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市是活的。
    活在寒都的陰影裏，像條藏在雪下的蛇。
    巷口的風裹著雪粒子，砸在楚星河的符劍鞘上，“沙沙”響，卻蓋不住巷子裏的聲——有醉漢的罵聲，有銅板的碰撞聲，還有股若有若無的血腥氣，混著黴味，往人鼻子裏鑽。淩霜扛著鋼劍，劍刃上的銅屑還沒擦幹淨，走在雪地裏“咯吱”響，每一步都踩得很重，像在發泄心裏的火。
    “娘的！這黑市比俺們村的茅房還臭！”淩霜的鋼劍戳了戳巷邊的破草席，席子下露出半隻沾血的靴子，“阿塵那龜孫要是藏在這兒，俺非得把他揪出來，讓他吃雪吃到吐！”
    楚星河沒說話。
    他的手指在符劍柄上撚了撚，雷紋的淡藍光在冷夜裏晃了晃，像顆不安的星。黑市的牆是黑的，雪落在上麵瞬間就化了，留下一道道黑痕，像血。他能看見巷子裏的人影，晃得厲害，有真有假——西極的探子喜歡用幻形符偽裝，得小心。“08，用鑒真符掃前麵的人影。”他的聲音比巷風還冷，“別中了西極的圈套。”
    08的雙晶亮了，淡藍混著淡金的光掃過巷口的人影。光碰到第三個醉漢時，突然頓了頓——那人的腰間藏著塊黑符，和之前傀儡身上的一模一樣。“有問題。”08的聲音很平，雙晶光突然變銳，像根針，戳向那醉漢，“他的幻形符是西極特製的，裏麵裹著邪祟氣。”
    醉漢突然跳起來，手裏摸出把短刀，往雨柔的方向刺去。淩霜眼疾手快，鋼劍橫劈過去，“當”的一聲，短刀被劈飛，醉漢的幻形符也被劍光震碎，露出裏麵的西極服飾——胸口繡著“戶部”二字，和之前截殺他們的西極士兵一樣。
    “說！阿塵在哪？”淩霜的鋼劍抵住醉漢的喉嚨，雪粒子落在醉漢的臉上，化了又凍，“不說俺現在就廢了你，讓你凍成冰雕！”
    醉漢怕了，牙齒打顫：“在、在巷尾的賭坊…他和九幽教的人約了交接…手裏有太子府的令牌，能調寒都的守衛…”話沒說完，他突然往嘴裏塞了個東西——是毒丸，和上次的黑衣人一樣。
    楚星河趕緊用符劍挑開他的嘴，毒丸掉在雪地裏，化了道黑痕。“晚了。”他盯著黑痕，指節泛白，“毒丸裏有邪祟氣，一觸即化，查不到更多。”他抬頭看向巷尾，賭坊的燈亮得刺眼，像隻等著獵物的眼，“我們去賭坊，阿塵肯定在那兒。”
    雨柔突然拉住楚星河的衣角，指尖的晶體亮得不正常，貼在楚星河的手腕上，能感覺到裏麵有東西在跳，像在呼應賭坊的方向。“裏麵…有和晶體一樣的氣。”她的聲音很輕，眼睛盯著賭坊的門，“還有邪祟氣，比傀儡身上的更濃，像…像古葬坑的氣。”
    楚星河心裏一沉。
    古葬坑的邪祟氣隻有他和陳老吏知道，雨柔怎麽會感應到？難道晶體和古葬坑有關？他沒問，隻是拍了拍雨柔的手：“別怕，我們一起進去，有我在。”
    白芷走在最後，藥囊抱得更緊了。她的指尖碰到藥囊裏的靈草，突然頓了頓——靈草在發燙，和上次在礦脈看到黑符時一樣。她抬頭看向賭坊的招牌，上麵刻著個小小的“醫”字，是神宮醫仙的標記，隻有她認識。她沒說，隻是往楚星河身邊湊了湊，假裝怕冷，把藥囊往懷裏藏了藏。
    這是第一個伏筆。
    巷尾的雪更厚了，踩在上麵“咯吱”響，每一步都離賭坊更近。賭坊的門是黑鐵做的，刻著和西極黑符一樣的紋，推開門時“吱呀”響，像老鬼的咳嗽。裏麵很吵，骰子聲、罵聲、笑聲混在一起，卻蓋不住二樓的腳步聲——很輕，像刻意放輕的。
    “俺去一樓查，你們去二樓。”淩霜扛著鋼劍，往人群裏擠，“有動靜俺喊一聲，你們別客氣，直接用符劈！”
    楚星河點頭，帶著雨柔、08和白芷往二樓走。樓梯是木的，踩上去“嘎吱”響，每一步都能感覺到二樓的氣息——邪祟氣越來越濃，還有股淡淡的靈氣味，是8品靈氣的味，和他們藏在窖裏的一樣。
    二樓的走廊很暗，隻有每個房間門口掛著盞小燈，昏黃的光晃在牆上，像鬼火。楚星河的符劍突然亮了，雷紋的淡藍光掃過第三個房間的門，門縫裏漏出點黑符的光——是阿塵！
    他一腳踹開門，符劍指著房間裏的人：“阿塵！你為什麽要幫西極和九幽教？”
    房間裏的人轉過身，果然是阿塵。他手裏拿著塊黑符，還有太子府的令牌，桌上放著個靈氣袋，正是他們藏在窖裏的那種。“楚公子，別來無恙。”阿塵的笑裏帶著冷，手裏的黑符晃了晃，“不是我要幫他們，是太子要幫他們——靈氣枯竭是假的，太子想借西極的手，吞了北冥的靈氣礦脈！”
    楚星河的眼睛亮了——他果然沒猜錯，太子也有問題！“你胡說！太子為什麽要這麽做？”他的符劍往前遞了遞，雷紋的光更亮了，“北冥是他的家國，他怎麽會害北冥？”
    “家國？”阿塵笑了，笑得更冷，“太子早就被九幽教控製了！他的母親是九幽教的人，他從小就練邪祟功法，需要高純度靈氣維持——這次的靈氣期貨，就是他和西極戶部侍郎聯手搞的，想賺夠靈氣，突破功法瓶頸！”
    雨柔突然捂住胸口，晶體亮得刺眼，貼在房間的牆上，牆上竟顯露出道淡金光——是和晶體一樣的紋，還有行小字：“天宮實驗體07，適配邪祟氣。”她沒看懂，隻是覺得疼，蹲在地上，指尖的晶體掉在地上，滾到阿塵的腳邊。
    阿塵的臉色突然變了，像見了鬼：“這、這是天宮晶體！你怎麽會有？”他突然抓起晶體，往黑符上貼，“有了它，太子的功法就能突破，九幽教就能控製北冥！”
    楚星河趕緊用符劍劈向阿塵的手，雷紋的光劈在黑符上，黑符“滋”的一聲，冒起黑煙。“放下晶體！”他的聲音裏帶著怒，符劍的雷紋纏上阿塵的手腕，“不然我廢了你的手！”
    08的雙晶突然亮了，光纏上阿塵的腰，把他捆在椅子上。白芷趁機撿起晶體，遞給雨柔，指尖碰到晶體時，突然頓了頓——晶體在發燙，和她藥囊裏的神宮靈草一樣。她沒說，隻是幫雨柔把晶體收好，假裝整理藥囊，偷偷把靈草的粉末灑在房間的角落裏。
    這是第二個伏筆。
    阿塵被捆在椅子上，還在笑：“晚了！我已經給太子發了信號，他帶著寒都的守衛往窖裏去了，靈氣很快就是太子的，北冥很快就是九幽教的！”他的眼睛盯著楚星河，像條瘋狗，“你們都得死！為太子的功法陪葬！”
    楚星河的心裏一緊——靈氣！他們忘了守在窖裏的08分身！他剛想往外跑，就聽見樓下傳來淩霜的喊聲：“娘的！西極的人來了！好多！手裏都拿著黑符！”
    樓下的聲音突然變了，骰子聲、罵聲都沒了，隻剩下黑符的“滋滋”聲和人的慘叫聲。楚星河跑到二樓欄杆邊，往下看——西極的人拿著黑符，往人群裏扔，黑符炸開，邪祟氣瞬間散開來，碰到的人立刻倒在地上，抽搐著，像被抽了魂。
    “是噬魂符！”楚星河的聲音裏帶著冷，符劍的雷紋亮得刺眼，“西極想把黑市的人都變成傀儡，為他們所用！”他回頭看向阿塵，“這也是太子的計劃？把北冥的人都變成傀儡？”
    阿塵沒說話，隻是笑著，笑得瘋狂。楚星河知道，再問也問不出什麽，他轉身看向淩霜：“你帶著樓下的人往巷口撤，用抗寒符擋邪祟氣！08，你用晶光護著雨柔和白芷，我去追太子，阻止他搶靈氣！”
    “俺跟你一起去！”淩霜扛著鋼劍，往樓上跑，“太子那龜孫俺早就看不順眼了，正好一起收拾！”
    楚星河點頭，他知道現在不是推辭的時候。他看向雨柔，摸了摸她的頭：“你跟著08和白芷，別亂跑，等我回來。”雨柔點頭，指尖的晶體亮了亮，貼在楚星河的手腕上，像在保佑他。
    白芷突然拿出顆靈草，遞給楚星河：“這是‘醒神草’，能防邪祟氣入體。”她的聲音很輕，眼睛盯著楚星河的符劍，“太子練的是邪祟功法，怕雷屬性的符，你多用雷火符，能克製他。”
    楚星河接過靈草，塞進懷裏。他沒問白芷怎麽知道太子的功法，隻是點了點頭：“謝謝。我們走，淩霜。”
    兩人往巷口跑，雪地裏的腳印亂成一團，西極的人還在往黑市湧，手裏的黑符亮得刺眼。楚星河的符劍劈向最前麵的人，雷紋的光炸開，邪祟氣瞬間散了，那人倒在地上，沒了動靜。淩霜的鋼劍跟在後麵，劈向旁邊的人，鋼劍的寒光和符劍的藍光纏在一起，像道保護牆，往窖的方向衝。
    “娘的！太子那龜孫跑得真快！”淩霜的鋼劍劈飛個西極士兵，膝蓋的舊傷又開始疼，卻跑得更快，“俺們得快點，不然靈氣就沒了！”
    楚星河沒說話，隻是跑得更快。他能感覺到窖的方向有靈氣的波動，還有邪祟氣的波動——太子已經到了！他掏出雷火符，往地上一貼，符紙炸開，淡藍光順著雪地裏的腳印爬，繞成個圈，把追來的西極士兵困在裏麵：“快走！別管他們！”
    雪地裏的風更冷了，裹著邪祟氣，往人的骨頭裏鑽。窖的方向越來越近，能看見太子的身影，他手裏拿著黑符，正往窖的門裏扔，窖裏傳來08分身的警報聲：“靈氣袋遭邪祟氣汙染！請求支援！”
    “太子！住手！”楚星河的符劍亮得刺眼，雷紋劈向太子的黑符，“北冥的靈氣不是你個人的，你不能用它練邪祟功法！”
    太子轉過身，臉上帶著邪笑，眼睛裏泛著黑氣：“楚星河，你來得正好！我的功法就差最後一步，用你的靈氣和命來補，正好！”他手裏的黑符晃了晃，邪祟氣瞬間散開來，往楚星河纏去。
    淩霜的鋼劍劈向邪祟氣，卻被氣彈了回來，鋼劍在雪地裏滑了很遠。“娘的！這氣真邪門！”他爬起來，往太子衝去，“俺跟你拚了！”
    楚星河趕緊拉住淩霜，符劍的雷紋纏上太子的手腕：“別衝動！他的功法怕雷，我們用雷火符聯手！”他掏出雷火符，往太子的方向扔去，淩霜也掏出抗寒符，往雷火符上貼——抗寒符的冰和雷火符的火纏在一起，形成道冰火陣，往太子困去。
    太子的臉色變了，想往後退，卻被冰火陣困住。“不可能！”他的聲音裏帶著慌，邪祟氣在陣裏冒黑煙，“我的功法怎麽會被你們破！”
    楚星河沒說話，隻是往陣裏加了張雷火符：“邪祟氣再強，也怕雷火，你輸定了！”他盯著太子的眼睛，“說！九幽教給了你什麽好處？你為什麽要背叛北冥？”
    太子沒說話，隻是突然往嘴裏塞了個東西——和阿塵一樣的毒丸。楚星河趕緊用符劍挑開，卻還是晚了，毒丸化了道黑痕，太子倒在地上，沒了氣息。
    “又晚了。”楚星河盯著黑痕，心裏沉得厲害，“九幽教的毒丸都是特製的，一死即化，查不到更多。”他看向窖的門，靈氣袋的光從縫裏漏出來，還好，靈氣還在。
    淩霜走到太子身邊，踢了踢他的屍體：“娘的！這龜孫死了也不安生，害俺們跑這麽遠！”他抬頭看向楚星河，“靈氣沒事，俺們回去找雨柔他們吧，黑市的人還等著俺們救呢！”
    楚星河點頭，往窖的門走。他剛想開門，就聽見巷口傳來雨柔的喊聲：“楚大哥！不好了！白芷姐姐不見了！”
    楚星河心裏一緊——白芷！他忘了白芷！他往巷口跑，雪地裏的腳印亂成一團，雨柔和08站在巷口，臉色發白，藥囊掉在地上，裏麵的靈草散了一地，還有張小小的黑符，是神宮醫仙的符。
    “她…她看到太子的屍體後，突然說去追西極的人，就跑了。”雨柔的聲音裏帶著哭腔，手裏拿著張紙條，是從藥囊裏掉出來的，“還留了這個。”
    楚星河接過紙條，上麵寫著行小字：“晶體與古葬坑有關，我去查，勿尋。”他盯著紙條，指節泛白——白芷果然知道很多秘密，她和神宮醫仙、古葬坑、晶體都有關，她到底是誰？
    雪地裏的風更冷了，裹著邪祟氣，往人的骨頭裏鑽。黑市的慘叫聲還在響，窖裏的靈氣還在，可白芷不見了，阿塵和太子死了，九幽教的陰謀隻揭開了一角，還有更多的秘密藏在寒都的陰影裏，等著他們去查。
    楚星河握緊符劍，雷紋的淡藍光在冷夜裏晃了晃，像顆不肯滅的火。“我們先救黑市的人，再找白芷。”他的聲音很堅定，“不管她是誰，不管有多少秘密，我們都得查清楚，為了北冥，為了所有人。”
    淩霜點頭，扛著鋼劍往黑市走：“娘的！不管是誰，敢害北冥的人，俺都饒不了他！”
    雨柔握著晶體，跟在後麵，晶體的光晃在雪地裏，像道小小的指引。08的雙晶亮著，掃描著周圍的邪祟氣，機械臂夾著抗寒符，準備隨時支援。
    寒都的夜還很長，雪還在下，可他們的腳步很堅定，沒有回頭。因為他們知道，接下來的路更難走，秘密更多，危險更重，但隻要他們在一起，就沒有跨不過的坎，沒有破不了的局。
    下集預告：白芷尋蹤古葬坑，晶體共鳴邪祟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