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而為人，每個人其實都有害怕的東西。
    有人和白顧言一樣害怕鬼、僵屍、蛇，有人害怕蟑螂、蜘蛛、蝴蝶等昆蟲。
    還有的人雖然表麵上天不怕地不怕，但內心同樣有懼怕的存在，比如失去、貧窮、死亡......
    總之，無關膽量，無一例外。
    至於柳智敏害怕什麽......
    “呀！”
    聽到“鳥”字的瞬間，前一秒還在笑話白顧言膽小的她猛地打了一個激靈。
    緊接著，雙手抱住腦袋，一雙小腳跟在跳踢踏舞似的，整個人直接撲進了“膽小鬼”懷裏。
    撲得很突然，撲得很用力，撲得像要把自己融入他的身體。
    “......”
    撲得，不怕鳥的白顧言頓時僵住了。
    嬌軟的身體緊緊貼在身上，清晰的擠壓感刺激著渾身血液，幽幽淡香和甜美氣息縈繞鼻尖。
    他的喉結本能地滾動了兩下。
    “沒事，在樹上沒動。”
    連帶著，說話的聲音和氣息都變得有些灼熱。
    柳智敏感受到他的灼熱似有若無地灑在耳朵上，耳朵貼在他胸口，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聲......
    咚咚—咚咚—咚咚——
    不自覺地，她又把腦袋往他懷裏拱了拱，一顆心漸漸安定下來，卻跳出了一樣有力的節奏。
    咚咚—咚咚—咚咚——
    心跳的同頻勾起了貪心，但同時......
    “我、我沒事......”
    理智的回歸也讓她意識到了曖昧正在滋長。
    光速彈離他的懷抱，柳智敏好似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，紅著小臉兒整理起淩亂的發絲。
    “嗯。”
    白顧言微微喘息，表現得和她同樣淡定。
    “走吧。”
    等柳智敏整理好頭發，心跳仍在身體裏咚咚亂撞的兩人再次邁步，朝刨冰店走去。
    大概是鳥帶來的恐懼感還沒完全消散，又許是受到了心跳的指引，他倆的距離拉近了許多。
    並肩走在街道上，肩膀時不時磕碰一下。
    路燈把他們的影子投射在地上，拉得長長的又聚得短短的，像在互相吸引般逐漸交錯重疊。
    “開著門嗎？”
    往前走了三五步之後，柳智敏用肩膀磕了磕他，有一種“我是地瓜，呼叫土豆”的俏皮感。
    “盆塘好味冰，亮著燈。”
    白顧言凝起眼睛瞅了瞅，用胳膊肘回磕她兩下，表示：“地瓜地瓜，土豆成功發現目標。”
    “那快點走~”
    接收到他探測來的信息，柳智敏立馬加快了腳步。
    天實在太熱了，她急需吃份刨冰來拯救自己遲遲降不下溫的臉蛋兒，以及躁動不定的心髒。
    “你不會又不點西瓜的吧？”
    白顧言看著她一溜小快步往前加速的樣子，勾起嘴角笑笑，大步流星地趕上去並超過了她。
    “你猜~”
    柳智敏自然不會隨隨便便就讓他超了，話音一落，她當即又加快些腳步，卯著勁兒反超他。
    他超她，她超他，他再超她......
    兩個人都沒正八經跑起來，就這麽跟在競走似的倒騰著腳步，一路追追趕趕進到刨冰店裏。
    “......”
    然後，他們看到店內的塑料凳都整齊摞在了一邊，老板正在一簾相隔的後廚中清理刨冰機。
    看起來似乎已經下班。
    如果放在平時，不論是已經下班，還是即將下班，白顧言看到這幅場景都會選擇轉身離開。
    畢竟對於做餐飲的人來說，臨下班來客人是最討厭的。
    但今天，轉頭和身旁的柳智敏對視一眼，確實想吃的他覺得進都進來了，幹脆問一句看看。
    “老板，還能做冰嗎？”
    “可以，口味在這上麵，看看吃什麽？”
    幸運的是，老板答應得特別爽快，一邊說著，一邊站到吧台後麵，把菜單放到了他們麵前。
    “一份西瓜刨冰。”*2
    低頭看一眼，兩個人異口同聲地點了同一個口味。
    “一份，還是兩份？”
    老板聽到，讓他倆的默契弄得有點沒聽明白，不知道他倆是一共要一份，還是要一人一份。
    被老板問完，柳智敏好像也不太確定了，隨即抬眸看向身邊。
    “一個大份吧，我們打包帶走。”
    白顧言同時垂眸看向她，豎起一根手指回答老板。
    “好，大份西瓜冰，稍等。”
    老板笑眯眯地點頭，轉身回到後廚，以碎冰的哢哢聲為BGM，開始給他們製作刨冰。
    “我記得，我們當時最常坐的就是那張桌子。”
    趁著做冰的空隙，白顧言朝店內轉身，看著眼前熟悉的環境，伸手指了指最角落的小方桌。
    “嗯~我和歐尼坐在窗邊，你坐外麵，每次都是你去取餐，每次都偷吃西瓜~”
    柳智敏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，同樣想起了當年來吃冰的情形，或者說壓根就沒忘記過。
    “小山竹，請注意用詞，我吃的是我自己點的西瓜，自己吃自己的東西怎麽能算偷吃？”
    白顧言聽到她帶著笑意的控訴，語氣認真地反駁。
    “呀！我不是小山竹！”
    麵對他的說辭，柳智敏則是又被觸發了被動技能，小拳頭一攥，一記山竹拳打在他胳膊上。
    “可惜沒有山竹口味的刨冰，不然高低來一份。”
    白顧言揉揉挨揍的地方，故作遺憾地歎息。
    “那你一會兒別吃西瓜。”
    哼一聲，柳智敏轉過腦袋，懶得理他了。
    沒過多會兒，老板便端著西瓜刨冰從後廚出來，插上兩把塑料勺遞到他們麵前。
    晶瑩的冰碴堆成了一座雪山，西瓜汁自山頂蜿蜒而下，染出一條層層漸變的紅色山路。
    鮮紅的西瓜肉被切成骰子大小的方塊，錯落有致地嵌在冰碴山上，中間還臥著一團冰淇淋。
    “老板，多少錢？”
    “9000，Kakao Pay嗎？我掃你。”
    “謝謝。”
    白顧言結完賬一看，有人因為手小沒辦法單手端穩大份刨冰，正一副想吃卻沒手吃的模樣。
    怪可愛的。
    “既然你拿著，那我先來一口。”
    不過，可愛並不妨礙他逗她。
    說著，白顧言湊過去，拿起勺子挖了一勺帶著西瓜汁的紅色冰晶，配上一塊西瓜和冰淇淋。
    “你、你......”
    一時間，柳智敏屬於是想揍他空不出手，想躲開怕弄撒刨冰，隻能全程瞪著他，幹咽口水。
    白顧言把她奶凶奶凶的樣子納入眼底，緩緩舉起這一勺刨冰......
    幫她拉下口罩，送到了她唇邊。
    “？”
    柳智敏愣了一下。
    “唔~”
    然後，張開小嘴兒將這一勺既有冰又淋著西瓜汁，還有西瓜肉和冰淇淋的刨冰吃進了嘴裏。
    這一口，冰冰涼的冰晶在唇齒間融化帶來瞬間的沁爽。
    西瓜汁如潺潺溪流流淌，冰淇淋的奶香與西瓜的清甜完美融合，讓她沉浸在了冰爽甜蜜中。
    “好冰~好甜~”
    雙眼亮晶晶看向白顧言，不知是怎麽的，她眼前又浮現出了先前那個讓她心髒熾熱的擁抱。
    嗯......嘴裏的滋味好像更甜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