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章 以退為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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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薑翡再不受寵也是小姐,要不是姚氏的吩咐,一個嬤嬤也不敢對她如此趾高氣昂,更不敢擅自罰她跪。
    姚氏本來就不喜歡她,逮到機會肯定不會讓她好過
    薑翡緩緩跪下,雙膝一觸地,她就知道慘了。
    膝下的石板曬得有些發燙,頭頂還頂著火辣辣的太陽。
    早知道晚上再回來了,能多玩半天不說,晚上跪著還不熱。
    薑翡跪坐在自己的腿上,這樣膝蓋能好受些。
    不過片刻功夫,裏衣就已經被汗水濕透,臉頰也曬得發燙。
    外頭炎熱,王嬤嬤也懶得守著她,自去了耳房休息。
    主屋裏隱約傳來交談聲,又過了一陣,也不見姚氏開門出來,這是故意要罰她多跪一陣。
    身後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,一個人咚咚咚從她身後跑過來,越過她直接跑到了正房門口。
    薑翡抬頭看了一眼,是個七八歲的男孩,長得有些胖,應該是原主的弟弟薑成琅。
    薑成琅抬起腳正要踹門,想了想又回頭,幾步跑到薑翡麵前,二話不說就朝她踹了一腳。
    “壞女人!”
    這一腳來得猝不及防,這孩子年紀不大,胖得跟個小地雷似的,踹人還挺有勁兒,薑翡疼得齜牙咧嘴。
    “你是壞女人!”薑成琅指著她說:“三姐說了,你是個壞胚子!是奴婢,母親也這樣說!”
    薑翡眯起眼,“你再踹我一腳試試。”
    “踹就踹!”
    薑成琅抬腿又是一腳,這回薑翡眼疾手快,拽住他的腿往前一拉。
    薑成琅原地劈了個叉,頓時捂著褲襠哇哇大哭。
    先前的緊閉的主屋房門立刻被打開。
    姚氏走在最前麵,耳房裏也湧出幾個丫鬟,七手八腳地把薑成琅扶起來。
    “怎麽回事?”姚氏沉聲問。
    薑翡先一步開口,“五弟見我在此跪著似乎不太開心,踹我的時候不慎卡到了襠。”
    她已經夠委婉了,沒說薑成琅踹她不慎扯到蛋。
    姚氏:“……”
    丫鬟們想笑又不敢笑,隻能拚命忍著,估計把這輩子最痛苦的事都想了一遍。
    薑成琅疼得直不起腰,哭得像個大喇叭。
    姚氏心疼得不行,“他一個孩子,你要是不惹他,他如何會踹你?”
    薑翡欲言又止。
    姚氏心想其中定有隱情,“到底怎麽回事?”
    “這不太好說。”
    “有什麽不好說的,還不快說!”姚氏沉聲。
    薑翡抬起頭,“是這樣,五弟不知從何處聽來些風言風語,說母親和三妹告訴他我是壞胚子,是奴婢,他恐是受了他人蠱惑,所以對我這個姐姐尤為不尊重。”
    “才不是!”薑成琅捂著襠,“是我踹她的時候——”
    “成琅!”姚氏厲聲打斷,生怕薑成琅再說出些什麽不好的話來,“還不快把少爺扶進去?”
    她是偏心,可哪個做母親的能做到完完全全一碗水端平,這是能說得過去的。
    可方才那番話要是傳出去,那就不好聽了。
    姚氏看了眼薑翡裙擺上的腳印,原準備讓她跪上一下午,看來隻能讓她起來了。
    “你也起來吧。”
    薑翡試著動了動,根本沒使力又跪了下去。
    “還不快扶小姐起來?”姚氏說完就甩袖回了房中。
    丫鬟把薑翡扶進屋坐下,薑成琅臉上還掛著眼淚,憤恨地看著她。
    “今日你去了何處?”姚氏問。
    薑翡倚著椅子扶手。
    不是她裝柔弱,是真疼,跪著的時候還沒疼得這麽誇張,現在腿回了血,從腳趾頭一直疼到膝蓋。
    姚氏見她不作聲,火氣又蹭一下上來了,“讓你說話,是啞巴了?”
    “母親真要我說嗎?”
    姚氏剛要開口,想起之前在院子裏薑如翡不準備說,硬是被她逼著說出那番難聽的話來,就有些不敢問了。
    薑翡卻不順著她,說:“既然母親真的想聽,我也不瞞著您了,府上的下人都是看主子臉色行事,習慣了捧高踩低,我不受寵,下人們自然不把我放在眼裏,在母親這裏陽奉陰違,吃穿用度都被克扣。”
    姚氏:“……”
    我沒說我真的想聽啊。
    薑翡歇了口氣繼續說:“我沒辦法,才想到了去當些首飾勉強度日,否則這府上的日子就真是沒法過了。今日這事既然已經捅到了母親這裏,想必以後他們也沒膽子再克扣我的用度。”
    姚氏:“……”
    不是丫鬟啊,是我,是我!
    你這樣說,讓我以後還怎麽繼續克扣?
    姚氏悔到了嗓子眼,好像隻要一問薑如翡怎麽回事就絕對沒好事。
    薑府小姐淪落到當首飾度日,要是傳出去,她這個做主母的往後不好做人倒是其次,關鍵是要是讓人以為薑家式微,那才是大事。
    “咳咳。”姚氏清了清嗓子,端起茶喝了一口,緩和了語氣,“此事你怎麽不早和我說?府上事雜,人又多,保不齊有人在中間撈油水,此事我回頭細查,你不要對外聲張,以免打草驚蛇。”
    薑翡當然知道不是下人撈油水,姚氏管家嚴厲,要不是她授意,根本沒人敢這麽做。
    見她默不作聲,姚氏勉強擠出一絲慈愛的笑容,“你這孩子,受了委屈也不知道說,倒顯得我這個做母親的不夠體貼了。”
    薑翡垂眸,語氣溫順,“女兒不敢給母親添麻煩,隻是今日實在撐不住了,才不得不出此下策。”
    姚氏心裏暗恨,但麵上還得裝出一副心疼的樣子,“你這傻孩子,以後有什麽就直接說,何必去當首飾?傳出去像什麽話?”
    “真的嗎?”薑翡擺出星星眼。
    看到薑如翡好像不準備跟她客氣的樣子,姚氏就有些後悔了。
    自己說出口的話,含著淚也要應下。
    “嗯……是。”
    目的已經達成,薑翡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,“多謝母親。”
    薑成琅在一旁聽得雲裏霧裏,見母親對薑翡態度突然變好,頓時不樂意了,“母親!她剛才還害我摔跤!”
    “咳咳。”姚氏繼續說:“但我身為主母,自當賞罰分明,你今日出門雖事出有因,罰也不能免,罰跪隻是小懲大戒,回去之後罰抄十遍《女誡》。”
    姚氏說完長舒一口氣,薑如翡讓她吃癟,罰了薑如翡心裏就舒坦多了。
    可心裏也納悶,好像從薑如琳帶著她去捉奸那日開始,薑如翡就好像換了個人,難道是開了竅了?
    “那你回去吧。”
    “是。”
    薑翡把手遞給丫鬟,依靠著她們站起來,走出幾步,她回過頭,“母親,還有一事方才忘了說了。”
    姚氏剛鬆下來的神經頓時緊繃起來,背脊不由得挺直,“還有什麽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