風是冷的。
    冷得像極寒淵的冰碴子，刮在臉上，帶著邪祟巢方向飄來的腥氣。楚星河站在煉晶房的斷牆下，手裏攥著兩枚殘鑰，一枚溫，一枚涼——溫的是剛從爐裏撿的，沾著鐵爐的鏽味；涼的是之前得的，裹著時空亂流的寒氣。符劍懸在他腰側，雷紋亮得發顫，像是在預警。
    “邪祟巢的紅光越來越近了。”雨柔抱著雙晶，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晶體表麵的紋路，皇後的字條被她折成小塊，藏在掌心，汗把紙邊浸得發皺，“林墨哥…俺娘她…會不會有危險？”
    楚星河沒回頭。他的目光落在遠處的寒水河麵，河麵結著薄冰，冰下有暗流在動，泛著淡金色的光——是靈氣在流。自從西極操控靈氣純度的消息傳開，北冥的靈脈就像被捅破的紙燈籠，亮得快，暗得也快。他摸了摸袖口裏的密信，是從西極密探身上搜的，紙上的墨還沒幹，“九幽教借噬魂陣助西極吞北冥”的字眼，像針一樣紮眼。
    “危險？”淩霜的鋼劍往地上一戳，劍穗的黑氣掃開腳邊的石屑，“娘的！有俺們在，啥危險都能砍了！不過話說回來，大炎的人靠譜不？別到時候盟約沒簽成，倒被他們擺一道！”
    她這話沒說錯。大炎和北冥之前因為靈氣礦脈吵過架，要不是西極和九幽逼得太緊，這兩撥人壓根坐不到一張桌子上。太子站在旁邊，手裏的金屬片“07”還亮著，他時不時摸一下懷裏的玉牌，玉牌的光忽明忽暗，像他此刻的心思：“俺…俺已經讓人去接大炎的使者了，就在前麵的寒水渡…他們說，要見楚兄的‘誠意’。”
    “誠意？”楚星河終於回頭，符劍的雷紋閃了閃，“西極和九幽勾結的密信，聚靈符陣提升純度的法子，這就是誠意。”他頓了頓，目光掃過眾人，“不過，得防著點——大炎的使者是‘赤焰老鬼’，出了名的油鹽不進，你們說話注意點。”
    話音剛落，寒水方向傳來“吱呀”一聲——是渡船的櫓聲。眾人往那邊看，隻見一艘烏篷船從冰縫裏鑽出來，船篷是紅的，像團火飄在白晃晃的冰麵上。船頭站著個穿紅袍的老頭，手裏攥著根煙鬥，煙鍋裏的火亮得刺眼，正是赤焰老鬼。
    “楚小子，別來無恙啊！”赤焰老鬼的聲音隔著冰麵傳過來，帶著股煙火氣，“聽說你要跟北冥結盟？就憑這快凍成冰棍的北冥，能幫上啥忙？”
    淩霜一聽就炸了，鋼劍往空中一挑：“娘的！你這老鬼咋說話呢？北冥咋了？要不是俺們擋著，西極的人早把你大炎的礦脈搶了！”
    “哦？”赤焰老鬼挑眉，煙鬥往船舷上磕了磕，火星子落在冰麵上，“滋”地滅了，“小姑娘脾氣倒挺爆。不過話說回來，光靠嘴硬可不行——你們說西極和九幽勾結，證據呢？”
    楚星河沒讓淩霜再吵。他從袖口裏摸出密信，指尖夾著符紙，輕輕一彈，符紙帶著密信往赤焰老鬼飛去，中途突然亮了——是鑒真符，能顯露出被篡改的字跡。赤焰老鬼接住密信，展開一看，瞳孔突然縮了縮：“這…這是西極戶部侍郎的筆跡！他竟真的跟九幽教有來往！”
    “不止這些。”楚星河往前走了兩步，寒水的冰碴子在腳下“哢嚓”響，“我能讓北冥的靈氣純度從3品升到6品，用的是聚靈符陣。你大炎要是願意結盟，這陣法的法子，我分你一半。”
    赤焰老鬼盯著楚星河，看了足足三息。煙鍋裏的火滅了，他卻沒再點，隻是把煙鬥別在腰上：“你想要啥？總不能白給吧？”
    “我要大炎的‘朱雀符’。”楚星河的聲音很穩，符劍的雷紋和寒水的靈氣起了共鳴，“寒都護城大陣需要朱雀符和北冥的寒水符配合，才能擋住西極的聯軍。還有，邪祟巢的事，大炎得派修士幫忙——我們要救北冥皇後，還要拿第三枚殘鑰。”
    赤焰老鬼笑了，拍了拍船舷：“好！夠爽快！俺就喜歡你這小子的性子——不像某些人，磨磨唧唧的。盟約，俺簽了！”
    他剛說完，寒水突然“嘩啦”一聲響。冰麵裂開道大縫，淡金色的靈氣從縫裏冒出來，裹著股熟悉的氣息——是邪祟氣！楚星河的符劍突然亮了，雷紋往冰縫裏掃，隻見幾道黑影從縫裏竄出來，是九幽教的噬魂衛，手裏的刀泛著黑氣，直撲赤焰老鬼！
    “娘的！敢在這兒偷襲！”淩霜的鋼劍舞成圈，魂火劈在黑影上，黑影“滋滋”冒黑煙，“赤焰老鬼，還愣著幹啥？一起砍啊！”
    赤焰老鬼也不含糊，從懷裏摸出張符紙，往空中一拋，符紙瞬間化作隻火鳥，往黑影撲去：“來得好！正好試試你們北冥的本事！”
    雨柔抱著雙晶往後退，晶體突然亮了，藍光往冰縫裏照，裏麵竟藏著更多噬魂衛，身上的黑氣比之前的濃三倍！“林墨哥！下麵還有好多！”她急喊，雙晶的藍光往楚星河那邊送，“用藍光能克邪祟氣！”
    楚星河立刻會意，符劍往空中一挑，雷紋裹著藍光，化作道光柱往冰縫裏砸去。光柱剛碰到黑氣，就“轟”地炸了，冰縫裏的噬魂衛全被震了出來，落在冰麵上，沒等爬起來，就被赤焰老鬼的火鳥燒成了灰。
    “痛快！”赤焰老鬼拍了拍手，“這陣仗，比俺跟西極的人打架爽多了！盟約的事，沒說的！”
    眾人跟著赤焰老鬼上了烏篷船。船裏很暖和，爐上煮著茶，茶香混著煙火氣，壓過了邪祟的腥氣。太子拿出北冥的盟約，赤焰老鬼看都沒看，直接簽了字，按了手印：“俺大炎說話算話，明天就派500修士來寒都，朱雀符也會讓人送來。”
    楚星河端起茶喝了一口，茶是熱的，暖到了胃裏。他看向窗外，寒水的冰麵還在冒靈氣，雨柔的雙晶放在桌上，藍光和靈氣纏在一起，像條小蛇。白芷坐在角落裏，手裏拿著片靈草葉子，是從煉晶房帶出來的，正用指尖輕輕捏著，葉子上的紋路竟和雙晶的一模一樣。
    “白姑娘，你手裏的草是啥？”雨柔注意到了，湊過去看，“這紋路…跟俺的晶體好像啊。”
    白芷手頓了頓，把葉子往藥囊裏藏了藏，聲音很輕：“是煉晶房的靈草，叫‘冰晶草’，據說…能治些怪病。”她沒說的是，這草的根須裏，藏著和天宮泉水一樣的靈氣——冰魄花要靠天宮泉水灌溉，這草說不定也和天宮有關。
    楚星河也看到了白芷的動作，卻沒追問。他知道白芷有秘密，就像雨柔的晶體有秘密，邪祟巢有秘密一樣——這些秘密，總有一天會揭開。他摸了摸懷裏的兩枚殘鑰，符劍的雷紋又亮了，這次是和雙晶的藍光共鳴，指向邪祟巢的方向。
    “邪祟巢的紅光越來越亮了。”楚星河放下茶杯，“明天朱雀符一到，我們就去邪祟巢——救皇後，拿第三枚殘鑰，順便看看九幽教的人，到底在搞啥鬼。”
    赤焰老鬼也放下茶杯，煙鬥又點上了：“算俺一個！俺倒要看看，九幽教的噬魂陣，能不能擋得住俺的火鳥！”
    淩霜的鋼劍在手裏轉了圈：“娘的！早就等著這一天了！俺要把黑鱗衛統領的藤鞭砍了，替蠻牛報仇！”
    雨柔握著雙晶，指尖的字條又被攥緊了。她看著窗外的寒水，晶體的藍光映在水麵上，像條通往邪祟巢的路。她知道，這條路肯定不好走，可隻要能救娘，再難她也願意走。
    船靠岸時，天已經黑了。寒水的冰麵泛著月光，遠處的邪祟巢方向，紅光更亮了，像顆要炸開的火球。白芷走在最後，手裏的藥囊輕輕晃著，裏麵的冰晶草葉子，正慢慢吸收著船裏的靈氣，葉子上的紋路，亮得更明顯了。
    下集預告：朱雀符至寒都，邪祟巢前探路，殘鑰線索現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