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，是從骨頭裏滲出來的冷。
    醫仙閣的黑門還沒全開，門縫裏飄出的氣就比裂隙風還寒，裹著股淡苦的藥香，混著邪祟氣的腥，聞著讓人嗓子發緊。兩尊邪祟傀突然動了——不是慢騰騰的“哢嗒”響，是快得像風，銅甲上的黑殼裂開細縫，暗紅的液順著縫往下滴，落在石地上，竟把堅硬的石麵蝕出密密麻麻的小孔。
    “娘的！這倆鐵疙瘩咋突然變快了？”淩霜的鋼劍橫在身前，胳膊上的傷口剛止住血，被風一吹又開始疼，他咬牙哼了聲，往雨柔身前挪了挪，“丫頭你往後躲，俺來擋它們！”
    楚星河的符劍雷紋亮得刺眼，天宮晶片在掌心燙得發燙，淡藍光紋映著邪祟傀的胸口——那裏的黑晶比之前的邪祟傀大了一圈，晶核裏的邪祟氣像活物般翻滾，順著甲縫往外冒，在傀身周圍纏成淡黑的霧。
    “它們在吸遺跡的靈氣！”楚星河突然喊，指尖的晶片往邪祟傀方向指，“08，掃描周圍靈氣濃度！”
    機械臂的掃描光罩瞬間展開，淡藍的投影落在眾人麵前：“警告！半徑五十米內靈氣濃度驟降，從4.2品跌至2.1品，靈氣正被邪祟傀的晶核吸收！”
    白芷的碎晶突然從懷裏飛出來，懸在她身前，淡金光紋裏映出邪祟傀的影子，她指尖又開始撚衣角，這次把衣襟撚出了個小褶，聲音發顫卻比之前堅定：“俺…俺能感覺到晶核裏的邪祟氣，和俺碎晶裏的氣…能對上！碎晶能吸它們的氣，可俺…俺怕控製不好，把自己也卷進去。”
    她不是沒試過——上次在神霄遺跡的幻境裏，她用碎晶吸邪祟氣，差點被氣反蝕，若不是夢裏有個白褂人拉了她一把，她早成了邪祟的養料。此刻碎晶在掌心發燙，像在催她動手，可那股蝕骨的恐懼還在，讓她指尖發僵。
    “別怕，我幫你控。”楚星河的聲音很穩，符劍的雷紋往碎晶上纏了圈淡藍的光，“我的雷紋能擋邪祟氣反蝕，你隻管吸，出了事我擔著。”
    雨柔的雙晶也飄過來，藍光裹住碎晶的另一側：“白姐姐，我也幫你！雙晶能穩住靈氣，不讓邪祟氣亂飄。”
    白芷看著兩人堅定的眼神，深吸一口氣，攥緊碎晶——她不能退，不僅是為了找回記憶，更是為了雨柔的晶體病，醫仙閣裏說不定就有能治這病的藥，她不能讓邪祟傀擋路。
    “好…俺試！”
    碎晶的淡金光突然暴漲，像朵小太陽，朝著左邊的邪祟傀飄去。邪祟傀像是察覺到威脅，銅甲拳頭往碎晶砸來，拳風裹著邪祟氣，能把石地刮出溝。淩霜趕緊衝過去，鋼劍往拳頭上砍，“當”的一聲脆響，他被震得後退三步，虎口發麻，胳膊上的傷口又裂開了，血滲出來，滴在地上就被邪祟氣吸了去。
    “娘的！這拳頭比石頭還硬！”淩霜罵了句，卻沒退，反而往前撲，鋼劍往邪祟傀的腿上掃——他知道，得纏住這傀，給白芷爭取時間。
    楚星河趁機將符劍往地上一插，雷紋順著石地蔓延，繞著右邊的邪祟傀畫了個圈：“08，布聚靈符陣！把周圍的靈氣聚過來，別讓它再吸！”
    機械臂瞬間展開，淡金的符陣光罩住邪祟傀，靈氣往陣裏湧，邪祟傀的動作明顯慢了些，晶核裏的邪祟氣翻滾得更急，像是在反抗。雨柔的雙晶突然往符陣裏飄，藍光和金光纏在一起，竟把靈氣凝成了道細光，往邪祟傀的晶核射去——靈氣碰晶核的瞬間，晶核裏的邪祟氣竟散了絲，像被燙到般。
    “有用！”雨柔驚喜地喊，雙晶轉得更快，靈氣光更粗了。
    另一邊，白芷的碎晶終於碰到了左邊邪祟傀的晶核。淡金光裹住晶核，晶核裏的邪祟氣像瘋了般往外衝，想逃，卻被碎晶吸得死死的。白芷的臉色白了，額頭上冒冷汗，指尖發顫——邪祟氣的力量比她想的還強，像有隻手在扯她的靈氣，要把她往晶核裏拉。
    “撐住！”楚星河的雷紋突然往碎晶上補了道，淡藍光裹住白芷的手腕，擋住了邪祟氣的反蝕，“別慌，用碎晶的光裹住邪祟氣，慢慢吸，別急。”
    白芷咬著牙，按照楚星河說的做，碎晶的光更穩了，晶核裏的邪祟氣一點點被吸出來，變成白色的霧，散在空氣裏。邪祟傀的動作越來越慢，銅甲上的黑殼開始剝落，露出裏麵的青銅甲，甲縫裏的暗紅液也不滴了，像被凍住般。
    “快成了！”淩霜看著邪祟傀的動作，鋼劍往晶核上劈，“娘的！看你還能撐多久！”
    鋼劍碰晶核的瞬間，晶核突然“哢”的一聲裂了道縫，邪祟氣從縫裏湧出來，卻被碎晶吸得更快。白芷的碎晶突然亮得刺眼，她的指尖不知何時浮現出道淡金的印記——像朵冰魄花，花瓣上刻著細小的紋，和醫仙閣門上的刻痕一模一樣。
    “那是…神宮醫仙的印記？”楚星河愣了下，他在北冥藥宗的古籍上見過這印記，長老說過，這是上古神宮醫仙的專屬印記，隻有繼承醫仙傳承的人才能擁有。
    白芷自己也沒察覺，她的注意力全在碎晶上，直到晶核裏的邪祟氣被吸空，邪祟傀“哐當”一聲倒在地上，她才鬆了口氣，碎晶的光暗下來，指尖的印記也跟著淡了，最後消失不見，像從沒出現過。
    “俺…俺做到了？”白芷看著地上的邪祟傀，還有點不敢信，指尖的汗打濕了碎晶，“邪祟氣…真的被吸幹淨了。”
    淩霜靠在鋼劍上，喘著粗氣，擦了擦額頭的汗：“娘的！可算解決了這倆鐵疙瘩！俺的胳膊都快抬不起來了——對了，白丫頭，你剛才指尖亮的是啥？像朵花，還挺好看。”
    白芷愣了下，低頭看自己的指尖，啥也沒有：“俺…俺沒看到啊？是不是你看錯了？”
    楚星河沒說話，隻是把晶片揣回懷裏——他沒看錯，那確實是神宮醫仙的印記，白芷的身份肯定不簡單，隻是現在不是追問的時候，醫仙閣的門還開著，裏麵藏著的秘密，說不定比印記更重要。
    玄瞳黑貓突然跳上醫仙閣的黑門，琥珀色的眼睛盯著門內，尾巴晃了晃，發出“喵”的一聲，像是在催他們進去。楚星河走過去，符劍的雷紋掃過門內，沒發現邪祟氣，才往裏邁了步。
    醫仙閣裏比外麵亮，牆壁上嵌著淡藍的晶石，像星星般閃著光。閣中間有張石桌，桌上擺著個青銅藥爐，爐身上刻著冰魄花的紋，爐裏還殘留著藥渣，藥香就是從爐裏飄出來的，比外麵濃了十倍，聞著讓人精神一振。
    “這藥爐…是上古的吧？”淩霜湊到石桌旁，戳了戳藥爐，爐身冰涼，卻帶著股淡淡的靈氣，“俺在鎮上的古玩店見過類似的，掌櫃的說最少有上千年的曆史。”
    雨柔的雙晶飄到藥爐上空，藍光裹住藥爐，突然“嗡”的一聲，藥爐裏的藥渣飄起來，聚成個淡黑的影子——是個穿白褂的人，看不清臉，卻能看到他手裏拿著個碎晶，和白芷的碎晶一模一樣。
    “那是…誰？”雨柔的聲音發顫，雙晶轉得慢了，“他手裏的碎晶…和白姐姐的一樣。”
    白芷的碎晶突然從懷裏飛出來，和藥渣聚成的影子手裏的碎晶對在一起，兩道淡金光纏在一起，影子突然動了，像是在熬藥，動作慢卻熟練，熬完藥後，他把藥倒進個玉瓶，遞給個模糊的小身影——那小身影穿著粉裙，像極了小時候的雨柔。
    “俺…俺好像見過這場景！”白芷的頭突然疼起來，眼前閃過片段：白褂人熬藥，粉裙小女孩在旁邊等，碎晶在桌上閃著光，牆上的晶石亮得刺眼，“是在夢裏…俺夢裏有個白褂人，總在熬藥，還說…還說要救一個叫‘07’的孩子。”
    “07？”楚星河突然想起雨柔晶體上的實驗編號，“雨柔的晶體上，刻著‘07’的編號！”
    雨柔愣住了，摸了摸前胸的晶體，晶體檢到“07”兩個字，突然亮起來，藍光裹住藥渣影子，影子裏的白褂人突然開口，聲音模糊卻能聽清：“冰魄花…需天宮泉水灌溉…晶體病…需碎晶與晶核融合…才能治…”
    話音剛落，影子就散了，藥渣掉回藥爐裏，再沒動靜。
    “天宮泉水？晶核融合？”淩霜撓了撓頭，“這說的是啥意思？冰魄花咱們有，可天宮泉水在哪？晶核又是啥晶核？”
    楚星河走到石桌旁，翻開石桌下的暗格——暗格裏放著個黑色的晶核，和邪祟傀體內的晶核一模一樣，隻是這晶核裏沒有邪祟氣，反而裹著股濃鬱的靈氣，純度竟有7品，比他們之前找到的9品礦脈靈氣還純。
    “這是…靈氣存儲晶核？”楚星河拿起晶核，晶片的光掃過晶核，“檢測到晶核含高純度靈氣，可用於修複符劍裂痕，或…與碎晶融合。”
    白芷的碎晶突然飄過來，裹住晶核，淡金光和晶核的靈氣纏在一起，竟沒發生衝突，反而更亮了。“俺…俺能感覺到，碎晶和這晶核能融在一起，融了之後…說不定能治雨柔的晶體病。”
    雨柔的眼睛亮了，走到白芷身邊，攥緊她的手：“白姐姐，真的能治嗎？俺的晶體病…真的能好嗎？”
    白芷點頭，指尖不再撚衣角，反而握緊了雨柔的手，碎晶的光映著兩人的臉：“俺覺得能！剛才的影子說了，晶體病需碎晶與晶核融合，這晶核咱們有，碎晶也有，隻要找到天宮泉水，就能試試！”
    淩霜拍了拍石桌，興奮地喊：“娘的！太好了！雨柔丫頭的病能治了！天宮泉水咋找？俺們現在就去！”
    楚星河卻沒那麽興奮，他看著暗格裏的晶核，又看了看牆上的晶石，眉頭皺起來：“這晶核太純了，不像是自然形成的，倒像是…人為提煉的。而且醫仙閣裏的晶石，和邪祟傀體內的晶核材質一樣，隻是沒有邪祟氣——九幽教的人，說不定早就來過這兒，把有邪祟氣的晶核拿走了，留下這顆純的，是故意的還是忘了？”
    玄瞳黑貓突然跳上暗格，尾巴碰了碰晶核，晶核突然亮起來，牆上的晶石也跟著亮，映出道淡黑的通道，通道深處飄著淡黑的氣，和古葬坑的邪祟氣一模一樣。
    “通道通向哪？”淩霜的鋼劍握得緊了，“該不會通向古葬坑吧？”
    楚星河的符劍指向通道，雷紋亮起來：“不管通向哪，都得去看看。九幽教的人把咱們引到遺跡，肯定不是為了讓咱們找晶核治晶體病，他們要的，說不定是通道深處的東西。”
    白芷的碎晶飄到通道口，淡金光掃過通道，沒發現邪祟氣，才回頭看眾人：“俺…俺們一起去？通道裏說不定有天宮泉水的線索。”
    雨柔點頭，雙晶飄在前麵：“俺們一起去，楚大哥說過，人多力量大。”
    淩霜扛起鋼劍，往通道口邁了步：“走！娘的！不管裏麵有啥，俺們都得闖闖！雨柔丫頭的病要治，王坤那龜孫要找，天宮的秘密也得弄明白！”
    楚星河最後一個走，他回頭看了眼石桌上的青銅藥爐，爐身上的冰魄花紋突然閃了下，像是在提醒他什麽，可他沒細想，轉身跟著眾人走進通道。
    通道裏比醫仙閣暗，牆壁上的晶石越來越少，淡黑的氣越來越濃，卻不是邪祟氣，而是股淡淡的靈氣，純度不高，隻有3品，卻帶著股熟悉的味道——和之前在黑楓林發現的低純度靈氣袋裏的靈氣，一模一樣。
    “這靈氣…是九幽教藏的低純度靈氣！”楚星河突然停住，符劍的雷紋亮起來，“他們把低純度靈氣藏在這兒，是想養什麽東西？”
    淩霜也停住了，側耳聽著通道深處的動靜，除了他們的腳步聲，還有“嘩啦啦”的聲，像水流，又像晶石碰撞的聲：“娘的！裏麵有啥動靜？俺咋聽著像水流聲？”
    雨柔的雙晶突然往前飄，藍光撞在通道盡頭的牆上，牆突然裂開，露出個更大的空間——空間裏有個巨大的池子，池子裏的水是淡藍的，泛著靈氣的光，池邊堆著無數黑色的晶核，和邪祟傀體內的晶核一模一樣，隻是這些晶核裏沒有邪祟氣，反而裹著低純度靈氣。
    “那是…天宮泉水？”白芷的碎晶飄到池子上空，淡金光裹住池水，突然亮起來，“俺能感覺到，池子裏的水…有天宮的氣息！”
    楚星河走到池邊，掬起一捧水，水冰涼卻帶著股暖流，順著指尖往體內鑽，符劍的裂痕突然亮了下，修複了1%的裂痕：“是天宮泉水！這水能修複符劍裂痕，肯定也能灌溉冰魄花！”
    淩霜興奮地跳進池子，水剛到他的膝蓋，他掬起水往臉上潑，大喊：“娘的！這水真舒服！比鎮上的溫泉還舒服！雨柔丫頭，白姐姐，快下來試試！”
    雨柔笑著走進池子，雙晶在水麵上飄，藍光裹住泉水，泉水裏的靈氣往晶體裏鑽，晶體亮得更了，之前的疼痛感也消失了。白芷也走進池子，碎晶在水麵上轉了圈，泉水裏的靈氣往碎晶裏鑽，碎晶的光更濃了，指尖的冰魄花印記又淡現了下，這次她自己看到了。
    “俺…俺指尖有朵花！”白芷驚訝地抬起手，印記在泉水裏亮得更明顯，“是冰魄花的紋！和藥爐上的一樣！”
    楚星河看著印記，又看了看池邊的晶核，突然明白過來：“你是神宮醫仙的傳人！這印記是醫仙傳承的證明，碎晶是傳承信物，天宮泉水是醫仙閣的靈泉，這些晶核…是醫仙用來存儲靈氣的！”
    白芷愣住了，摸了摸指尖的印記，印記在她的觸碰下淡了，卻沒消失，像是刻在了骨子裏：“俺…俺是醫仙傳人？可俺啥也不記得了，俺隻知道…俺要救雨柔，要找到夢裏的白褂人。”
    “會記起來的。”楚星河拍了拍她的肩，“隻要咱們找到更多的線索，你肯定能想起一切。現在，咱們先取些天宮泉水，帶些晶核，回去試試能不能治雨柔的晶體病——對了，淩霜，別在池子裏玩了，快上來，咱們得盡快離開，免得九幽教的人回來。”
    淩霜不情願地從池子裏出來，身上的衣服濕了，卻一點不冷，反而暖暖的：“娘的！這水真神奇，俺的傷口都不疼了！”他走到池邊，撿起幾顆晶核，揣進懷裏，“多帶點，說不定以後有用。”
    眾人取了天宮泉水，裝在玉瓶裏，又帶了些晶核，才順著通道往回走。走到醫仙閣門口時，玄瞳黑貓突然停住，尾巴指向閣外，喉嚨裏發出“嗚嗚”的聲——閣外傳來“哢嗒”聲，不是之前的邪祟傀，是更密集的，像有無數傀儡在靠近。
    “不好！是傀潮！”楚星河的符劍雷紋亮起來，“九幽教的人肯定發現咱們進來了，派傀潮來堵咱們！”
    淩霜握緊鋼劍，往閣外邁了步：“娘的！來得正好！俺正好試試這晶核的威力！俺就不信，這麽多晶核，還打不過一群鐵疙瘩！”
    白芷把碎晶握在手裏，淡金光裹住周身：“俺…俺能用碎晶吸邪祟氣，隻要傀潮裏有邪祟傀，俺就能幫上忙！”
    雨柔的雙晶也亮起來，藍光裹住眾人：“楚大哥，白姐姐，淩大哥，俺們一起上，肯定能衝出去！”
    楚星河點頭，符劍指向閣外，雷紋亮得刺眼：“走！不管來多少傀儡，咱們都得衝出去——阿石還等著咱們找王坤算賬，雨柔的病還等著治，咱們不能在這兒栽！”
    眾人跟著他，走出醫仙閣，閣外的通道裏，無數傀儡正往這邊湧，淡黑的邪祟氣裹著傀儡，像黑色的潮水，擋住了所有退路。可沒有人退，淩霜的鋼劍亮著，白芷的碎晶閃著，雨柔的雙晶轉著，楚星河的符劍雷紋劈著，玄瞳黑貓也跳上楚星河的肩膀，琥珀色的眼睛盯著傀儡潮，像在尋找突破口。
    戰鬥，一觸即發。
    下集預告：傀潮圍閣難突圍，晶核爆靈破危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