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哥您好眼光，”年輕人奉承了一句，緊跟著道，“價格不貴，一條隻要三毛錢。”
    大家一聽都笑了。
    “就這麽個東西，泥巴裏隨便挖挖就有了，你還要賣三毛？”
    “三毛錢我去買個軍屯鍋盔來吃，人家還有一兩肉呢，誰吃你這個？”
    “就是啊，想錢想瘋了吧？”
    年輕人也不氣惱，道：“我們這個蚯蚓不是泥裏養出來的，是用青草和營養粉養的，又幹淨營養價值又高，不是泥巴裏那些蚯蚓可以比的。”
    可盡管他這麽說，大家仍舊不買賬。
    “確實太貴了，”羅偉才道，“能便宜點不？”
    年輕人歎了口氣，露出一副很無奈的樣子，道：“大哥，你可能不知道，我們養這些出來花了多少成本啊，光是營養粉都花一千多了。”
    “就說能不能便宜吧。”
    年輕人想了想，道：“如果你買得多，可以便宜，一條兩毛錢。”
    “多少算是多？”
    “怎麽也得買個五百條吧，”年輕人道，“不然我們真的要虧本的。”
    羅偉才心道你養這東西注定就要虧本，虧在你找錯了地方。來街上賣什麽啊，直接賣給那些做營養品的廠裏不就賺了嗎？
    當然這話他可不會說，不然把別人教聰明了，他怎麽賺錢？
    他在心裏邊算了算，現在他有兩千塊，要是按照兩毛錢一條的話，就能買一萬條。
    按照這個蚯蚓的大小，那個收蚯蚓的能給到五毛，一條賺三毛，一萬條就能淨賺三千塊！
    不會吧，這麽多？
    羅偉才自己都嚇到了，他這輩子做夢也沒想過一次就能賺三千塊啊！
    如果他再多買點，豈不是能賺更多？
    難怪現在那麽多人都爭搶著去做生意，原來這麽好賺錢。
    想到這裏，羅偉才越來越心動，又問道：“你這裏有多少？”
    “我這兒大概是兩萬條，隻多不少。”年輕人試著問，“大哥，您是全要了嗎？”
    “如果我全要，還能不能再便宜點？”
    “大哥，已經很便宜了，”年輕人想了想，道，“要不這樣吧，你要是全包，我多送你一千條。”
    “行！”羅偉才一咬牙，道，“但我沒帶夠錢，你要幫我送去我們鎮上。”
    羅偉才的算盤打得很精，去了鎮上他再找人借一千塊，這樣就能賺四千五百塊！
    加上原本的兩千本錢，他就有了六千五！
    有這麽多錢在手，還買什麽黑白電視機？
    必須買彩電啊！
    還要買個17吋的！
    於是羅偉才坐著年輕人的車，騎了一百多裏地終於來到鎮上，他立即去信用社把剩下的錢都取了出來，又找人借了一千塊。
    一千塊雖然很多，但他是馬家村的村長，相熟的有錢人不少，再加上他拍著胸口保證過幾天就還，所以也不算什麽難事。
    拿到了錢，就是開始一條一條地數蚯蚓了。
    一萬多條蚯蚓，足足數了三個多小時，羅偉才的眼睛都看花了，但一想到馬上就能賺四千五，又感覺一點都不累。
    “大哥這是您的一萬五千條，這是我另外送你的一千。”年輕人把蚯蚓放到地上，道，“要不是時間太晚，我們還要趕回去，都給您送家裏了。”
    “沒事，我自己找人來拉。”
    羅偉才也不計較這麽點小事了，付了錢之後趕緊找了個騎三輪車的，給人家兩塊錢幫他拉回家。
    全家大小都等著他買電視機回來呢，結果電視機沒有，隻看到一堆大蚯蚓，馬偉才的老婆就開始埋怨起來：“你弄這些東西幹什麽？膈應死人了。”
    “你懂個屁！”馬偉才冷笑一聲，也不多解釋。
    不過馬強在看到這些蚯蚓的時候，瞬間就明白了。
    “爸，你該不是……”
    “噓——”馬偉才做了個禁聲的手勢，“知道就行，別到處去說。這幾天把這些寶貝養好了，過幾天咱們就能發大財！”
    “誒！”
    馬強是知道村裏有人來收蚯蚓的事的，也知道村裏有些小孩今天就賣了十幾塊，正眼紅得不行呢，結果老頭子就弄了這麽多回來。
    而且個頭都這麽大，怎麽也得賣五毛錢一條。
    所以，這是要發大財啊！
    父子倆七手八腳地用磚頭壘了個土床，把蚯蚓當祖宗一樣好好地養了起來，然後再把家裏的雞鴨關好，兩個人還要白天晚上輪流看守。
    兩人就這樣每天啥也不幹，就盯著蚯蚓，做著發財夢，等著收蚯蚓的人再次來到村裏。
    可三天過去了，收蚯蚓的人還沒來。
    “別急，他說三四天來一趟，現在才三天，明天就來了。”
    第四天，收蚯蚓的人仍舊不見蹤影。
    “明天肯定來的，”羅偉才安慰自己道，“他說了，他們公司現在大量缺貨。”
    第五天，沒來。
    “興許是有事耽擱了，明天就來了。”
    第六天、第七天……轉眼十天都過去了，還是沒來。
    這下羅偉才有點慌了，伸著脖子在村口等到天黑，連人影兒都沒看到。
    第二天天不亮，就騎著自行車去隔壁村子打聽，結果幾乎問遍了全村的人家，都說壓根兒就沒人來收過什麽蚯蚓地龍。
    羅偉才又不信邪地去別的地方問，一整天下來跑遍了周圍所有的村子，結果還都是一樣。
    這下他麻了爪了，手腳發軟地回到家裏，羅強還盼著他帶好消息回來呢，結果看到他麵若死灰的樣子，就知道完了。
    這時候爺倆即便再不願意相信，也知道他們被騙了。
    整整三千塊啊，還有一千塊是借的，就換了這麽些蚯蚓，羅偉才的心已經不止是滴血，而是直接碎了一地，感覺天都塌了。
    他跑去派出所報案，聽他講完整個事情後，派出所的民警都在心裏忍不住叫好啊。
    上次他用他爸的命逼馬秀兒拿錢的事，所有人都義憤填膺，罵他不是人。現在親眼看到他倒黴了，那真的是說不出的開心。
    不過開心歸開心，公事歸公事。
    “那個蚯蚓，你是自願買的？”民警問，“那些人有沒有逼迫你？”
    羅偉才很不情願地回道：“沒有。”
    “那他們有沒有告訴你可以賣錢？”
    “也沒有，”羅偉才道，“他們說的是可以吃。”
    “那麽買回來倒手賺錢，是你自己的想法了？”
    “算是吧，”羅偉才道，“但那個收蚯蚓的人肯定是他們一夥兒的，他們故意讓我知道這事，再當著我的麵買蚯蚓，擺明了就是要我上當！”
    “那別人為什麽沒有上當？”
    羅偉才道：“因為他們就是衝我來的！民警同誌，你別問這麽多了行不行？趕緊派人去抓人啊！”
    “你告訴我去哪兒抓？”民警沒好氣地道，“你連人家的長相都說不清，你讓我們怎麽抓？就算要抓人，也必須先調查。”
    “那快去調查啊！”
    “我們的工作是你安排的？”民警道，“什麽時候開始調查，我們自然會有安排，你回去等通知吧。”
    梁所長最後還是派了人出去調查。
    至於能不能查出什麽結果，那就沒人知道了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今天是馬爺爺出院的日子。
    經過十天的治療，馬爺爺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，也多虧了沈薇經常送靈泉水過來，讓馬秀兒每天給他喝。
    在住院這段時間，馬秀兒在他身體好轉後，把那天馬偉才的事告訴了他。
    得知自己的親兒子竟然連他的命都不救，馬爺爺徹底對馬偉才死心了。
    他養了兩個兒子，老二是個心地善良的，可惜兩口子命苦，去水庫打漁雙雙淹死了。
    本以為大兒子會給他養老，平時打漁賺點錢打扮都補貼了他，可他還是貪心不足，還要不顧他的命要挾孫女，還問他要了兩千塊錢。
    這讓他徹底對馬偉才徹底死了心。
    什麽人老了要兒子送終，都是老封建思想，不要也罷了。
    以後就跟著孫女過了。
    沈薇得知馬爺爺願意去城裏，便讓李滄開車帶她來到了醫院：“馬爺爺，我來接你了。”
    “沈姑娘，這次多虧了你啊，”看到沈薇，馬爺爺就開始道謝，“要不是你，老頭子我可能就沒命了。”
    “那是您命好，正好那天我在那裏。”沈薇道，“走吧，我已經幫你們在城裏租了房子，過去就可以住了。”
    “那我家裏的東西……”
    “爺爺，”馬秀兒道，“你家裏還有什麽？都是些大伯家不要的破東西，連一件沒有補疤的衣服都沒有，就別要了。去了城裏，我都給你買新的。”
    馬爺爺點點頭，眼眶都紅了，
    歸根到底，還是這個孫女對他好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把馬爺爺兩人送到新租的房子，沈薇讓他休息幾天，再讓他去婚慶公司的倉庫看看，馬爺爺見工作都有了，而且工資還不低，又是一通感謝。
    等他們安排好後，沈薇便跟著李滄去了家屬大院。
    這段時間她又去陪幾位老人家釣了兩天魚，在河邊做了兩次飯，不過魚餌就沒有再用濃縮靈泉，而換成了普通的靈泉。
    畢竟放下去就能釣到魚，會讓釣魚失去樂趣。
    賀老爺子說明天他們準備去更遠的地方，而且一去就是好幾天，沈薇是趕過來給他準備一些魚餌的。
    結果剛走進大門，就看到一群大媽們在開小會。
    “剛才我去看了，不是今晚就是明天，保準生！”
    生？
    覃雨嫣嗎？
    看來被她說準了，果然提前了一個半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