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百六十七章 躁動不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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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雪夜中,昭軍護送三人南歸。沈芝藏於馬車內閉目調息,謝知安則守在車旁,靜默不語。
    霍思言靠在車窗,望著前方旌旗隨風獵獵。
    “這一戰雖未亡身,卻已無路可退。”
    她心中默念。
    魂派未滅,朝局未穩。
    而她,必須活著,將真相帶回金闕。
    須臾間,馬車忽然一震,前方傳來驚呼。
    “將軍!前方林道燃起異火!”
    霍思言一躍下車,與謝知安幾乎同時奔至前方。
    隻見林中濃煙翻卷,一道青魂之火衝天而起,居然隱隱呈現魂蝶之形!
    沈芝隨之趕來,麵色驟變。
    “這是魂蝶祭,是魂派秘法,用以祭出高階魂器或傳送殘識!”
    “他們……還在追蹤我們!”
    話音未落,魂蝶驟然炸裂,一道黑影自火焰之中飛出,落於林前。
    那是一尊雕像,高不過一丈,卻通體如墨,眉眼猙獰,背生魂焰六翼!
    霍思言一眼認出,那正是東溟魂門舊日鎮殿“魂靈像”之一,隻在極高儀式中才能喚出。
    “退後!”
    她大喝。
    謝知安拔劍當先,霜寒劍氣斬向魂像。
    “此物非真身,隻是魂派用來傳訊之靈,但……裏麵有人影。”
    他聲音一頓,因魂像眉心竟開出一道裂痕,隱約可見其中一縷熟悉魂影。
    “韓烈?”
    沈芝失聲。
    魂像中,赫然顯出韓烈殘魂的一縷影像,並非蘇醒,而似被某種意誌強行“牽引”。
    影中韓烈眉目模糊,卻開口低語:“魂主……未死……”
    “第三魂錄……在北州。”
    “來者……非魂門。”
    “天命……重演。”
    話音落下,魂影崩散,魂像化灰。
    三人麵色皆變。
    謝知安低聲道:“……北州。”
    霍思言抬眼,風雪撲麵,卻無法掩蓋她眼底的震顫與清明。
    “那就去北州。”
    昭軍南歸,沿道飛騎不斷,早有密令傳至金闕。
    金闕皇城,天光漸亮,禦道之前,朝堂未啟,卻已有數股勢力暗流交織。
    東宮偏殿,太後靜坐於畫案前,手中折扇一晃,輕拂開一紙未幹的墨痕。
    “韓烈殘魂果然未滅……”
    她眼眸微斂,低聲道:“北州魂錄,竟在此時現世,看來……舊魂之主,仍留後手。”
    她身側一人低聲請示。
    “娘娘,可要派人先一步截下霍思言等人?”
    太後輕輕一笑,眼底卻毫無波瀾。
    “不,昭帝即將回鑾,他們既敢請麵聖,自有說辭。”
    “不過……”
    她放下折扇,神情微沉:“準備我的人,尤其“聽雪樓”舊部,不論他們是否還願聽命,必須……盯死北州。”
    “昭廷不能再被魂術裹挾一次。”
    與此同時,昭帝也正從北地巡視歸來。
    他一襲青衣,騎於雪獅白馬上,神色溫文,卻目含鋒芒。
    “霍思言……回來了。”
    他輕聲喃喃,像是在與誰對話,又像是在自言。
    “太後……會怎麽動她呢?”
    “或者說,她,會怎麽動太後?”
    他身後一名白袍內侍低聲道:“陛下,前方傳來密信,西嶺衛霽親送三人正途經浮嵐道,預計三日可達金闕。”
    昭帝點頭。
    “讓內閣先押後議,三日後再開朝。”
    “另外,告訴驍衛營……”
    他微微眯眼,語調一沉。
    “將昭宮後苑密道全部封閉。”
    “從今日起,金闕,隻許進,不許出。”
    金闕之外,浮嵐道中。
    昭軍肅然前行,霍思言三人暫歇於林間驛亭。
    沈芝凝眉看著地圖。
    “我們入金闕是必然,但北州線索也不能緩。”
    “魂錄之事已牽動太後與皇帝,下一步恐怕不是協助,而是爭奪。”
    謝知安點頭。
    “我會從昭軍中聯絡舊部,另設暗線直奔北州。”
    霍思言望著蒼穹低雲,指間魂符悄然轉動,魂紋閃動之間仿佛預感著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醞釀。
    “北州是關鍵。”
    “但金闕,才是真正的棋盤。”
    “魂術的未來,不止關乎昭國安危,更關乎人心走向。”
    她緩緩說出一句:“若有人以魂立國,誰能阻止?”
    而此時,北州千嶺之外。
    一座封印山穀中,黑袍之人於幽火前跪伏。
    “魂主遺令已啟,第三魂錄之門可開。”
    “守門者,隻待一人之名。”
    空穀中,有神秘聲音回響:“那人是誰?”
    黑袍人低聲回道:“霍思言。”
    三日之後,金闕宮門大開。
    昭軍歸京,三騎立於禦道之上,霍思言首位而立,沈芝與謝知安分列左右。
    三人身著肅整昭服,身負入東溟勳令,受昭帝召回。
    宮門之上,金甲親軍肅立如林,威嚴森冷。
    禦道兩側,則有數位內閣大臣早已候於丹墀之下。
    內侍高聲唱道:“詔迎東溟密使霍思言、鎮魂將謝知安、輔政史沈芝,回鑾聽詔!”
    一語落,殿中金鍾大鳴,九道重門緩緩開啟。
    三人入宮,行至朝堂之下,金闕正殿高懸龍椅卻空無一人,帷幕後太後端坐主位,廣袖之下,指節敲擊扶手,發出清響。
    她看著三人緩緩跪拜行禮,眸中波瀾不驚。
    “平身罷。”
    霍思言起身,麵色從容。
    “微臣霍思言,奉詔回朝,謹稟東溟密事,請太後過目。”
    沈芝、謝知安亦上前呈交密函。
    太後接過魂符封文,目光一掠,便收於袖中。
    “你們在東溟經曆了何事,本宮自會細閱。”
    “但……”
    她頓了頓,視線落在霍思言身上,語氣一轉:“你曾奉本宮密旨,以“昭廷魂理觀測使”身份入地宮,如今赤玄子已亡,魂門退隱,魂錄現世,你……帶回了什麽?”
    霍思言直視太後,淡聲開口:“魂術三錄,未全。”
    “赤玄子之卷雖毀,但東溟之役,留有殘魂印識。”
    “微臣在地宮封塌前,將其以魂陣封印,現藏於昭軍南境。”
    “唯有……聖裁之詔,方可動用。”
    太後眸光微斂。
    “你這是,要將魂之權柄交於陛下?”
    沈芝忽然接口:“太後莫怪,魂術之力極端凶險,不可輕控,若昭廷仍有用魂之意,則需合朝共議,而非偏聽一麵。”
    謝知安亦點頭。
    “再者,地宮之後,已有新魂派現世,其法非赤玄舊術,似有更深布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