砰——
    巨大的響聲中，賀西霖家的房門，被賀建國一腳就踹開了，然後大步走了進去，直奔廚房。
    油鹽醬醋米麵油，都有。
    而且這種新小區還還不需要生煤爐子，直接通了煤氣，屋裏還裝了暖氣片，條件比他現在住那邊好太多了。
    “老子早就該過來了！”
    “錢是老子出的，家具都是老子給錢買的，老子還不能享受一下了？”
    賀建國一邊念念叨叨，一邊把暖氣片的閥門開到底，然後又鑽進廚房，點燃煤氣開始燒水。
    隻要有火有水，煮點麵條他還是會的，雖然沒有煎蛋、沒有肉臊子，隻能放點鹽和醬油，吃點清水掛麵，但至少肚子不會餓了啊。
    吃了滿滿兩大碗麵條，屋裏的熱氣也上來了，賀建國那叫一個渾身舒坦，直接把髒兮兮的外套脫了扔在沙發上，就來到了賀西霖兩口子的臥室。
    看著寬敞又舒適的大床，床上不但有幹淨且厚實的棉被，還墊著席夢思。
    說真的，他堂堂一個大廠長，都還沒睡過席夢思呢，今天他也要好好享受一下！
    什麽兒子、兒媳婦兒的床公公不能睡。
    呸！
    都是老封建！
    他決定這幾天，就在這邊住下了，一直要住到廠裏開工，食堂有飯吃了再回去。
    一念至此，賀建國掀開被子，直接就躺了上去。
    不愧是席夢思，睡著是真舒服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“吃飯了。”
    中午時分，護工老李從醫院的食堂打了飯，按時送到了沈富貴的麵前。
    一看又是清湯寡水的小米粥，加幾根鹹菜絲兒，要不是腿上還裹著石膏，沈富貴就得從床上蹦起來了。
    昨天是大年三十啊！
    他非但沒能吃到紅燒肉，沒吃到紅燒魚，沒吃到香噴噴的烤雞，甚至連餃子都沒吃到一個！
    昨天沒吃到就算了，今兒可是大年初一，這要死的護工都不給他買幾個餃子，當真是太過分了！
    “老李，你就不能給我買幾個餃子吃嗎？我閨女給了你那麽多生活費，你一天三頓就給我吃這些鳥東西？你是不是把我的生活費貪汙了？”
    “對不起啊老沈，”老李道，“已經跟你說過好多次了，沈教授給的生活費確實不少，我也沒有貪汙，每天買的啥我都記著賬呢。但她說過，在醫生允許之前，就算剩下再多的生活費，也不能買油膩的東西給你吃，隻能給你買清粥和饅頭。”
    “我不吃油膩的，但我要吃肉，你去給我買瘦肉！買牛肉！”
    老李嗬嗬一笑，道：“老沈，今兒可是大年初一，我上哪兒去給你買啊？”
    “你……你就不能想點辦法？就不能讓你家的人做一點送過來？你從生活費裏扣錢還不行嗎？”
    “我還要伺候您呐，可不敢亂走。”老李道，“萬一我不在的時候您出了啥事兒，我可擔不起這個責任。”
    “你……”
    沈富貴氣得七竅生煙，但又沒有辦法，隻能對著站在病房門口，盯著那碗小米粥的盧桂花出氣：“你一天天的就指望這半碗稀飯，就不能想辦法去弄點吃的來？”
    盧桂花最近也是被餓慘了，但她也沒有辦法啊。
    沈倩跟賀西霖到現在還沒回來，家裏鎖也換了，她根本就開不了門，更沒有地方可以去賺點錢。
    就算她口袋裏有錢，那肯定也是先顧自己吃好，怎麽可能會給沈富貴買吃的？
    “你就別逼逼賴賴了，有的吃就趕緊吃。你要是不吃就都給我，我不嫌棄。”盧桂花道，“你再堅持幾天，等你拆了石膏就能吃肉了，到時候老李肯定給你買。”
    沈富貴咬著牙問老李：“那我這石膏要啥時候才能拆？”
    “這我哪兒知道？”老李道，“得問醫生。”
    “那醫生呢？今天醫生怎麽還沒來？”
    “今兒大年初一，好多醫生都放假了，就留了幾個值班的，估計是忙不過來。”
    沈富貴心裏那叫一個憋屈啊。
    每天喝稀飯，肚子裏本來就不多的那點油水，早就已經被刮得幹幹淨淨，現在他上廁所都沒力氣。
    更惱火的是，腿上還裹著石膏，這個死老李還整天在旁邊看著，他想下床活動一下都不行。
    一天二十四個小時，除了每天去幾趟廁所，其他時間都必須要躺在床上。
    二十多天下來，他感覺自己都要忘記怎麽走路了！
    就在這時，他突然聞到了一股濃濃的香味，而且還是羊肉的香味兒！
    “這誰家吃羊肉餃子呢？”盧桂花也聞到了，“大年初一就吃這麽好，也不怕被玉皇大帝怪罪。”
    “嘿，你說的那都是過時的老傳統，現在好多人都不講究這個了。”老李道，“人生不過短短幾十年， 隻要有錢，那就該吃吃、該喝喝，誰管他是大年初一還是大年初二呢。”
    正說著，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病房門口，正是李滄。
    一看他手裏端著一摞飯盒，還散發出濃濃的羊肉的香味，不由大喜過望。
    沒想到那賤蹄子沈薇還有點良心，知道給他送點吃的。
    “快快快，我正好餓得慌，趕緊拿過來！”
    可萬萬沒有想到，李滄卻是站在門口一動沒動，隻是道：“這不是送給你吃的。”
    “啥？”沈富貴一聽人都傻了，“你是沈薇的人吧？你不給我送吃的，還能給誰送？”
    “這些是給他的，”李滄對老李道，“老李師傅，沈教授說您大過年的都要守在這裏，辛苦了，讓我給你送了些羊肉餃子，一隻燒雞，還有一盒羊肉湯。我還帶了酒精爐子過來，您趕緊去找個地方把羊湯熱熱。”
    沈富貴急得都要從床上爬下來。
    那可是羊肉餃子和羊肉湯，還有一整隻燒雞啊！
    他活了這把歲數，還沒吃過幾次燒雞呢。現在燒雞就在眼前，結果他隻能聞聞味兒？隻能看著別人吃？
    “小夥子，你是不是搞錯了？”沈福街著急的道，“沈薇是我閨女，她怎麽可能不給我送吃的，還把這麽多好東西給一個伺候人的護工？”
    “護工怎麽了？你有什麽資格看不起護工？”李滄臉色一沉，冷聲道，“護工也是正當職業，也是勞動人民，沈教授怎麽就不能給他送吃的？”
    “我……我不是那個意思！”沈富貴道，“我的意思是，你拿來的這些吃的，有沒有可能是給我們大家吃的，而不是給他一個人的？”
    “沈教授說得很清楚，這就是給老李師傅一個人的。”李滄道，“而且她還特別交代了，在醫生發話之前，你的飲食安排，都必須聽老李師傅的。他給你吃什麽，你就吃什麽，別的東西一概不行。”
    說完李滄把飯盒送到老李麵前：“老李師傅，沈教授讓我替她給您拜年。”
    說著他又從口袋裏摸出一個紅包：“這是沈教授讓我轉交給您的，說您這段時間辛苦了，她很感謝您。”
    看著眼前三個沉甸甸的飯盒，還有厚實的紅包，老李的眼淚差一點都沒忍住。
    他在醫院做護工伺候病人，經常被人看不起，說他幹的是傭人的活，那些病人和病人家屬，好多都不帶正眼看他的。
    但沈教授不一樣，除了給他的工資是別人給的兩倍，隔三差五還派人給他送點蛋糕和水果，過年還給他送這麽多羊肉餃子、烤雞，還給這麽厚一個大紅包。
    也不知道有這麽好的閨女，這老沈還有啥不滿意的，整天在背後說沈教授的不是。
    “老李師傅，您趕緊找個地方把湯熱了，好好吃飯吧。”李滄道，“不著急，您慢慢吃，這邊我來守著，肯定不會出問題。”
    “誒！”
    老李把紅包揣進懷裏，一手抱著飯盒，一手拎著酒精爐子，就找地方吃飯去了。
    “呸——不孝順的東西！”
    沒能吃到肉，又被肉的香味濃得口水直流，沈富貴心裏那叫一個火大，端起床頭的小米粥就往嘴裏扒拉。
    盧桂花見狀急了，三步化作兩步衝了過去，伸手就要去搶沈富貴的碗：“要死的你別都吃完了，給老娘留點！”
    見兩人為了一碗稀飯都搶成這樣，李滄不由搖了搖頭。
    本來這兩口是是能享福的，結果偏偏要對沈教授不好，活生生把自己作成這樣。
    該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