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5章 大功還朝!載入史冊的時刻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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洪武二十年秋九月初,天未破曉,京師南京城已彌漫著不同尋常的肅穆與躁動。
自城門至皇宮午門的禦道兩側,早已被禁軍層層戒嚴,甲胄在晨曦中泛著冷硬的光,刀槍林立,肅殺之氣與即將到來的喜慶交織,形成一種奇異的張力。
街道兩旁,百姓們被擋在警戒線外,卻難掩激動之色,交頭接耳的聲浪如潮水般起伏。
他們伸長脖頸,望向城外方向,眼中既有對王師凱旋的熱切期盼,也有對北元俘虜的好奇與憤恨——那些曾擾邊掠民的草原勢力,如今終將匍匐於大明的疆土之上。
皇城內,更顯莊重。禮部官員往來奔走,反複核驗著獻俘儀式的每一處細節:從鹵簿儀仗的排列,到祭天祝文的措辭,再到百官站位的尊卑次序,一絲一毫不敢懈怠。
欽天監的官員則仰觀天象,確認今日辰時三刻正是吉時,屆時陽光將恰好灑滿午門廣場,映照出這場盛典的榮光。
北伐大軍的旌旗在城外天際線隱約可見,馬蹄聲與甲葉碰撞聲由遠及近,如同沉悶的驚雷,震得人心潮澎湃。
這不僅是一場儀式的序幕,更是大明王朝揚威四海的宣告——經此一役,北元餘孽再無翻身之力,草原的風,終將為大明的龍旗所馴服。
這一日,天才蒙蒙亮,京師城門外卻早已是人山人海。
自三更天起,百姓們便揣著激動與期待趕來,或攜著板凳,或踮腳翹首,密密麻麻的人群從城門根下一直蔓延到數裏之外,喧囂之聲如同漲潮的浪頭,幾乎要掀翻黎明前的寧靜。
蒙古與大明交戰這些年,邊地的烽火、被掠的親眷、殘破的家園,早已在百姓心中刻下血海深仇。
那血色尚未在記憶中淡去,刻骨的仇恨便隨著北伐大捷的消息愈發熾烈,引得更多人從四城八街湧來——他們要親眼看看,那些曾耀武揚威的蒙古人,如今是何等模樣。
好在錦衣衛緹騎早已布防,他們身著飛魚服,腰佩繡春刀,麵色冷峻地在人群中穿梭。
皮鞭偶爾揚起,卻少有人真的落下,更多是用那懾人的目光與沉喝維持秩序,硬生生在攢動的人潮中劈出一條約莫十餘丈寬的通道,地麵被馬蹄與腳步碾得堅實,邊緣處的百姓即便被擠得東倒西歪,也死死攥著身旁人的胳膊,不肯退後半步。
“來了,來了!”
“北伐將士回來了!”
不知是誰在人群前端發出一聲驚呼,那聲音像是火星落進了油桶,瞬間點燃了全場。
原本嗡嗡的議論聲陡然拔高,成了震耳欲聾的歡呼與呐喊,孩童被舉到肩頭,老人眯著眼極力遠眺,連空氣都仿佛被這股熱浪蒸騰得扭曲起來。
隻見天際線上,初升的朝陽正掙脫雲層,將金紅色的光芒潑灑下來。
光芒之中,先是一點玄色的旗幟刺破晨霧,緊接著,是連綿不絕的鐵騎奔湧而來。
鐵蹄踏在地麵,發出沉悶如雷的轟鳴,甲胄與兵器碰撞的鏗鏘聲、戰馬的嘶鳴聲、隊伍行進的呼喝聲交織在一起,匯成一股磅礴的洪流。
那行軍序列如一條蘇醒的巨龍,首尾綿延數十裏,玄色的“明”字大旗與北伐各軍的將旗在風中獵獵作響,旗下的騎兵們身背長弓,腰懸馬刀,臉上還帶著征塵與風霜,眼神卻銳利如鷹。
他們的甲胄在陽光下泛著冷硬的光,隊列嚴整得如同刀切斧鑿,每一步都踏在同一節拍上,朝著城門氣勢洶洶地奔湧而來——那是勝利者的姿態,是踏碎草原王庭後,向著故土榮耀歸來的雄姿。
“停!”李文忠抬頭高喝道。
最終,大軍行至人潮邊緣,驀然停止,數萬將士整齊如一人。
此次立下頭功者,無疑是朱高熾與朱雄英率領的羽林衛將士。
李文忠深諳其中分量,特意將他們的隊伍置於最前列,剛一出現在城門入口,便如火星墜入股油,瞬間引爆了全場的聲浪!
“快看!那最前麵的就是胖殿下!”人群中有人猛地指向隊伍前方,聲音因激動而劈了調。
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,朱高熾端坐於一匹神駿的烏騅馬上,雖身形壯碩,鎧甲加身更顯魁梧,卻絲毫不見臃腫之態。
他腰杆挺得筆直,臉上帶著征戰後的風霜,眼神沉穩如淵,手中緊握著甕金錘,端得是個威武霸氣,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。
“嘖嘖,果真威武雄壯!”身旁立刻有人附和,語氣裏滿是讚歎,“傳聞殿下在和林城下親率親衛衝陣,一錘砸翻了蒙古悍將,這般體魄,怕是三五個蒙古兵都近不了身!”
“豈止是威武雄壯,簡直跟頭熊羆一樣!”更遠處的漢子嗓門洪亮,引得周圍一陣哄笑,笑聲裏卻全是自豪,“有這般能打的殿下,咱大明何愁不興!”
議論聲浪中,另一道身影同樣引人注目。朱雄英緊隨朱高熾身側,少年郎雖不及叔父那般壯碩,卻身姿挺拔如鬆,銀甲上還沾著未洗去的暗紅血漬,更添了幾分浴血後的淩厲。
他麵容尚帶稚氣,眼神卻銳利如鷹隼,掃視著兩側百姓時,目光裏既有少年人的意氣風發,也有久經戰陣的沉穩。
“那就是太孫殿下!”人群中響起低低的驚歎,“聽說才十多歲,就在王庭之戰裏親手斬了蒙古王子,好家夥,真是我大明之幸啊!”
“可不是嘛!”一位老者捋著胡須,眼眶有些發紅,“想當年蒙古人燒我家園,殺我兒郎,如今看他們的大汗成了階下囚,再看咱的殿下們這般爭氣,老骨頭都覺得舒坦!”
歡呼聲、讚歎聲、甚至夾雜著對蒙古人的怒罵聲,如潮水般拍打著羽林衛的隊伍。
朱高熾與朱雄英在馬上微微頷首,向著兩側百姓致意,每一次抬手,都能引來更響亮的喝彩。
朱高熾與朱雄英身側,分立著兩員虎將,正是常茂與康鐸。
二人皆是虎背熊腰,膀大腰圓,一身玄鐵甲胄襯得身形愈發魁梧,站在馬旁如兩尊鐵塔,氣勢凜然。
康鐸右手緊握一杆丈餘長的旗杆,旗杆通體鎏金,頂端鑲嵌著一顆碩大的明珠,旗下是闊大的明黃緞麵,上繡五爪金龍,龍身盤旋騰躍,鱗爪分明,在朝陽下熠熠生輝——正是那麵象征著大明王師威儀的黃龍旗。
他雙臂肌肉虯結,穩穩擎住大旗,任憑晨風獵獵,旗幟獵獵作響,龍紋仿佛活了過來,似要掙脫緞麵,騰雲而起,宣告著大明的赫赫天威。
另一側的常茂則更為惹眼。他手中掣著的旗杆同樣粗壯,旗麵卻是素白底色,上綴九道流蘇,邊緣以黑絲線繡著古樸的雲紋,正是蒙古人視若神明的九斿白纛。
這麵旗幟自成吉思汗在斡難河畔建立大蒙古帝國時便應運而生,承載著草原民族百年的驕傲與榮光,是蒙古大汗權力與天命的象征,曾伴隨他們的鐵騎踏遍歐亞,令無數國度聞風喪膽。
而此刻,這麵曾在草原上空飄揚了百餘年的神聖旗幟,卻被常茂牢牢攥在手中,旗麵低垂,流蘇無力地垂落,再無往日的飛揚跋扈。
陽光照在白纛上,非但沒有顯露出絲毫聖潔,反而襯得那白色如同投降的慘白,刺得圍觀百姓眼中泛起複雜的光——有痛快,有揚眉吐氣,更有對曆史轉折的震撼。
自斡難河畔的龍興之日起,九斿白纛便象征著蒙古的無上權威,即便蒙古分裂、汗國更迭,也從未有過被外敵繳獲、當作降旗掣握的先例。
如今,這麵承載著草原民族興衰的旗幟,卻在大明京師的晨光中,被勝利者擎於馬前,與身旁的大明黃龍旗形成鮮明對比——一麵昂揚如旭日,一麵低垂似殘燭,無聲地訴說著一個時代的落幕,與另一個時代的崛起。
常茂臉上帶著幾分悍勇的笑意,手臂微微用力,將九斿白纛又壓低幾分,仿佛要讓這麵象征蒙古榮耀的旗幟,徹底臣服於腳下的大明疆土。
康鐸則挺了挺脊梁,黃龍旗在他手中愈發舒展,龍紋在風中獵獵作響,似在回應著百姓山呼海嘯般的喝彩。
身後羽林衛的將士們更是精神抖擻,甲胄鏗鏘,步伐愈發沉穩——他們身後,是被俘的北元君臣,而身前,是萬千擁戴的子民,這份榮耀,足以讓他們銘記終生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