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飯按照慣例，兩包營養漿補充蛋白質和碳水，再來一塊麥芽板糖補充快糖。
    劉畢給的合成肉幹，程野沒舍得吃，打算留作戰略物資，等出外勤時再用來應急補充能量。
    吃完午飯。
    他守在窗邊，直到雨勢稍微減弱，才披上雨衣往隔離區走去。
    許是隔壁雲城那邊的雨勢過於嚇人，路上到處都能看到工人在緊急搭建防汛工事，本就狹窄的巷子，顯得更加倉促忙亂。
    路邊的臨時躲雨棚下，幾個一看就知道是剛加入幸福城的新居民擠在一起，望著天邊翻湧的黑雲憂心忡忡。
    潮濕的居民證件換不來住處，於他們而言，必須要爭分奪秒的找份工作，才能在暴雨來臨前有個落腳地。
    “程檢查官，您今天負責的窗口還是8號。”
    “早上人就挺多，沒想到下午人流量更大，若是有緊急情況無法處理，可以隨時呼叫站裏支援。”
    “明白！”
    程野點點頭，帶上用來遮掩身份的麵具昂首向前。
    隻是站在去往前區的通道，就能看到黑壓壓的人群擠在傳送帶前。
    至少有七八百人？
    暴雨是一部分原因，雲城的感染潮也是一重原因。
    一部分幸存者不得不離開，就在周邊的幸福城自然是最好的撤離選擇。
    “八號窗口已開啟，請幸存者有序排隊進入隔離籠。”
    程野剛在檢疫台落座，哨塔的喇叭便適時響起。
    到底是鐵飯碗，今早他請了半天假，饒是外頭排隊的幸存者擠這麽多，八號窗口也始終空著沒開。
    隨著其他七條傳送帶的人群微微騷動，隔離鐵籠很快被傳送帶推到程野麵前。
    籠裏縮著三個人影，兩個女人，一個男人，廢土常見的“家庭”組合。
    “姓名？”
    “周天，雲姿，雲朵。”
    一聽就是編出來的假名字，程野假裝低頭記錄，實則喚出麵板查看。
    藍色麵板微微閃爍，搜索功能立刻出現了三個人的信息。
    【周天，42%，可檢索範圍：情報、物品】
    【雲姿，55%，可檢索範圍：情報、物品、技能】
    【雲朵，18%，可檢索範圍：情報】
    “隻問了個名字，就已經能達到55%配合度了？”
    程野頓感意外。
    他還以為配合度必須要這些人說真話才算，卻沒想到這數值的衡量邏輯遠比想象中模糊。
    搜不搜？
    程野猶豫了刹那，沒有浪費寶貴的機會在這三人身上。
    按照這些天他的觀察，他總結出家庭組合的實力大致可分為以下層級：
    一男兩女＜一男多女＜一女多男＜獨狼＜一男一女＜一男一女帶孩子
    眼前三人的實力處於最底層，進了緩衝區靠著苦力混口飯吃都為難，沒必要在他們身上浪費機會。
    不過這雲朵的配合度這麽低，程野抬起頭，手指輕敲桌麵：
    “雲朵是吧，看到你麵前桌上第一個測溫器了嗎，請拿起它，對準自己額頭按下，然後告訴我上麵的讀數。”
    被程野喊了聲，雲朵眼底閃過一絲意外，但還是老實的拿起測溫器。
    “大人，數值是...36.9。”
    “很好，現在請拿起第二個測溫器，對準自己胸口按下，告訴我讀數。”
    “數值是...117。”
    “第三個。”
    “16。”
    按照程野的要求，隨著雲朵不斷匯報，麵板上的配合度也在逐步上升。
    等到三個儀器測完，已經從18%提升到了44%。
    這一變化，讓程野大致對配合度的衡量邏輯有了初步認知。
    “行了，你們三個可以離開去後麵辦理居民手續了。”
    “啊？”周天忍不住露出驚咦神色。
    “有什麽問題嗎？”
    “大...大人，您都不問我們從哪裏來，有沒有危險，有沒有感染嗎？”
    “我已經知道了，你們從雲城來，路上遇到過危險，沒有正麵接觸感染體。”
    “？”
    周天喉結滾動，臉色微變。
    雲朵和雲姿也微微倒吸一口涼氣，看向程野的眼神有所變化。
    “幸福城居民手冊第一條，永遠不要質疑官方人員的專業性。”
    一個見習檢查官僅用月餘就能坐穩窗口，靠的可不是程龍留下來的人情，以及劉畢的麵子。
    程野指尖輕叩桌麵，目光掃過隔離鐵籠上三人踩出的泥土痕跡，“連天暴雨，雲城到這裏的省道、縣道半個月前就塌方了，隻有一條地圖上沒有但雲城幸存者知道的廢棄鄉道可以通行，你們鞋底沾著的黑砂土，是那段鄉道特有的岩層碎屑。”
    “低頭看，兩個女人衝鋒衣內側的泥漿痕跡都是散亂的潑濺狀，不是拖拽擦痕，符合遇到危險慌亂逃命，但不符合戰鬥痕跡。”
    “另外...你們膝蓋的顫抖頻率太快了，不符合長途跋涉的表現，反倒和雲城逃出來的難民一模一樣，這是在極度恐懼中奔襲的後遺症。所以，別再問我為什麽不檢查了，體征數據既然正常，就滾過去辦理居民證件，別站在這和我說廢話。”
    程野不耐煩道，三人頓時縮了縮脖子離開，不敢再多問一句。
    幸福城的檢查官都這麽專業的嗎？
    什麽都沒問，竟然什麽都知道，這讓他們頓時有種被剝光了衣服，赤裸裸地的感覺，一點秘密也沒有！
    “下一位。”
    傳送帶運轉，又一組一男二女家庭被隔離鐵籠轉運過來。
    這一次程野速度更快，隻用了十多秒，驗證完配合度就選擇了放行。
    事實上，敢明目張膽進入幸福城檢查站的感染體，少之又少。
    這裏又不是那些小型庇護城的檢查站，既沒有足夠的情報支撐，又沒有儀器輔助判斷，隻能靠人力逐步判斷。
    測溫器，脈搏器，呼吸頻率器。
    隻要行蹤明確，三項體征正常，是感染體的概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計。
    當然，也有那種潛伏的極深的特殊感染體，但這種感染體幸福城高層也不指望隔離區的檢查官能發現。
    龐大的緩衝帶，安穩的高牆，會將一切威脅都阻攔在內城之外。
    ...
    一個小時轉瞬即逝。
    大門處排隊的人群並未因8號窗口的開啟而縮減，熙攘的隊伍反倒隨著時間推移越聚越多。
    程野也已經放行了七十一人，但仍然沒找到值得動用搜索的目標。
    這是必然結果。
    幸存者數量增加，群體中良萎不齊的那一部分隻會被成倍放大。
    而8條傳送帶的不確定性，又會讓抽到強者的概率再次下降。
    “以剛剛這些幸存者的表現，大概率和我一樣都是個食物鏈底層的三無人員。”
    “今天人很多，得有點耐心才行。”
    程野可不想滿心歡喜的搜索技能，結果顯示出對方三個技能欄都和自己一樣為空。
    兩次機會哪怕都浪費給強者，也比在這些雜魚身上抽獎強得多。
    很快，又是一個小時過去。
    砰、砰砰。
    接連三聲槍響，驚得程野下意識的轉過頭。
    4號傳送帶的隔離鐵籠內，有對正在接受檢查的男女被哨兵爆了頭。
    緊接著，程野昨天才見到的觸手從兩人喉嚨裏伸出，又是潛伏性極強的‘亡語觸手’。
    這種寄居人類執念的特殊感染源去了小庇護城、聚集地，隻需要月餘就能孵化出數百根觸手，很容易造成大規模人禍。
    但幸好，偌大的廢土都找不出幾個人會對小庇護城有執念。
    “某種意義上，亡語觸手的頻繁出現，也是對庇護城實力和影響力的一種認可啊。”
    程野暗歎，很快將淡淡恐懼丟在腦後。
    因為隨著4號隔離帶的慘劇爆發，能親眼目睹了有人爆頭還敢進入隔離鐵籠的幸存者，多少都有點東西。
    伴隨著幸存者的質量快速提高，8號傳送帶盡頭，一男一女站在籠子裏被轉運過來，程野迅速打起精神。
    然而就在這時，旁邊忽然爆發的爭吵卻吸引走了他的注意力。
    轉頭一看。
    “臥槽，一男一女，帶孩子的廢土王者終於來了？”
    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