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十三章 百官震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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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太後望向方遇。
    此刻他立於下首,麵色灰白,躬身低聲道:“臣……認罪。”
    一石激起千層浪,眾臣嘩然。
    太後卻隻是微微一頓,隨即輕聲一笑:“方遇既認罪,即刻下獄!本宮,謝宗人府清查之功。”
    眾臣抬首,錯愕交雜。
    太後竟未駁斥,更未震怒,而是……順勢而下。
    霍思言眼中浮現一絲冷色。
    她知道,這不是退步,而是太後將她的刀……再次收回鞘中。
    這一局,她贏得光明正大,卻也被太後輕描淡寫化解。
    朝會散後,沈芝追上前來,低聲問她:“你知道她為何如此順水推舟?”
    霍思言輕聲答:“因為她已經想好新的人。”
    “方遇不過是替罪羊,真要殺雞儆猴,她還有下一枚棋子。”
    “而我,隻不過幫她清了舊賬。”
    她站在丹墀之上,仰頭望天,語氣淡漠:“這局我贏了一步,不過後麵每一步,都要付命來走。”
    朝會之後,百官退朝,議聲四起。
    今日之局,本應是霍思言借案翻身,卻沒想到太後臨朝之舉反使全局再歸穩。
    尚書省中,眾閣臣齊聚,原以為能借此清算兵部舊事、打壓權力中樞,哪知太後一掌拍下,方遇成棄子,卻絲毫不傷主線。
    老閣臣憤然摔案:“這叫懲治?分明是借刀封口!”
    “方遇認罪就完了?那程遠之死、那三千軍魂……全都被一句認罪打發了?”
    年輕官員低聲勸道:“此事若真要窮追,太後不會留情,今日能保住案卷不焚,已是霍姑娘壓上了半條命。”
    老閣臣哼了一聲,終是低頭沉吟。
    與此同時,東廠內堂。
    沈芝將今日朝中議錄呈於廠督,語調不緊不慢:“方遇落馬,霍思言一役成名,可也正因如此,她已站到風口。”
    廠督淺笑道:“如今時局動蕩,就連我也難以看透下一步的走向。”
    “如若是普通人,便好似牆頭草即可,但那霍思言,一石激起千層浪,怕是難以收場。”
    廠督抬眼看她一眼,似笑非笑:“你一口一個霍思言,怎麽,你倒是替她擔心起來了?”
    沈芝收卷起身,語氣平靜:“我不擔心她,我擔心……太後,她一旦意識到霍思言失控,就不會再隻是順水推舟,而是掀船。”
    廠督微微一笑:“那你呢?你站在哪一邊?”
    沈芝頓了頓,低聲道:“我曾以為我站在太後這一邊。”
    “可我眼睜睜看著她……將忠良換作籌碼,將真相埋於死灰。”
    “我也曾想跟她一樣理智,可這一路走來……霍思言讓我知道,有時候,不瘋魔,不成事。”
    謝府之中,謝知安並未赴朝,而是在府內設局。
    他一邊調閱宗人府新送來的卷宗,一邊敲擊案幾,眼神沉靜。
    霍思言推門而入,他未抬頭,隻淡淡道:“你贏了,為什麽不見高興?”
    霍思言坐下:“她順勢讓我成了“功臣”,卻不曾給我一句功名。”
    謝知安遞給她一封未封的奏折:“你若想得,就自己去要。”
    “你若現在上書,隻怕連你自己都要卷進去,畢竟這案子,是你查的,但人,是她救的。”
    霍思言接過奏折,良久未動。
    謝知安低聲道:“或許我們所謂的贏,其實隻是在太後的棋盤上,落了一子。”
    霍思言道:“所以我要有自己的棋盤,若總做別人的棋子,我遲早會死在她手上。”
    謝知安看她一眼,終是點頭:“你若真要走這條路,就別回頭。”
    霍思言起身,將奏折一並收入袖中。
    “我從不回頭,從今日起,我要讓朝中上下記住我的名。”
    宗人府西廊,風靜樹落,烏鴉棲枝,一聲不響。
    霍思言翻開手中卷宗,眉目如霜。
    沈芝立於側旁,欲言又止。
    “你是不是覺得我太急了?”
    霍思言問道。
    沈芝搖頭:“但也正因為你急,朝中才動了。”
    霍思言垂眸,指尖在案卷上敲了敲,低聲道:“現在,方遇倒了,可那場戰真正下令斷糧的,是兵部尚書程遠。”
    “而程遠已死,遺言雖在,但仍有疑點,那年冬巡之前,他曾秘密覲見太後一次,回來沒多久,就暴斃了。”
    “你覺得這巧不巧?”
    沈芝抬頭看她:“你是說……程遠也是被犧牲的?”
    霍思言道:“不論是不是,我要的,不隻是方遇,我要知道,那年是誰在操盤,是誰把七營當成棄子。”
    宗人府正堂,謝知安帶來一份密信。
    他將信遞給霍思言,低聲道:“這是從南州帶來的。”
    “當年七營中唯一幸存的軍中文吏,被安置在南州兵營庫房,如今升作副典吏。”
    “他那年曾偷偷記錄每一封調令變動,如今手中尚存副本。”
    霍思言接過密信,唇邊揚起冷意。
    “這才是我想要的命脈。”
    謝知安語氣一頓:“可是……他家人近日突遭盜匪,險些全家死絕。”
    霍思言握緊密信,眼底森寒:“看來太後也怕他活著……那就更不能讓他死!”
    當夜,宗人府秘密派出小隊,由沈芝親自押送,直奔南州。
    烏鴉小白自霍思言肩頭飛起,一路盤旋護送。
    沈芝離前,霍思言在耳旁低聲吩咐:“帶他回來,無論生死。”
    沈芝應聲而去,不帶一兵一卒,隻攜令符與隱衛,隱入夜色。
    翌日,朝中百官果然分為兩派。
    一派支持徹查兵部舊案,欲以此機會徹底清洗太後係人馬。
    另一派則為太後圓場,稱“前嫌既清,無需深挖”,試圖將局勢平穩壓下。
    宗人府此時站在風口,霍思言的一舉一動,牽動朝局風向。
    謝府中,謝知安召來舊友密議。
    “如今局勢已明,霍思言是唯一敢撼太後之人。”
    “可她若孤身搏命,難免生死一線。”
    “諸位,若要改朝局,就看你們誰敢下場。”
    宗人府暗室內,霍思言獨自執筆,正在重繪兵部調令脈絡。
    小白飛回窗欞,帶來一縷血色帛布。
    她抬頭,目光瞬間一沉。
    “沈芝他們……出事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