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外麵玩了兩天，沈薇這才慢悠悠回到市區，恰逢又是周末，她得給學生們開講座，於是早飯過後就來到了學校。
    首先還是去實驗室看看杜小龍小兩口的進度，上次被她潑了點冷水後，兩人又埋頭苦幹了一段時間，再次取得了小小的進展。
    現在已經從之前的三元鋰電池，發展到磷酸鋰鐵電池了，而且還做出了一個半成品。
    “沈教授，我不明白。”杜小龍問道，“我們測試過您說的這個磷酸鋰鐵電池，雖然隻是半成品，但各種性能都比三元鋰電池差了很多。”
    “你說得沒錯。”沈薇道。
    “那為什麽我們還要花這麽多的時間和資金，來研究這個呢？”黃芩問。
    “為了安全。”沈薇道，“三元鋰電池性能雖然好，但它不穩定，在高速充放電的時候會產生巨大的熱量，甚至爆燃，但磷酸鋰鐵電池就沒有這樣的顧慮。”
    兩人聽了恍然大悟。
    他們知道沈薇是跟軍方密切合作，很多研究成果都要軍用，而軍用最大的要求就是穩定。
    一個隨時都可能爆燃的電池，軍隊是絕對不可能接受的。
    “隻是磷酸鋰鐵電池充電太慢了。”杜小龍道，“這可能就是有得就有失吧，什麽東西都不能兩全其美。”
    沈薇笑了笑沒有說話。
    她可是知道上一世有個華夏的公司，已經突破了磷酸鋰鐵電池的充電問題，號稱隻需要五分鍾，就能把電池充到百分之八十。
    還有什麽固態電池，那性能就更加厲害了。
    這還隻是民用技術，軍用技術可想而知會更加先進。
    不過跟所有研究課題一樣，電池也是一個係統工程，想要研發出一款真正高效且安全的電池產品，正極材料、負極材料、隔膜材料、外包材料等等，每一項都必須投入大量的資金和材料。
    研發資金還好說，畢竟她對學校有這麽多貢獻，隻要她開口要，學校多少都會考慮優先滿足她。
    但有些材料就不行了，比如那些高純度的半導體材料，國內現在還沒有專門的精煉工廠，必須要進口。
    價格貴得嚇人不說，人家還不會把最好的賣給你，隻能去買那種半成品一類的，拿回來在實驗室裏一點一點地提煉。
    用來做研究還行，想要大規模生產的話，至少還要等十年。在這段時間裏，杜小龍和黃芩的電池技術，隻能在小範圍內應用，比如滿足她將來的需求，做一些小玩意兒，或者供應給軍方，用在潛水艇或者飛機、導彈上。
    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，眼前最主要的還是技術累積，等將來國家的鋰礦、稀土等產業發展起來後，這些技術自然會有大規模應用的地方。
    “沈教授，”黃芩問道，“您那邊的項目都結束了，接下來是不是要回咱們實驗室了？”
    “這個還不太清楚。”
    “您要是回來就好了，”黃芩道，“您不知道啊，您去跟軍隊那邊之後，上學期咱們學校都沒啥能拿得出手的科研成果，劉校長他們可愁壞了。”
    “科研成果又不是批發大白菜，哪有每個學期都能出一堆的？”沈薇笑著道，“以前我沒來的時候，不也是好幾年才能出一個大成果嗎？”
    “但這次不一樣。”杜小龍看了看周圍沒有別人，這才壓低聲音道，“沈教授您不知道，前天上麵來人了，說是要看看餘教授的激光研究成果。聽說有好幾個部門的領導，一大群人呢。本來大家都是歡歡喜喜的，覺得咱們之前成果出得挺快，這次一定也不會差。到了之後一看，專項資金花了大幾百萬，學校的研發資金還花了不少，結果啥都沒弄出來，那些領導們當時那個臉色啊，比暴風雨來臨前的烏雲還要陰沉，當場就把劉校長說了一頓。嘖嘖，咱劉校長也是慘啊，替餘教授背了個大鍋。”
    “然後呢？”沈薇問，“這個項目還要不要繼續？”
    “不知道。”杜小龍搖搖頭道，“反正我聽說劉校長很生氣，連他最喜歡的茶缸都摔了，說是今天要開會，認認真真討論一下這個問題。剛好您回來了，估計您待會兒就得被叫去開會。”
    沈薇一聽心道不妙，這個會她肯定是不想去的，正要準備開溜，就聽到劉校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。
    “杜小龍，你又背著說我什麽壞話呢？”
    杜小龍一縮脖子，趕緊道：“那哪兒能啊劉校長，我是在向沈教授匯報工作呢，沒說您的事兒。”
    “哼，你小子，我可是聽得清清楚楚。”劉校長幾步來到沈薇麵前，道，“沈教授，情況你應該也清楚了。雖然我知道你不想插手，但怎麽說你也是咱們學校的教授，這種重要的大事情還是要參與一下的。”
    “劉校長，”沈薇問，“這還用開會討論嗎？我早就說過，現在研究激光的時機還遠遠不成熟，直接放棄不就行了？”
    “話不能這麽說。”劉校長道，“首先我們已經爭取到了這個項目，如果半途而廢，對咱們學校的影響很大。其次你以為咱們不研究，別的學校或者單位就不研究，不花那一大筆專項資金了？”
    沈薇想了想，確實也是這個道理。
    “所以我的意思是呢，既然接下了，就沒有放棄的道理。”劉校長道，“餘教授做不出成果，咱們還有很多優秀的教授嘛。”
    說完劉校長意味深長地看著沈薇，就差沒有明說讓她接手了。而一旁的杜小龍和黃芩則是兩眼放光。
    要是沈薇接手了激光的研究，那他倆就可以跟著她一起參與了啊，這可是全世界最先進的技術，這種機會一輩子可能就這一次！
    “沈教授，”杜小龍忍不住道，“要不您試試吧？”
    沈薇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，現在連她最信任的學生都“背叛”了，估計這事怕是躲不過去。
    “劉校長，想讓我接手也可以。”沈薇道，“但我有個條件。”
    劉校長大喜過望，趕緊問道：“什麽條件你說說，隻要是學校能做到的，我都答應你。”
    “我要改變研究方向。”沈薇道。
    “啊？”劉校長微微一愣，道，“具體點呢？”
    “去年項目下來的時候，我大致看了一下，主要是研究大功率激光發生器，擬做為攻擊用的激光武器，又或者反導武器，應該沒錯吧？”
    “對，要求是這樣的。”劉校長問，“這有什麽不對嗎？”
    “說實話，這種技術在未來三十年內都不可能達成，包括美國都做不到。”沈薇道，“所以想要短期內就見到成果，必須要改研究方向和最終用途。”
    “怎麽改？”
    “激光通訊。”沈薇道。
    劉校長皺了皺眉，又問道：“具體應用場景呢？”
    “主要還是軍事用途。”沈薇道，“我在給學生們講座的時候就提過，未來的戰場將會完全擺脫現有的戰爭模式，電子戰將會主宰戰場，我們的飛機、戰艦，都將在複雜的電磁環境下作戰，通訊難免會受到幹擾。而激光通訊，恰好能夠完美地解決這一點，為我們的軍隊在戰爭中獲取極大的信息優勢。如果學校和上麵認同我這個看法，那麽我就接手這項研究。”
    劉校長低著頭沉吟不語，畢竟茲事體大，他現在也無法做出決定，還需要向上麵請示。
    “好，你馬上寫一份報告，我立即送去科學院。”劉校長道，“如果上麵同意，那接下來的研究就要靠你了。”
    沈薇點點頭，到自己辦公室裏開始寫報告，劉校長就一直坐在旁邊等著，她的報告寫完、改完，都還沒來得及謄寫，劉校長就拿著這份草稿一樣的報告直奔科學院。
    “老天爺保佑，上麵一定要同意。”杜小龍雙手合十，對著窗戶外麵開始祈禱，“這樣我們就能接觸到最先進的研究了！”
    沈薇都快被他逗笑了。
    估計男孩子都是這樣，動畫片看多了，說起激光就覺得超級帥，超級無敵厲害。
    “該來的回來，不該來的你怎麽求都沒用。”沈薇道，“走吧，去食堂吃飯，今天杜小龍請客。”
    杜小龍：“為什麽是我？”
    “因為你剛才當了叛徒，這是對你的懲罰！”黃芩揪著他的耳朵道，“現在知道為什麽了吧？”
    “知道了知道了，你輕點……”
    帶著實驗室裏的人下了樓，一行人正要去食堂狠狠宰杜小龍一頓，沒想餘娜黑著個臉，老遠就衝沈薇喊道：“沈薇，你別走！今天你把話給我說清楚，你到底什麽意思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