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是沈薇來京城後的第三個除夕。
    跟第一年來的時候相比，雖然已經是天差地別，但大雜院和外麵街上的年味，仍舊是那麽濃鬱。
    林丫頭跟大雜院裏的幾個小孩子在玩鬧，三個小女生把手揣在兜裏跳皮筋兒，四個調皮的男孩子則在扔沙包，偶爾還要從家裏偷摸著拿一個二踢腳出來放，那巨大的炸響聲，每次都會把林丫頭她們嚇一大跳。
    大人們則在屋簷下的灶台旁忙著做年夜飯，端著各種香噴噴的食物進進出出。雖然大家已經習慣了跟沈薇一家人同一個院子，知道他們家條件好，年夜飯也非常豐盛，不過誰也沒有避著躲著，都是隔著院子聊著天。
    “薇薇姐，我們過來了。”
    馬秀兒拎著一大包東西，帶著馬爺爺從大門進來。沈薇知道他們過年不回老家，怕他們兩個人不熱鬧，便讓他們一起過來過年。
    沒多久賀爺爺、李桂芝跟賀西洲也來了，人還沒進門，賀老爺子就問道：“沈薇啊，讓你幫忙寫的春聯寫好了嗎？寫好了我還得趕緊給他們送去。”
    “賀爺爺……”
    “什麽賀爺爺，”賀老爺子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，“還有幾天你就跟西洲結婚了，現在還叫我賀爺爺？直接叫爺爺！”
    “爺爺。”沈薇乖巧的叫了一聲。
    “這就對了嘛，”賀老爺子立即轉嗔為喜，從包裏拿出厚厚一疊紅包，“這是我跟你倪爺爺他們給你的，好好收著。”
    沈薇是知道，這紅包要是她不收，老爺子們鐵定會不高興，於是也沒有推辭，直接就接了過來。
    “謝謝爺爺。”
    “爺爺，”一旁的賀西洲道，“我的紅包呢？”
    “你多大個人，馬上就就要結婚了，還好意思要紅包？”賀老爺子道，“你還當你是小屁孩兒啊？”
    “那沈薇馬上也要結婚了……”
    賀爺爺道：“你一個大男人，還要跟沈薇一個姑娘家比，你好意思嗎？”
    賀西洲知道了，合著在老爺子們的眼裏，他就是皮糙肉厚的摳腳漢子，沈薇就是被捧在手心的小公主，這就是所謂的雙重標準！
    當然他也不是非想要幾個紅包，他隻是心情高興，想逗老爺子開心開心。
    沈薇把早就準備好的春聯拿了出來，今年她換了紙，選了那種印刷好的底子，邊框上還帶花的，看起來更加高端大氣。
    “那個李滄啊，”賀老爺子抱著一大捆春聯，道，“你開車送我一趟，咱們一起去把春聯送了。”
    “爺爺，外麵還下著大雪呢，您就別去了。”沈薇道，“我讓楊鳳跟李滄一塊兒去。”
    “不行，我得去。”
    “爺爺，”沈薇把賀老爺子拽了回來，對著他眨了眨眼，小聲道，“給他倆個機會。”
    賀老爺子先是一愣，先看了看滿臉憨厚的李滄，又看了看還有點不好意思的楊鳳，頓時就明白了。
    “那你倆去吧，幾個老首長的家你們都去過，也認得路，我就不跟著你們年輕人摻和了。”賀老爺子想了想，又從包裏拿出一個紅包，塞到了楊鳳手裏，“楊鳳，你把李滄盯得緊一點兒，這小子開車賊快。”
    李滄一聽不樂意了，趕緊站出來為自己辯解：“報告老首長！”
    “怎麽，你也想要紅包？”賀老爺子笑嗬嗬的道，“但你還沒退伍啊，部隊規定不能收紅包的。”
    李滄：……
    “不是的老首長，”李滄道，“我想說的是您冤枉我了，楊鳳開車可比我快多了，而且現在一直都是她在開車。”
    “你一個大男人還讓姑娘家開車，你還有臉了是不是？”賀老爺子戳了戳李滄的肩膀，“以前我教過你要尊重女性，你都忘到姥姥家去了？”
    “不是的老首長，”李滄萬分委屈的道，“是她搶著要開的……”
    “你一個大小夥子，還搶不過一個小姑娘，你還有臉了是不是？”
    李滄：……
    賀西洲：……雙重標準！！！
    李滄跟楊鳳走了後，沈薇見奶奶把餃子餡兒弄好了，便對著一旁幫忙洗菜的馬秀兒和陳琳招了招手：“你們過來，我們包餃子。”
    兩個姑娘擦幹手坐了過來，沈薇道：“你們覺得李滄跟楊鳳啥時候能成？”
    “啊？”陳琳的第一反應是驚訝，“他倆在處對象了？”
    “很奇怪嗎？”沈薇問。
    “是有點奇怪，”陳琳道，“以前還在部隊的時候，他倆可一點都不對付。難道……”
    “難道什麽？”馬秀兒問。
    “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日久生情了？”陳琳道，“這樣的話，那沈教授您就是他們的媒人了啊。”
    “我倒是很想當媒人的。”沈薇道，“啥時候也讓我給你當一當？”
    “我嗎？”陳琳趕緊搖搖頭，“我還早著呢，現在還是要以事業為主。”
    “那你呢？”沈薇問馬秀兒，“最近跟周泉水咋樣了？”
    被她這麽一問，馬秀兒的臉立即紅了起來，用蚊子般的聲音道：“老板，我們還沒考慮這事兒。”
    “都多大了還不考慮？”沈薇道，“你看我都要結婚了，要不你跟周泉水商量一下，初六咱們一起辦了？”
    “不行不行，太急了。”馬秀兒道，“我都還沒跟爺爺商量過，他家裏也不知道啥情況……”
    “那就問問唄。”沈薇道，“反正我覺得問題不大。”
    “都這個時候了，去哪兒問呐，要問也要過了年……”
    “薇薇姐，我來了！”
    馬秀兒話還沒說完，周泉水的聲音就從院子裏傳了過來，馬秀兒的臉頓時更紅了，都快把頭埋進了胸口。
    沈薇一看她這模樣，知道就算初六不行，估計也等不了太久。
    周泉水走進屋裏，先給長輩們打了招呼，這才來到桌子前，很自然的拉了一個凳子在馬秀兒身邊坐下：“咦，你臉怎麽這麽紅？是不是哪裏不舒服？”
    說著他就要伸手去摸馬秀兒的額頭，卻被馬秀兒無情的擋開了：“我好得很。”
    “那你臉還這麽紅？”
    “我都說了我好得很，不用你管。”馬秀兒道，“你坐開一點，別挨得這麽近，這麽多人呢。”
    周泉水這才發現，他都快跟馬秀兒黏一塊兒了，趕緊把凳子挪了挪，這才道：“薇薇姐，事情都打聽清楚了。”
    “就在這兒說吧，沒事。”
    “好，”周泉水道，“那個覃誌是跟一家旅遊公司簽了合同，明天早上七點的飛機。但合同隻簽了他一個人，沒有覃雨嫣跟她兒子。”
    沈薇點點頭。
    昨天晚上她還在空間的臥室睡覺呢，豆豆突然跑來跟她說，覃雨嫣的空間裏多了一些輪胎和方向盤。
    後來她去看了看，發現都是進口的小車上的配件，就知道覃雨嫣又對那些大使館動手了。
    所以她判斷，覃雨嫣跟覃誌出國，可能就在最近幾天，於是就讓周泉水去打聽了一下。
    現在看來她的判斷沒錯。
    雖然這事在她的預料中，但現在被證實後，心裏難免還是有一丟丟感慨。
    都說舔狗舔狗，舔到最後一無所有。
    上輩子的她是這樣，這輩的梁遠河是這樣，現在的覃雨嫣，又何嚐不是這樣？
    這大過年的，希望覃雨嫣明天得知真相後，不會太難過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