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6章 下船?王弼傻眼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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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一番激情演講,如同一團烈火點燃了五千水師兒郎的胸膛。
    先前那些藏在心底的不安與惶恐,此刻全被滾燙的熱血衝刷得一幹二淨。
    他們攥緊了手中的鐵叉,指節因用力而發白,喉嚨裏滾動著壓抑不住的嘶吼,目光齊刷刷地投向遠方翻湧的海麵——那裏,曾是他們敬畏的“神靈”居所,此刻卻成了必須踏破的疆場。
    他們可是大明王朝的水師將士!是握著刀槍、守著海疆的漢子!
    當年跟著湯和將軍掃平倭寇屠戮倭人時,刀光劍影裏沒怕過;跟著徐達大帥鎮守邊關時,槍林箭雨中沒慫過;如今不過是些水裏的巨鯨,憑什麽要怕?
    一個臉上還帶著稚氣的小兵,把頭盔往頭上緊了緊,衝著身邊的老兵喊:“張大哥,你說那巨鯨真有傳說中那麽大?能有咱們這船一半沉?”
    被稱作張大哥的老兵拍了拍他的肩膀,鐵叉在手裏轉了個圈,咧嘴笑道:“再大,也架不住咱們這船硬、這叉利!咱們五千兄弟一條心,別說巨鯨,就是海裏的龍王來了,也得讓他褪層皮!”
    人群裏爆發出一陣大笑,先前的緊張感徹底消散。有人開始檢查繩索的韌度,有人擦拭著鐵叉的鋒芒,還有人望著桅杆頂端的瞭望哨,盼著能第一個發現鯨群的蹤跡。
    甲板上的氣氛變了,不再是出征前的凝重,反倒像一場蓄勢待發的狩獵——他們是獵人,而那些潛藏在深海的巨鯨,就是等待被捕獲的獵物。
    朱高熾站在船尾,看著這一幕,嘴角揚起一抹笑意。
    他知道,這些將士心裏的那層“怕”,不是怕鯨,是怕未知。
    而此刻,他們已經把“未知”變成了“要征服的目標”,把對神靈的敬畏,變成了對自身力量的堅信。
    湯和走到他身邊,捋著胡須歎道:“高熾啊,你這張嘴,比老夫的刀還厲害。三言兩語,就把這群小子的血性全勾出來了。”
    朱高熾望著越來越遠的海岸線,聲音裏帶著篤定:“不是我厲害,是他們本就有血性。咱們大明的兒郎,從來就不怕硬仗。”
    就在這時,王弼上前一步,臉上帶著幾分急色提醒道:“兩位殿下,捕鯨船馬上要起航了,按照先前說好的,咱們也該下船了!”
    他手裏還攥著登船時的纜繩,腳邊的踏板已經搭好,顯然是早就做好了送兩位殿下回岸的準備。
    然而朱雄英卻把頭搖成了撥浪鼓,雙手按在船舷上,眼睛亮晶晶地盯著海麵:“這可是大明第一艘捕鯨船出海的曆史性時刻,本太孫說什麽也要親眼看著它捕獲第一頭巨鯨!下船?誰愛下誰下,我不走!”
    “對啊,下船幹什麽?”朱高熾也轉過身,笑著往王弼肩上一拍,反問道,“你看這船夠結實,叉夠鋒利,咱們還有五千兒郎在,難道這麽多人,還幹不過一頭鯨?”
    聽到這話,王弼頓時傻眼了,嘴巴張了半天沒合上,眼睛瞪得像銅鈴。
    他下意識地往朱高熾身後看了看,仿佛想從空氣裏找出“說好隻待一炷香”的證據——不是你踏馬昨天還跟我說,就上來給將士們鼓鼓勁,半個時辰就撤?
    這才剛講完話,怎麽就變卦了?
    說好的“激勵將士”呢?這分明是要親自上陣啊!
    眼瞅著王弼的臉色從焦急變成鐵青,額頭的青筋都快蹦出來了,朱高熾趕緊勾住他的胳膊,把他往旁邊拉了拉,壓低聲音笑道:“大統領別動怒嘛,你想啊——咱們要是現在走了,這些兒郎會怎麽想?”
    他朝甲板上的水師士兵努了努嘴:“他們剛被咱們說得熱血沸騰,轉頭就看見殿下和藩王溜回岸上了,那不成了‘說大話、怕死鬼’?到時候士氣一泄,別說捕鯨,怕是連海浪都敢欺負他們。”
    王弼梗著脖子反駁:“可……可殿下萬金之軀,怎能親身涉險?要是有個三長兩短,屬下怎麽向陛下交代?”
    這可不是出海遊玩啊!
    那些漁民口中的巨鯨,可不是河裏的魚蝦、海裏的普通魚群,那是能一口咬斷船槳、一尾拍碎甲板的巨獸!
    去年登州港就有漁船被巨鯨撞翻,整船人沒一個回來的,屍首都被海浪衝成了碎片——這些,他都在卷宗裏看得清清楚楚。
    兩位殿下倒好,一個笑得眼睛眯成縫,一個正指著遠處的海鷗說些什麽,仿佛這趟出海不是去搏殺,而是去逛禦花園。
    王弼忍不住又往深海望了望,那片靛青色的海水深不見底,誰知道下麵藏著多少能吞人的凶險?
    萬一……他不敢往下想,可念頭卻像野草般瘋長。
    萬一巨鯨真的發起狂來,撞穿了船底怎麽辦?
    萬一鐵叉刺不透鯨皮,反被它拖入深海怎麽辦?
    萬一海上突然起了風暴,連船帶人都卷進浪裏怎麽辦?
    朱高熾是藩王世子,朱雄英是當朝太孫,那是金枝玉葉,是大明的根基啊!
    別說真出了意外,就是擦破點皮,他這個禁軍統領也得被扒層皮,到時候別說向陛下交代,就是自己這關都過不去。
    “放心,”朱高熾拍了拍他的手背,指了指船頭的瞭望哨和甲板上嚴陣以待的士兵,“你看湯老帶的這些人,哪個不是身經百戰的老手?再說,我和雄英就在船艙門口看著,不往前湊。真有危險,五千人護著咱們,還能讓鯨把船掀了不成?”
    他話鋒一轉,語氣沉了些:“更重要的是,咱們在這兒,就是給他們兜底的。將士們見咱們沒走,心裏才更踏實,打起仗來才更有勁兒。你想想,連太孫和藩王都敢跟巨鯨硬碰硬,他們還有什麽理由怕?”
    朱雄英也湊過來幫腔:“王統領,你就放寬心吧!我跟高熾在船上看著,保證不添亂。等抓到巨鯨,第一個讓你驗看!”
    王弼看著兩位殿下眼裏的執拗,又看了看甲板上那些已經開始檢查漁具的士兵——他們時不時往這邊瞟一眼,眼神裏帶著期待和信任,顯然是巴不得兩位殿下留下。
    他心裏清楚,這話確實在理:主帥與士卒同進退,本就是鼓舞士氣的最好法子。
    可他終究是擔著護衛之責,跺了跺腳,咬牙道:“那……那屬下就在船頭守著!要是有半點不對勁,咱們就換船立刻撤退!”
    捕鯨船隻有一艘,但隨行的福船卻有三艘,還有一些小戰船,足夠他們逃生用了。
    朱高熾見他鬆了口,頓時笑開了:“這才對嘛!放心,咱們今天不光要看捕鯨,還要給他們當啦啦隊呢!”
    說話間,湯和已經下令起錨,捕鯨船的船身輕輕一顫,緩緩向著深海駛去。
    王弼站在船頭,背對著兩位殿下,雙手緊緊攥著腰間的佩刀,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海麵——他心裏隻有一個念頭:今天就是拚了老命,也得護著這兩位祖宗平平安安的!
    而朱高熾和朱雄英則走到船舷邊,望著越來越遠的天津港,臉上都帶著興奮。
    海風卷著鹹腥味撲在臉上,朱雄英忍不住喊道:“高熾,你說咱們今天能抓到多大的鯨?”
    朱高熾望著翻湧的浪濤,嘴角揚起一抹自信的笑:“不管多大,今天都得給咱們大明當‘見麵禮’!”
    甲板上的水師士兵們聽到這話,頓時爆發出一陣歡呼。
    王弼聽著身後的動靜,無奈地歎了口氣,卻悄悄把船頭的護衛調得更密了些。
    他又看向湯和,見老將軍正沉穩地調度士兵,檢查絞車和繩索,心裏稍稍安定了些,可那份惶恐依舊沒散。
    巨船破開碧波,向著未知的深海駛去。
    陽光灑在甲板上,映著五千將士的身影,也映著船頭那兩個本不該出現、卻此刻笑得比誰都燦爛的身影。
    海風獵獵,吹動著水師將士的戰袍,也吹動著捕鯨船的帆布。巨船在浪濤中穩穩前行,像一把出鞘的利劍,劈開海水,向著深海駛去。
    五千雙眼睛裏閃爍著同樣的光芒——那是對勝利的渴望,是對使命的堅定,更是對大明海疆未來的無限憧憬。
    “瞭望哨!有動靜沒?”有人朝著桅杆頂端喊。
    “還沒見著!不過水裏有暗流,估計不遠了!”瞭望哨的聲音順著風傳下來。
    “好!都打起精神來!”隊正高聲下令,“檢查魚叉!備好繩索!等會兒聽我號令,一起動手!”
    鐵叉與甲板碰撞的脆響、繩索被拉緊的“咯吱”聲、海浪拍打船身的“嘩嘩”聲,交織成一曲激昂的戰歌。
    五千水師兒郎挺直了脊梁,他們知道,接下來的較量,不僅是與巨鯨的生死搏殺,更是大明向海洋邁出的關鍵一步。
    這一步,他們必須穩穩踩住,踩出一條屬於大明的海上傳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