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百五十六章 豐川關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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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謝知安眼中閃過一絲銳光,看來南關那邊,已經在催促。
    與此同時,霍思言已換上一身宮中常服,走向正殿。
    今日她的任務,是在朝堂之上不動聲色地埋下懷疑的種子。
    正殿內,拓跋烈坐於高位,左右分列文武大臣。
    赫連昭遲到一步,邁入殿中時,目光冷冷掃過霍思言,卻未作聲。
    議事剛起,霍思言便在一旁輕聲對身邊的宦官說道:“聽聞賀將軍近日頻頻與南關商旅往來,不知王上是否知情?”
    宦官一愣,旋即壓低聲音。
    “姑娘怎得此言?”
    “不過是聽人提起,或許是傳言。”
    她語氣淡淡,卻恰好讓這句話在周圍幾名大臣耳中遊走。
    不多時,便有人借議題之便向拓跋烈提及南關軍備之事。
    拓跋烈雖未顯露異色,卻在心底記下一筆。
    西溟王宮外,一道更大的棋局正在醞釀。
    車隊在日落前抵達南關西門。
    賀將軍親自出迎,麵色威嚴,目光如鷹般掃過每一輛馬車。
    “全部卸下,搬入營中。”
    士兵們應聲而動,謝知安站在一旁,目光平靜,卻在暗暗計算時間,隻要“證據”被發現,懷疑的火苗便會燃起。
    賀將軍親手驗了一輛車的機括弩,露出滿意之色。
    可就在他轉向下一輛時,忽然有士兵在車廂夾層中摸到了一卷地圖與幾封書信。
    “將軍,這……”
    士兵將東西呈上。
    賀將軍接過一看,眉頭頓時緊鎖。
    夜幕再次籠罩西溟,豐川關的風聲似乎提前傳來,帶著一絲血色的預兆。
    南關軍營內的氣氛,隨著那卷地圖與幾封書信的出現,陡然變得凝重。
    賀將軍坐在案後,眉頭緊鎖,手指緩緩摩挲著信封的邊緣。
    燭火映照下,他的麵色陰沉得像是醞釀著一場暴風雨。
    “這些東西,是哪來的?”
    他的聲音低而冷,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。
    士兵們麵麵相覷,齊齊望向那輛載滿機括弩的馬車,那裏,本不該有任何軍圖或書信。
    謝知安站在一旁,神情平靜,仿佛隻是個無關緊要的押車人。
    直到賀將軍的目光落在他身上,他才抱拳行禮。
    “屬下隻奉命押送,不知車中暗格另藏此物。”
    賀將軍冷哼一聲,將地圖展開,上麵標注的,不僅有南關與豐川關的防禦部署,還有西溟幾處糧草輜重的存放位置。
    更要命的是,落款處赫然寫著赫連昭的名字。
    “若這是偽造……”
    賀將軍抬眼,目光森寒。
    “那人必是想在本將與赫連大人之間生出猜忌。”
    謝知安低頭,不作聲,像是在權衡該不該說更多。
    軍營外的夜色沉沉,風聲帶著雪意刮進營帳。
    賀將軍將地圖和書信收起,吩咐親兵:“封鎖此事,不得外傳,明日我親自送回王城。”
    謝知安暗暗記下這個時間點,賀將軍若親自回城,那赫連昭必然會有所察覺。
    就如她所說,懷疑的種子一旦發芽,就算有人去掩蓋,也會留下裂痕。
    此時,王城之中,霍思言正借著一場宴席,繼續在暗中撥動話線。
    她故意挑在與幾位權臣閑談時,順口提到南關軍備的加急調動,又半真半假地說起“機括弩似乎並不全交給了賀將軍”。
    話一出口,就有人追問:“若非全交,那剩下的去了何處?”
    霍思言淺笑不答,隻道:“或許是軍中自有安排,也或許……另有用處。”
    這種留白,比直接的指控更容易在聽者心中種下猜疑。
    與此同時,在西溟宮的偏殿裏,赫連昭正與幾名心腹密談。
    消息傳來,南關車隊已抵營,但賀將軍態度冷淡,且有意延遲兵馬東進的時辰。
    “他在拖延。”
    赫連昭目光一冷。
    “有人在他耳邊動了手腳。”
    心腹試探著道:“會不會是王上的意思?”
    赫連昭沉默片刻,搖頭。
    “我看未必,王上若要製我,不會用賀將軍這條路。”
    可話雖如此,他的眼底已泛起一絲戒備,賀將軍與拓跋烈的關係,向來比他更為穩固,一旦賀將軍的立場動搖,後果不堪設想。
    深夜,賀將軍在營中輾轉難眠。
    他反複查看那幾封書信,每一次看,都覺得其中的字跡與赫連昭平日批閱軍令時極為相似。
    他不能輕信,但也不能全然無視。
    王城的夜漸深,宮燈在廊下搖曳。
    霍思言回到偏院時,謝知安已悄然歸來。
    “賀將軍已經收下證物。”
    他低聲道。
    “他會親自回城。”
    霍思言點頭答:“那就等他與赫連昭碰麵。”
    兩人目光交匯,無需多言,已明白彼此心中所想。
    初冬的邊境,天色昏沉,風雪像是連夜趕來赴約,從北方的群山傾瀉而下,鋪滿了南關與豐川關之間的所有山道。
    南關城頭,賀將軍披著厚重的白狐裘,雙手背在身後,眯眼望著風雪深處。
    馬蹄聲隱隱透過雪幕傳來,像是一群無形的野獸,正緩緩逼近。
    他身旁的副將低聲道:“將軍,斥候來報,敵軍在三十裏外集結,約有三千騎,似乎是試探。”
    賀將軍“嗯”了一聲,卻並未立刻下令。
    他的腦中,不僅有邊關的雪色,更有那幾封夾在機括弩車廂裏的書信。
    那東西像是一枚釘子,死死釘在他心裏,讓他不得不重新衡量王城裏的每一份信任。
    王城之中,霍思言也收到了南關軍情加急的消息。
    謝知安推門而入,神色沉穩。
    “賀將軍回城的行程推遲了,他必須先守住邊關這一波試探。”
    霍思言垂眸想了片刻,聲音低而緩:“敵軍的試探不會隻是一波,這雪是掩護,也是催化。若豐川關同時被牽製,南關壓力會翻倍。”
    謝知安道:“我可以押送軍備先行。”
    霍思言抬眼看他。
    “你去前線,朝中就少了一個能穩住局勢的人,再說,邊關的棋局不止是軍備,王上必然會派使者出麵。”
    她頓了頓,似乎在斟酌一個重要的決定。
    “或許……王上會派我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