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9章圍堵,清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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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梁瑜正梳理著如今的局麵,溫熱的茶香還在口腔中回蕩。
    一陣急促而沉重的敲門聲突兀的響了起來,打破了這短暫的寧靜。
    這敲門的節奏,透著一股焦灼,梁瑜放下茶杯,望向了門口:“進。”
    門被推開,去而複返的李雲快步走了進來。
    他手裏緊攥著一部諾基亞手機,額頭上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。
    “書記,出事了。”李雲走到辦公桌前,聲音壓得極低,卻急促得像機關槍:“剛接到縣局現場指揮的電話,殯儀館那邊失控了。”
    梁瑜眉頭微蹙,第一反應還是維穩:“家屬情緒反彈了?”
    “不是家屬。”李雲將手機遞到梁瑜桌前,俯身滑動著手機上的傳真畫麵,“縣局那邊反應,有大批都市報和地方台的媒體記者圍堵了殯儀館正門,長槍短炮架了一排。
    他說完這些後頓了頓,語氣變得更加慎重:“另外,據那邊傳來的消息,外圍區域還停著一輛掛著京牌的采訪車,看標識,應該是央媒的。
    “圍堵殯儀館,這怎麽能允許呢?” 梁瑜眉頭微蹙,眼神中沒有絲毫慌亂,隻有一種被打擾了嚴肅性的不悅: “那是逝者安息,家屬告別的地方。
    不是菜市場,更不是新聞發布廳,搞成這樣,成何體統?”
    至於李雲特意強調的“京城牌照”,梁瑜連眼皮都沒抬一下。
    對於地方的官員來說,央媒是懸在頭頂的利劍。
    但對於梁瑜這種選派幹部而言,隻要行得正,央媒就是最鋒利的擴音器。
    “宣傳部是幹什麽吃的?” 梁瑜霍然起身,一邊整理剛才坐皺的衣擺,一邊大步向外走去,語氣冷硬:
    “這時候不去引導秩序,難道在現場當看客嗎?”
    “備車!去殯儀館。” 梁瑜走到門口,腳步微頓,側頭對李雲吩咐道: “讓宣傳部長孫梅,馬上到現場見我。
    告訴她,要是連這最後一點體麵都不能給逝者守住。
    她這個宣傳部長,要好好考慮自己是否還能勝任這個崗位。”
    清河縣殯儀館正門,一輛黑色的奧迪並沒有像其他公務車那樣鳴笛驅趕人群。
    而是在幾名幹警開辟出來的道路上,緩緩的穿過了嘈雜的人群。
    車剛停穩,早已等候在此、滿頭大汗的縣委常委、宣傳部長孫梅便狼狽地擠了過來。
    她迅速的拉開車門,臉上寫滿了驚慌失措: “梁書記,您……您怎麽親自來了?這兒太亂了,記者們都跟瘋了一樣,要不您先……”
    “亂彈琴!”梁瑜走下車看都沒看她一眼,冷冷地吐出三個字,直接打斷了他的辯解。
    他抬手指了指這就差擺攤叫賣的嘈雜現場,聲音不高,卻透著股令孫梅膽寒的威壓:
    “孫梅,這就是你管的輿論陣地?這就是你維護的現場秩序?
    讓這群人堵著門口長槍短炮,像什麽樣子?
    這不僅是擾亂公共秩序,更是對逝者的褻瀆!”
    孫梅渾身一顫,汗順著鬢角就下來了:“是是是,梁書記,是我的失職,我馬上處理,馬上……”
    “十分鍾,我給你十分鍾時間。”梁瑜抬起手腕,看了一眼表盤,語氣沒有任何回旋餘地:“我不管你用什麽方法,把這裏的所有無關人員,全部清離核心區域。
    十分鍾後,如果這裏還是一個混亂的新聞集市。
    你這個宣傳部長就地停職,自己向市委和省委宣傳部說明情況。”
    說完這句話,梁瑜看都沒看那些記者一眼,也沒有理會遠處那輛京牌車。
    他麵容冷峻,雙手背在身後,邁著標準的步幅。
    在一眾幹警和幹部的簇擁下,大步走進了殯儀館的大門。
    隨著殯儀館厚重的玻璃大門在身後緩緩合攏。
    將那道挺拔的背影徹底隔絕在視線之外,門外的氣氛瞬間變了。
    如果說剛才梁瑜在這兒時,是壓抑的雷暴前夕。
    那麽此刻,對於宣傳部長孫梅來說,就是暴雨傾盆。
    “十分鍾……就十分鍾……” 孫梅抹了一把額頭上那層細密的冷汗。
    原本在那位年輕書記麵前卑微佝僂的腰杆,猛地挺直了。
    她轉過身,臉上的驚慌失措消失殆盡,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狠厲。
    她看都沒看那些還在叫囂的記者,直接兩步跨到正在維持秩序的縣公安局趙局長麵前:
    “老趙!梁書記的話你聽到了? 十分鍾!清場!現在!立刻!馬上!”
    趙局長也是被梁瑜那個態度嚇得不輕,此刻聽著孫梅的咆哮,眼皮一跳。
    他二話不說,拿起對講機就吼道: “所有單位注意!全體都有!立刻清場!”
    “嘩啦——” 隨著一聲令下,原本還在外圍待命的三十多名幹警瞬間動了。
    手中的防暴盾牌瞬間連接成牆,原本隻是用來維持秩序的人牆,頃刻間變成了推進的鐵壁。
    “所有人聽我說!請配合工作!” 一名副局長拿起一個喊話器,聲音震耳欲聾,壓過了一切嘈雜: “根據事故現場處置條例,現在劃定核心工作區。
    請各位媒體出示記者證配合查驗,無證人員請立即退至馬路對麵的留觀區。
    不要阻礙公務車輛進出,不要打擾逝者安息!”
    我倒數三聲,不退的,以擾亂公共場所秩序和妨礙公務論處,即刻強製帶離!”
    三!”
    “二!”
    剛才還打了雞血的記者,被這突如其來的強硬陣仗嚇懵了。
    那個年代的媒體圈雖然彪悍,但在查證件這一招麵前,大部分人都得熄火。
    當時的很多都市報聘請的都是臨時工,或者是一些拿著相機跑單幫的自由攝影師,根本拿不出正規的記者證。
    也有都市報的記者上前掏出工作證,試圖爭辯:“我是藤江都市報的,我有采訪權……”
    “對不起,請出示總署核發的記者證,工作證不行,介紹信也不行,請您退到線外。”
    “你們這是暴力執法!我們要曝光……” 一名擠在最前麵,染著黃毛的男子,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。
    兩名幹警已經麵無表情地衝了上來, “哢嚓”一聲,那隻還在拍攝的手機被幹脆利落地沒收。
    緊接著就是一個標準的擒拿手,那人連哼都沒哼一聲。
    就被兩名幹警直接架起,帶進了旁邊的警車裏。
    “還有誰想擾亂司法?” 孫梅站在台階上,拿起喊話器道: “全部都給我老實的核查證件! 沒證的、證件過期的、人證不符的。
    不管他是哪家報社的,設備暫扣,人員帶回局裏依法審查!
    什麽時候學會了遵守新聞職業道德和法律法規,什麽時候再離開。”
    在強大的國家機器與毫不妥協的執行力麵前,這群試圖挖掘猛料的媒體人員迅速潰散。
    不到七八分鍾,原本擁擠不堪,甚至一度推搡警察的幾十號人,像退潮一樣消失得幹幹淨淨。
    警戒線被拉到了五十米開外,大門口隻剩下幾個還在認真登記證件的民警,以及一地的煙頭和礦泉水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