋,重重跪倒在地。
    霍思言一腳踢飛他的刀,俯身冷道:“你若不說實話,我就把你送去東廠!”
    黑衣人喘息艱難:“我們……我們是奉中樞令前來接管舊軍。”
    “霍大人,你難道要抗旨?”
    霍思言冷笑:“好個中樞令,可惜,我不認那套。”
    營外,謝知安已將殘部驅散。
    霍思言命人將活口押下,又命貼身副將:“立刻起草一封報文,呈交太後……內容是,方遇暗派兵馬,意圖謀奪南州兵權。”
    “並附上黑袍人的傷兵口供、兵器編號、以及這一仗留下的盔甲刀牌。”
    謝知安問:“這算證據?”
    霍思言答:“太後不需要證據,她要的,是我給她一個理由。”
    “讓她幹淨地……拔掉方遇。”
    正午時分,京城樞台收到南州急報。
    太後在禦書房冷冷讀完,一句話未說,將報文拋於案前。
    沈芝試探著道:“娘娘,要不要……”
    太後語氣平靜,有條不紊。
    “傳方遇,就說……中樞之位,不必再候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