祝融焱捧著陶碗，碗口熱汽氤氳。
    “昊，”她眸光裏滿是期盼，聲音放輕，“魚湯好了，快嚐嚐，味道怎麽樣？”
    秦昊正琢磨著幾塊新磨的木料，聽見話，頭都沒抬，手卻伸了過去。
    碗一沾手，他抿了口，眼神掃過祝融焱被熱氣熏得微紅的臉蛋。
    “還行，”他擱下碗，腔調淡淡，“比起某些隻會把肉烤焦的手藝，強上不少。費心了。”
    心裏卻在嘀咕：“嘖，這眼神，是要吃了我還是怎的？女人，莫要影響我搞基建的速度。”
    祝融焱聞言，懸著的心放回了肚裏，唇邊勾起淺笑，低語：“你喜歡就好……”
    她挨著火塘坐下，看秦昊搗鼓那些零件，目光漸漸渙散。
    夜深了，火苗舔舐，映著她寧靜的睡顏，她不知何時，竟依著一旁的柔軟獸皮睡了過去。
    秦昊放下工具，四下隻有柴火燃燒的劈啪聲。
    他瞅了祝融焱一眼，目光閃爍，還是拉過一塊厚獸皮，有些僵硬地蓋在她身上。
    “這娘們，”他低聲念叨，“倒是越來越像個女人了。”
    旋即回神，對著火光繼續和那堆東西死磕。
    天亮時，他打了個哈欠：“總算搞定了！”第一台結構瞧著簡陋，原理卻一絲不差的雙動活塞式獸皮風箱，終於在他手中成了形。
    部落廣場。
    秦昊顧不上歇息，便揚聲召集：“部落裏能說得上話的，還有些身強力壯的男男女女，都過來！”
    人很快聚攏。
    秦昊站在那台新做好的風箱旁，拍了拍，對眾人道：“都瞧仔細了，這叫風箱。”
    他抓住木製拉杆，一推一拉。
    風箱出風口立時呼嘯出強風，吹得近處幾個女人發絲狂舞。
    “嗬！”
    人群裏發出一片壓低的驚呼。
    部落裏有名的刺頭女戰士黑牙，因早年爭鬥被打掉半顆門牙，拿黑石鑲了，此刻最是不信邪，嚷嚷道：
    “神主，這玩意兒真能比得上咱們姐妹輪番上陣使皮子扇風？”
    秦昊瞥她一眼：“黑牙，你力氣大，不信自己來試試？”
    黑牙大步上前，一把抓住拉杆，鉚足了勁兒猛地一拽。
    “呼——”
    那風力道之猛，吹得她自己都眯起了眼，身形一個踉蹌，差點把那簡易的木拉杆給掰折了。
    “哎喲！”
    她叫了一聲，隨即咧開嘴，露出那顆標誌性的黑石牙，興奮道：
    “神主，這東西帶勁！比咱們輪流扇省力，風還大得多！”
    周圍人見了，一陣哄笑。
    秦昊斜睨她：“現在知道了？省點力氣，待會兒有你忙的。”
    他隨即指揮眾人，高聲道：“都跟我來，去礦山腳搭的草棚那裏，挖爐坑！”
    到了山腳，秦昊抄起一塊紅磚，又指了指旁邊一堆混合了黏土和草木灰的泥漿，下令道：
    “就這樣，砌！這是咱們第一座真正的冶煉爐。爐體比之前那個土爐子複雜得多，預留了進風口、出渣口，還有出銅口，都給我弄仔細了！”
    黑牙這下最是積極，搬磚遞泥，嗓門也大：“姐妹們，都加把勁！早點把這寶貝爐子弄好，咱們就能煉神主說的神兵了！”
    冶煉爐砌築得熱火朝天，秦昊卻沒讓所有人都圍著爐子打轉。
    草棚外圍，另有一番景象。
    他挑了些心靈手巧的女人，指著腳下地麵，吩咐道：“這裏，打樁，要深。然後，用這紅磚，砌牆。”
    他讓人將削尖的硬木樁深深打入地下一米，作為牆體支撐。
    屋頂依舊是木梁橫搭，鋪獸皮，用獸皮繩綁緊，再覆幾層厚毛草用石塊壓住。
    他對眾人解釋：“雖瞧著仍舊簡陋，可比起原先那些不是石頭胡亂堆砌就是茅草敷衍的屋子，已是天壤之別。往後，咱們的房子都要這樣蓋。”
    一個平日裏最愛俏的年輕女戰士，人稱“花臉貓”的，因總喜歡用各色漿果在臉上畫些花紋，此刻一邊笨拙地碼著磚，一邊不時偷偷拿旁邊水窪當鏡子，整理額前被汗沾濕的碎發。
    旁邊的女伴取笑她：“花臉貓，蓋房子呢，還臭美！”
    花臉貓不服氣地挺了挺胸脯，大聲嚷嚷：“等住進神主說的新屋子，我定要把它打扮成全部落最漂亮的！到時候，你們都得羨慕我！”
    秦昊聽在耳中，隻笑了笑，又開始規劃製陶區、磚窯區，以及未來兵器坊和工具坊的雛形——在大棚旁邊，已經開始用磚木搭建更耐久的廠房框架了。
    陶窯邊。
    秦昊將巧匠營的老厄姆姆和她手下那群女人叫到跟前。
    他自己先用一塊木頭，削出一個尖銳的錐形，又取兩塊拍平的泥板，將那錐形木模往上一按，一個簡陋的箭頭模具便成了。
    “就這樣，照著做。”秦昊對老厄姆姆道，“這個，”他拿起一根粗木棍，比劃著，“做成這樣，帶刺的。這是狼牙棒的模具，明白嗎？”
    一個狼牙棒的木模很快成型。
    他又削了個形似長刀，卻更為霸氣的青龍偃月刀木模，還有長劍、長矛的樣式。
    祝融焱在旁看著，尤其是那狼牙棒模型上的尖刺，讓她都覺著有些寒意。
    “昊，這個……看著好凶。”
    秦昊頭也不抬，手上動作飛快，隻淡淡道：“對付那些不長眼的野獸，或者某些不聽話的人，就得用這種不講道理的家夥事兒。保證一下一個，幹淨利落。”
    他瞥了一眼那青龍偃月刀的木模，心裏補了句：樣子貨，唬人可以。不過在這片林子裏，已經是天下第一。
    他對女人們吩咐：“這些印好的模具，都小心翼翼地送入陶窯，與磚坯一同燒製。”
    冶煉爐棚，爐火初燃。
    第一座冶煉爐和新做的風箱安裝妥當。
    秦昊令下，銅礦石，以及他憑洞察術找出的錫與幾種珍稀礦材，盡數投入爐內。
    點火，隨即親自駕馭那獸皮鼓風箱。
    “呼！呼！呼！”
    風箱鼓蕩，爐中火舌狂舞，聲音像困獸低咆。
    秦昊抹了把汗，對正學著做的女戰士說：“看仔細了，動作要均速，不要時快時慢。”
    部落眾人輪番上陣，晝夜不停地鼓風添柴。
    秦昊更是熬紅了眼，死守爐邊，調風觀火。將近十個時辰，爐內溫度已達頂點，爐壁暗紅。
    就在爐火最旺，眼看快要出銅之際，秦昊腦中，係統的聲音適時響起。
    【警告：宿主嚐試進行複合材料初級冶煉，未知礦物成分占比12.7%，冶煉結果存在高度不確定性。成功率降至50%。成功獎勵：解鎖青銅合金配比（初級）。】
    秦昊眉頭輕蹙，眼中閃過狠厲之色。
    心念一轉：“不確定性？老子就喜歡把不確定變成確定！”
    爐火將整個草棚映得通紅，爐內發出沉悶的轟鳴，好似下一秒就要炸爐一樣。
    秦昊站在爐前，汗水浸濕了額發，死死盯著爐底那個預留的出銅口。
    草棚內外，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，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。
    那暗紅色的液態洪流，似乎下一刻，就要衝破束縛，噴薄而出。
    部落的命運，都係於這爐火與即將誕生的青銅之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