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六十三章 宮中腰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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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二人沿原路回返,爬出塔口時卻見沈芝已倒在塔前,發髻散亂,額角帶血。
    方玄扶著她,一臉鐵青:“阿塔帶人闖陣,我擋了一輪,他劈了沈姑娘。”
    霍思言蹲身探她脈搏,氣息還在,隻是魂力受擾,暫難清醒。
    “他有沒有拿什麽?”
    方玄咬牙:“拿了一塊琉璃玉匣。”
    霍思言眼神微凝。
    “是藏魂匣。”
    “看來他找的,從一開始就不是魂印,而是……”
    她語氣一頓。
    “太後當年遺藏。”
    方玄一愣:“你是說,太後也掌有一塊匣子?”
    霍思言冷聲:“不止她掌有,還有人,與她並列。”
    “隻是那人……至今未現。”
    她望向遠方天色漸亮的宮牆,語氣驟冷。
    “從此刻起,金麟衛接手昭明寺,任何人不得擅入。”
    “我要從塔下那截地宮裂口裏,掘出他們留下的,每一片血灰。”
    而此時,乾坤殿內。
    皇帝獨坐案前,翻著一封剛送至的密報。
    他指尖敲著木案,良久,才低聲笑了一句:“好戲何時才能開場?”
    身後暗影一閃,一人輕聲問道:“需喚她回宮?”
    皇帝搖頭:“不必。”
    “她還沒走到底,便不會停。”
    “隻需……將下一塊落子,推給她看。”
    他輕輕一抬手:“叫三王,明日入宮赴宴,朕,要試他一試。”
    夜色將沉,西華湖畔卻燈火通明。
    本應靜謐無人的湖心島此刻張燈結彩,浮橋兩側垂掛紅綃彩燈,宮中歌伎與西溟使團隨行樂人交錯而立,笙歌絲竹混雜,一如盛典初啟。
    這是皇帝下旨設宴,迎西溟副使阿塔入京。
    可在霍思言眼中,這場宴……更像是某人的布局試探。
    她站在浮橋入口,抬眼望去,湖麵宛若鏡麵,映著燈光萬點,水下卻波瀾暗動。
    魏臨低聲道:“東廠已布了兩層人手,謝知安那邊,也派了金麟衛三組潛在湖底。”
    “若他們真要在這設局……就隻能賭了。”
    霍思言並未立刻入場,隻靜靜看著橋那頭正迎賓相笑的阿塔。
    那人換了身玄金絲邊的西溟正裝,頭冠斜插玉翎,麵帶笑意,手中還把玩著一枚扁圓玉環。
    就是這玉環,方玄在昭明寺見過。
    正是裝載藏魂匣時,夾於玉匣機關之上。
    她眸光微斂,抬步走入浮橋。
    彩燈搖曳,她步步靠近,橋頭隨侍宮人紛紛行禮,卻不敢久言。
    阿塔早已看見她,笑意更深幾分,主動迎上一步:
    “霍將軍,咱們又見了。”
    “這燈宴,可還入得將軍眼?”
    霍思言淡淡回禮:“湖色倒是好景,隻可惜時節不宜,湖麵寒氣太重,坐久了,傷人骨氣。”
    阿塔輕笑,似未聽出諷刺。
    “將軍體質不同常人,若嫌冷,我倒願自備酒暖。”
    他擺手,侍者立即奉上一壺溫酒,輕香撲鼻,隱帶西溟特有的枸藤果氣。
    霍思言未動,隻掃了一眼便道:“我飲不得外族果酒。”
    “更不習與人同席而坐。”
    阿塔臉色不變,反倒像是早有預料。
    “將軍不肯赴席,可是怕我?”
    霍思言垂眸笑了笑:“怕你?”
    “你這人啊,眼中無利,心中才有膽。”
    “可惜這宮裏……不興膽大包天的事。”
    她話鋒一轉:“阿塔大人,你昨夜為何私入昭明寺?”
    阿塔仍笑:“寺中佛像頗具匠心,偶有雅興。”
    “霍將軍不也曾言,天子腳下,處處皆景?”
    霍思言目光一沉:“你拿走了藏魂匣。”
    “你可知,那匣子原本屬於何人?”
    阿塔臉上笑意微收。
    兩人對峙片刻,他忽而低聲道:“我隻取回該歸我族之物。”
    “何人藏匣,我不在意。”
    “我在意的,是誰借此物設陣圖,擾我西溟血脈。”
    霍思言眉頭動了動。
    “血脈?”
    阿塔抬頭,望著遠處燈海中央金漆長案。
    “將軍可知,我這一代西溟嫡裔,出身時天生魂障者,比以往多了三成?”
    “十年前一無所知,可五年前,忽有祭司查出,魂障頻現,並非天命,而是人為。”
    “有人,借陣索魂,布圖掠念。”
    “那些死在朝堂、困在邊地的魂者,不全是自然消散。”
    霍思言心中一震。
    “你是說,有人……”
    阿塔低聲:“我不問是誰。”
    “我來,隻取證。”
    他忽而湊近一步,聲音壓得極低。
    “若你肯借我西華塔一夜,霍將軍,我可以與你換一樣東西。”
    “你想知道太後登基前那封血書的內容,我有副本。”
    霍思言驟然抬眸。
    阿塔目光平靜:“這東西,我藏了七年。”
    “你若換,我即刻奉上。”
    她不語,指尖微動,袖口一陣輕響,一枚朱紅魂珠微微泛光,藏於袖底。
    魏臨站在橋下暗處,已緊握兵器。
    隻等她一句話,便隨時破陣擒人。
    可霍思言卻忽而輕輕一笑。
    “你倒是會談條件。”
    “不過我若真要那血書……也不會找你拿。”
    說完,她回身便走,半步不停。
    阿塔在她身後站著,望著她背影,一言未發。
    直到謝知安自另一側走近,將一份折子遞到他手中。
    “阿塔大人,這是陛下親諭。”
    “他請你……明早上金鑾。”
    阿塔接過,臉上笑意不改,隻淡淡問:“是請我上殿,還是叫我跪堂?”
    謝知安並未回應,隻將手中另一物輕輕一彈。
    那是一塊宮中腰牌,朱印猶新,赫然是……太後舊印。
    “你說呢?”
    阿塔目光一凝,終於露出幾分警覺。
    風起,燈落,湖麵倒映之下,彩光似血。
    夜宴散去,浮橋兩端清空,隻餘東廠暗哨與金麟衛維持警戒。
    霍思言立於一棵老槐樹下,指間把玩著那顆暗紅魂珠,神情未動。
    沈芝從陰影中現身,站在她身旁,低聲開口:“你信他的話?”
    霍思言淡聲:“不全信,但有幾分是真的。”
    “西溟近十年動蕩不止,先是血脈之亂,後是國相更換……我總覺得,與咱們這邊的陣圖線有關。”
    沈芝望向湖麵,冷笑一聲:“他想借西華塔之力,你就讓他試?”
    “那地方是先帝賜你的陣眼,他若進去設局,後果不堪設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