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章 殺了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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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段酒迅速回到了巷子裏。
    日頭高懸,巷中一棵歪脖子老槐樹的樹蔭裏停著一輛馬車。
    待他走到馬車旁,車窗內傳出聲音,“事情辦妥了?”
    段酒略微垂頭,“屬下辦事不力,願受責罰。”
    車簾被折扇挑開一角,露出一張清雅絕俗的臉,隻是那雙眼中此刻帶著深深的寒意。
    段酒頭垂得更深,解釋道:“各家小姐都在庭院中,隻有柳知微房中有一人,隻是……
    “隻是什麽?”
    “那人是薑家二小姐。”段酒說。
    挑簾的手頓了一下,又抬高了些,馬車內置了冰,涼氣從窗戶裏透出來。
    段酒琢磨不出王爺此刻的情緒,他打小就跟在裴涇身邊,到現在也有十多年。
    十多年的時間,段酒仍然看不懂裴涇,這世上怕是再也找不到能夠懂他的人。
    簾子垂落,裴涇落地,朝著院牆內看了一眼,道:“本王親自去取。”
    ……
    薑翡不喜歡和那幫小姐勾心鬥角,但也不好在別人的房裏待得太久,要是到時候丟點什麽東西,她跳進黃河也洗不清。
    她洗幹淨後便從桶裏起身,穿上裏衣,撈過濕漉漉的頭發,忽然覺得不大對勁。
    薑翡猛然朝著屏風看過去,屏風上映著一個高大的人影,看身形顯然是個男人。
    短短時間內,薑翡腦子裏就閃過了好多個問題。
    對方是什麽時候進來的?
    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混進來,要麽是丫鬟遭了毒手,要麽是他們本就是一夥的。
    這是不是柳知微安排的?
    萬一來劫財還是劫色?財她沒有,色倒是有一點。
    這裏是古代,要是傳出去她是不是這輩子都沒法嫁人了?
    薑翡裝作沒發現對方的存在,淡淡地移開目光,拿起外衫穿上,腦中想著該怎麽逃出去。
    這裏有一扇窗戶,可以推開窗戶直接翻出去。
    她迅速衝到窗邊,把窗戶用力往外一推。
    ???
    窗戶紋絲不動。
    她又推,還是不動。
    該死!該不會是從外麵封上了吧?
    裴涇在屏風後觀察她很久了,看她把窗戶搖得哐啷作響,吵得他頭疼。
    實在是忍無可忍,才從屏風後繞了出來,麵無表情道:“那是往裏拉的。”
    薑翡:“哦,多謝。”
    她說完身體猛地一僵,扭過頭,“你怎麽在這裏?”
    裴涇靠著屏風,“我如何不能在此?”
    薑翡鬆了一口氣,來的人是‘魏明楨’,那她就不用怕了,就算在這裏生米煮成熟飯,別人也隻會說他們著急了點。
    況且她還巴不得生米煮成熟飯呢,那就不用想辦法提高魏明楨對她的好感度,他不想娶她都不行。
    “你該不會是在跟蹤我吧?”
    裴涇一副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的表情。
    “噢。”薑翡看懂了,“你不是跟蹤我,卻出現在柳知微的房中,你該不會是……”
    她眯了眯眼,又挑了挑眉。
    裴涇覺得那眼神和表情都不太幹淨,問:“是什麽?”
    薑翡一副我了然於心,但我就是不說的表情,隨手扯了一張帕子絞著頭發上的水。
    裴涇緩緩走近,麵上帶著淡淡的笑,取過她手中的帕子,輕輕擦拭著她的頭發。
    薑翡對這樣突如其來的親近有些不習慣,下意識想要拒絕。
    但想到以後要是嫁過去,別說擦頭發,說不定更親密的事情都得做,她必須從現在就開始克服。
    帕子絞過發梢往上移動,動作慢得像是調情。
    薑翡背脊僵硬,“好,好了嗎?”
    “尚未。”裴涇的聲音幽幽在她耳邊響起。
    “那你快點兒。”
    “好。”
    說完這句,裴涇唇角微微勾起,帕子忽然繞過她的脖頸往後一拽。
    薑翡被這力道帶得後仰,後背一下撞上裴涇的胸膛。
    “魏……咳咳……”
    脖子上的帕子逐漸收緊,裴涇忽然偏頭湊近,氣息嗬在她耳畔,緩聲道:
    “別喊,我不喜歡。”
    薑翡的瞳孔驟然收縮,窒息感讓她本能地抓住頸間的帕子,“殺……殺……”
    裴涇皺了皺眉,手上的力道鬆了一些,“殺誰?”
    薑翡胸腔裏終於湧進了些許氧氣,她大口呼吸,裴涇似乎等不及她的回答,催促道:
    “快說,殺誰?”
    薑翡仰著脖子,艱難道:“殺了我……”
    裴涇勾了勾唇,有些興奮地回答:“好。”
    帕子再次收緊。
    薑翡翡:???
    等等,我話還沒說完呢!
    薑翡連忙一把抓住“魏明偵”的手,指甲幾乎嵌進他的手背,“我……我還沒……沒說完。”
    裴涇一愣,鬆開了些,“你還有什麽遺言?”
    此刻薑翡簡直想把他祖宗十八代都翻出來罵一遍。
    “殺了我,你可能會喪妻!”
    她終於把這句話吼出來,吼得裴涇怔了怔,手上的帕子下意識鬆開。
    薑翡得了自由,立刻躲到窗邊,警惕地看著“魏明楨”。
    天呐,這人好瘋好瘋,怎麽比裴涇還瘋?
    人家裴涇是“玉麵藏瘋”,他根本連藏都懶得藏。
    “你為什麽每次都想殺我?”薑翡捂著脖子揉了揉,用這麽大勁,隻怕明天就得淤青。
    裴涇:“不是你讓我殺了你?”
    “我那是話還沒說完好嗎?”薑翡氣得衝他大吼,“你著什麽急!催命啊,就那麽一會兒,等我把話說完不行?”
    裴涇:“……”
    吼都吼了,薑翡幹脆一鼓作氣,“你知不知道什麽叫憐香惜玉?知不知道什麽叫紳士風度?擦頭發就擦頭發,你上來就勒我脖子,男子漢大屁股,你還不敢承認自己想殺我,不想殺我你勒我脖子幹什麽?”
    裴涇沉默了片刻,好像終於理解了她這一串連珠炮表達的意思。
    “我勒你,是想問你的猜測到底是什麽。”
    薑翡一聽,火“噌”一下燃得大了,“你問就問,不會好好問嗎?不勒我難道我就不會說了?”
    裴涇被他吼懵了,還從來沒人敢用這樣的語氣跟他說話。
    他們都怕他,恐懼他,對他小心翼翼,敬而遠之。
    “但是很多人要是不給他們點顏色看看,他們不會開口。”
    這是裴涇這麽多年來得出的結論,他隻有讓人怕他,恐懼他,他們才不會看輕他。
    薑翡翻了個白眼,她上前用手指用力點著裴涇的胸口。
    “以後好好說話!不要動不動就嚇唬人,先溝通,溝通不行再想別的辦法,嘴長來除了吃飯還可以用來溝通,懂了嗎?!”
    她收回手,撚了撚指尖,這手感還挺好。
    早知道剛才就不用一根手指了,應該兩隻手直接按上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