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62章 震撼人心!草原的天變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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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一個月後。
    阿劄失裏和猛哥帖木兒在柵欄外遇上了。兩人互相打量著對方:一個蒙古衛指揮,袍角還沾著草原的羊膻;一個女真部落首領,腰間掛著狩獵用的骨箭。
    本該是宿敵的兩人,此刻卻因同一份恐懼生出了默契。
    “聽說……脫古思帖木兒和也速迭兒要被拉出來示眾?”猛哥帖木兒率先開口,漢話帶著濃重的口音。
    阿劄失裏點點頭,目光瞟向柵欄深處那兩座蒙著黑布的囚車:“明人是要讓咱們看看,黃金家族……也護不住誰。”
    正說著,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。
    唐勝宗帶著親兵縱馬馳過,甲胄上的冰碴子在陽光下閃著冷光。他勒住馬,在兩人麵前停下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:“來得早,算你們識相。”
    他揚鞭指向柵欄內,“進去等著吧,今日讓你們見識見識,什麽叫天威。”
    當黑布被掀開時,柵欄外的部落首領們發出一陣壓抑的抽氣聲。
    和林廢墟前築起高台,脫古思帖木兒與也速迭兒被鐵鏈鎖在台柱上。
    這一次脫古思帖木兒是“友情出演”,但他不得不來,因為也速迭兒的所作所為,他這個正統大汗的身份存在質疑,所以對明廷也就沒那麽重要了。
    而一眾部落首領看到眼前這一幕,無一不是感到深入骨髓的恐懼!
    忽必烈係的正統大汗與阿裏不哥係的新晉領袖,此刻竟以同樣的階下囚姿態,暴露在寒風中。脫古思帖木兒垂著頭,昔日的金冠歪斜地掛在發髻上,與其說是屈辱,不如說是麻木;也速迭兒則死死瞪著台下,喉嚨裏發出嗬嗬的低吼,鐵鐐每一次掙動,都帶起腕間的血珠,滴在冰冷的石台上。
    被明軍驅趕來的部落首領們擠在台下,有惶恐不安的,有暗自竊喜的,更多的則是茫然無措。
    他們中不少人曾依附過脫古思帖木兒,又在也速迭兒崛起時改旗易幟,此刻見兩位“黃金家族”的代表淪為階下囚,連呼吸都帶著顫抖——草原數百年的權力傳承,似乎在這一刻徹底崩塌。
    這可是黃金家族的正統大汗啊!
    一個是忽必烈的嫡係子孫,脫古思帖木兒,承繼著大元帝國最後的法統,腰間還係著傳自成吉思汗的鎏金腰牌;一個是阿裏不哥的直係後裔,也速迭兒,頂著“恢複蒙古榮光”的旗號,剛在草原上豎起黃金家族的旗幟不過數月。
    這兩人,無論在蒙古各部眼中還是在草原的曆史脈絡裏,都是流淌著孛兒隻斤氏最純正血脈的天之驕子,是被草原牧民視為“長生天之子”的存在。
    可現在呢?就這麽被明軍如豬狗般擒來縛去。
    脫古思帖木兒在捕魚兒海被明軍從帳篷裏拖出來時,據說還穿著睡袍,連象征大汗身份的金冠都跑丟了;也速迭兒更狼狽,在木倫河穀的主帳裏被朱高熾的金錘砸飛彎刀,像條喪家犬似的跪在地上,連抬頭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。
    他們昔日接受萬部朝拜的威嚴,他們宣稱“受命於天”的神聖,在明軍的刀光下碎得片甲不留。
    被鐵鏈鎖在囚車裏示眾時,脫古思帖木兒的發辮沾著泥雪,也速迭兒的錦袍被撕開一道大口子,露出被鞭打過的傷痕——這哪裏是曾經高高在上的大汗,分明是任人宰割的牲畜。
    草原上的老人們曾說,黃金家族的血脈是長生天庇佑的,縱有興衰,也絕不會淪為階下囚。
    可眼前這景象,卻像一記響亮的耳光,抽碎了所有關於“神聖”的幻想。
    當明軍士兵用腳踹著囚車讓他們“給首領們磕頭”時,脫古思帖木兒麻木地低下了頭,也速迭兒則在鐵鏈的拖拽下踉蹌跪倒——那一瞬間,黃金家族延續數百年的尊崇,徹底跌進了泥沼裏。
    連這樣的人物都落得如此下場,那些還在觀望的部落首領們隻覺得後頸發涼。
    他們忽然意識到,在明軍的鐵蹄麵前,所謂的“黃金血脈”根本不值一提,所謂的“正統傳承”不過是自欺欺人的泡影。
    今日能把忽必烈與阿裏不哥的後裔當豬狗般對待,明日就能把任何一個部落的首領拖出去問斬。
    這認知像冰錐般紮進每個人的心裏,讓他們在寒意中徹底清醒:草原的天,真的要變了。
    朱高熾踏著石階走上高台,身後跟著李文忠與徐輝祖。
    他沒有穿甲胄,隻著一身藏青蟒袍,在獵獵寒風中卻比鐵甲更具威懾。“草原的各位首領,”他的聲音透過寒風傳遍全場,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,“你們看清楚了。”
    他抬手指向脫古思帖木兒:“這位,是你們曾奉若神明的忽必烈後裔,大元的正統大汗。如今,他是大明的階下囚。”
    又指向也速迭兒,“這位,是你們剛剛擁立的阿裏不哥後裔,瓦剌的新汗。如今,他同樣是大明的階下囚。”
    台下一陣騷動,有個部落首領忍不住喊道:“汗廷輪流坐,憑什麽你們明人……”
    話音未落,徐輝祖已一箭射穿他的咽喉,箭簇帶著血珠釘在身後的斷牆上。
    “憑什麽?”朱高熾冷笑一聲,聲音陡然拔高,“就憑捕魚兒海一戰,我大明鐵騎踏破北元王庭;就憑唐努烏拉山的風雪裏,我三萬將士鑿穿瓦剌腹地!憑你們的大汗在我麵前,連提刀的力氣都沒有!”
    他從袖中取出明廷的敕令,展開時被風吹得獵獵作響:“傳大明皇帝令——即日起,設嶺北都司,管轄漠北草原。大明將在此修繕驛道,打通商路,凡歸順部落,可到互市憑牲畜皮毛換取糧食、鹽鐵。但有一條,”他的目光如刀,掃過台下每一張臉,“三日內,所有部落首領必須前來和林覲見,獻上降表,交出人質。”
    “忽必烈係的餘孽,阿裏不哥係的殘部,不管你們藏在克魯倫河還是杭愛山,”朱高熾頓了頓,字字如冰,“三日之後,若還沒出現在這裏,便視為大明之敵。到那時,我大明騎軍會踏平你們的牧場,燒光你們的帳篷,殺到你們亡族滅種,連名字都從草原上抹去!”
    台下鴉雀無聲,連風都仿佛凝固了。
    有個白發蒼蒼的老首領顫抖著跪伏在地,他曾親曆捕魚兒海之戰,知道明人說得出做得到。
    緊接著,越來越多的人跟著跪下,甲胄碰撞的脆響與壓抑的啜泣聲混在一起,在和林的廢墟上空回蕩。
    朱高熾走上高台,手裏拿著一份名冊。他沒看台下的人群,隻是緩緩念出一個個部落的名字:“兀良哈部落阿劄失裏……朵顏衛脫魯忽察兒……女真猛哥帖木兒……”
    被念到名字的首領慌忙出列,跪在雪地裏磕頭,額頭撞在凍土上發出沉悶的響聲。
    “你們都看見了,”朱高熾的聲音透過寒風,“脫古思帖木兒,也速迭兒,一個是忽必烈的後裔,一個是阿裏不哥的子孫,黃金家族的血脈夠純了吧?可現在,他們在我大明麵前,和尋常俘虜沒兩樣。”
    他頓了頓,目光掃過那些低垂的頭顱:“草原的規矩,從今天起改了。歸順大明,有糧吃,有鹽用,商路通了,你們的牛羊能換鐵器;敢反抗,就看看木樁上的東西,看看木倫河穀的焦土。”
    沒有人敢抬頭,連風都仿佛屏住了呼吸。
    阿劄失裏偷偷抬眼,看見朱高熾身後的明軍士兵正將一份份文書分發給各部首領,文書上蓋著鮮紅的“嶺北都司”大印——那是明廷要在草原設官駐軍的憑證,也是懸在每個部落頭頂的利劍。
    猛哥帖木兒接過文書時,手指觸到紙麵的溫度,忽然想起出發前族老的話:“女真從來不是誰的附庸,可明人……是真敢殺人啊。”
    他用力攥緊文書,紙角被捏得發皺。
    不過十日時間,越來越多的部落首領趕到,他們中既有忽必烈一係的旁支,也有瓦剌的殘餘貴族,甚至連遠在貝加爾湖畔的林中百姓,都派來了使者。
    朱高熾坐在臨時搭建的案前,接過一份份降表,每接過一份,就將對應的部落名冊交給徐允恭——這位“小徐達”正帶著文書官,將所有部落的人口、牲畜、草場一一登記造冊。
    文書官也是老熟人,赫然正是昔日的吏部侍郎,詹徽。
    當夕陽落在和林的斷牆上時,首領們陸續離開。
    沒有人再提黃金家族,也沒有人敢議論明人的嚴苛。
    阿劄失裏的勒勒車上,多了一麵明廷賞賜的紅旗;猛哥帖木兒的行囊裏,裝著朱高熾親口允諾的“互市憑證”。
    寒風卷著雪沫掠過廢墟,吹動了明軍豎起的龍旗。
    朱高熾站在高台上,看著那些漸行漸遠的背影,忽然對身邊的李文忠道:“李叔,你說他們會不會真心歸順?”
    李文忠望著遠處的雪山,沉吟片刻:“怕,就夠了。真心歸順,是日子久了才能見的事,現在打服他們就夠了。”
    囚車裏的也速迭兒不知何時安靜了,隻是望著天邊的落日,眼神空洞。
    或許他終於明白,自己不是敗給了明人的鐵騎,而是敗給了一個更強大的秩序——這個秩序不需要黃金家族的血脈來維係,隻需要刀與糧,恩與威,就能讓桀驁的草原,在寒冬裏低下頭顱。
    哈拉和林的夜,第一次沒有燃起烽火。
    隻有明軍營地的篝火,在廢墟間明明滅滅,像一顆顆釘在草原上的釘子,宣告著一個新時代的到來。
    那些趕來覲見的部落首領們知道,從今夜起,草原的天,真的變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