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7章 搶還是不搶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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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薑秉實剛睡著沒多久就被吵醒,不耐煩地翻了個身背對著姚氏,“哎呀夫人,有什麽不踏實的,你就是想得太多。”
    姚氏不依不饒地又把人扳回來,“我是想著咱們給定遠侯府的八字也不是薑如翡真正的生辰八字,算出來的黃道吉日會不會有問題?”
    主要是當初買那丫頭也是千挑萬選,好不容易找了個能給如琳擋災的八字。
    但那八字和薑如琳隻相差六個月,兩姐妹哪有相差六個月的道理,所以對外隻能宣稱相差一年多。
    薑秉實困得睜不開眼,含糊道:“魏家哪會細究這些?再說那丫頭自己都不記得生辰,誰能知道真假?橫豎都是要嫁過去的,八字合不合又有什麽要緊,定遠侯府是娶兒媳,又不是要找個旺夫的。”
    “萬一被人查出來呢?薑如翡沒出嫁就是咱們自己家的事,外人也幹涉不了,但是出嫁……”
    “誰會吃飽了撐的去查這個。”薑秉實不耐煩地打斷,“從前說的就是那丫頭身體不好一直被養在莊子上,就連族譜都是後來補的。”
    姚氏盯著帳頂,“可我這心裏總不踏實。”
    “做賊心虛了吧?”
    “什麽叫作賊心虛?”姚氏抱怨道:“這是我一個人的事嗎?”
    薑秉實終於被吵得睡意全無,無奈地撐起身子,“當初我就說這麽幹不行,這是缺德事,這麽幹要損陰德的。”
    姚氏一下抬高了聲音,“如琳是你的親生女兒,要不是聽大師的買了個擋災的攔在前麵,你女兒早沒了!事到如今,你倒是裝起好人來了?當年要不是你默許,我能做這樣的事?現在如琳的身子骨越來越好,你倒開始後悔了?你還在這裏講什麽陰德,隻要我女兒能活著,別說損陰德,我做惡鬼也行。”
    窗外突然“哢嚓”一聲輕響。
    “誰?!”
    姚氏一下爬起來,心裏砰砰直跳,怎麽剛提到惡鬼就有動靜。
    一陣窸窣聲過後,隻聽見野貓“喵”地叫了一聲。
    “聽聽,就是隻貓而已,看你這一驚一乍的。”薑秉實抱怨道。
    姚氏仍不放心,披上外衣走到窗前,猛地推開窗戶。
    一隻黑貓從樹上躍上院牆,又飛快地躥過屋簷,消失在了黑夜裏。
    “是隻黑貓。”
    薑秉實被煩得不行,“黑貓就黑貓嘛。”
    “黑貓不吉利!”姚氏虛掩上窗,心神不寧地回到床邊坐下,“這大半夜的看見黑貓,準沒好事,幸好我已經派人請大師來京城。”
    薑秉實一下睜開眼睛,“又請大師來幹什麽?”
    “老爺你還記得嗎?這擋災的法子要見效,需得用兩個符籙,自打趙興邦那事一出,我就覺得那丫頭不對勁,看我的眼神總是怪怪的,像是換了個人,別是被什麽東西給上身了吧,我得著大師來看看。”
    薑秉實歎了口氣,“你又要折騰什麽,如翡那丫頭好歹養了這麽些年,畢竟也喊了我們這麽多年的爹娘。”
    姚氏冷笑一聲,“一個買來的野種,也配做我們薑家的女兒?好吃好喝的給她,不比她在外頭當臭叫花子強?”
    見兩人根本就說不到一處,薑秉實也懶得說了,翻了個身睡過去。
    屋內重歸寂靜,隻有更漏聲滴滴答答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朱漆雕花木窗半敞,天氣炎熱,蕩進來的風帶著濕熱的潮氣。
    裴涇把目光投在窗外,兩根手指懸在杯沿,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,“定遠侯府和薑家的婚期定下了?”
    段酒頷首,“回王爺,定在九月廿八,是個嫁娶的黃道吉日。”
    “黃道吉日?”裴涇哂笑了一聲,“那也得這親能成才能算作黃道吉日,要是成不了,那隻能算作凶年惡月。”
    天本就熱,一聽這樣的話,段酒頭上的汗冒得更厲害了。
    他試探著問道:“王爺該不會是要去搶親吧?”
    裴涇轉過頭看傻子一樣看著他,“本王好好的去搶親幹什麽?把那丫頭搶回家氣我?”
    段酒鬆了口氣,不搶親那就好,“那您怎麽篤定這親成不了?”
    “我又何時說這親成不了了?”
    段酒:“……”
    裴涇接著說:“萬物都有兩麵,誰知道後麵會發生什麽。”
    行吧,段酒無奈。
    就怕自家王爺靈機一動,隻要一動,就要出事,他就得收拾爛攤子。
    他剛把心落到地上,就聽裴涇嘀咕了一句:“搶親本王倒是沒搶過,說不定還挺有意思。”
    “沒意思,很沒意思的。”段酒連忙說。
    裴涇把目光落到他臉上,“你知道沒意思,你搶過?”
    段酒十幾歲就跟著裴涇,他搶沒搶過裴涇還能不知道嗎?
    “屬下沒搶過。”段酒硬著頭皮說:“但是屬下看別人搶過。”
    裴涇擱了酒盞,斜倚著窗欄,“說說看。”
    段酒哪看過人搶親,但騎虎難下,謊已經撒了,哭著也要撒完,
    他支吾著道:“就……就去年王爺讓我去青州辦事,有個富商搶親,結果新娘子當場撞了柱子……死了。”
    裴涇挑了挑眉,“死了?還真是貞烈,那富商後來如何了?”
    “被女方家人打斷了腿。”
    “嗬。”裴涇突然輕笑一聲,指尖一挑,酒杯“叮”地倒在案上,“本王倒要看看,誰敢打斷本王的腿。”
    “況且本王就算是搶,那丫頭也不會撞柱子,她惜命得很。”
    段酒想哭,您不是說不搶麽?怎麽還較上勁了呢?
    轉念一想這不還早呢麽,九月底呢,王爺心性不定,想一出是一出,時常頭天說要去什麽地方,第二天就變卦了,到時候說不定直接給忘得一幹二淨呢?
    裴涇把目光投向窗外。
    金縷河上畫舫來來往往,日光把河麵打作了淡金色,倒映著兩岸酒肆的鬥拱飛簷,這便是金縷河的由來。
    河心幾艘朱漆畫舫連成一排,一直延伸到岸邊,舫上傳來陣陣絲竹聲。
    “怎麽這麽熱鬧?”裴涇隨口一問。
    段酒讓人出去打聽回來,說道:“是魏小姐宴客,金縷河上好一點的畫舫都給包下來了,京城裏但凡出身不差的小姐都來了。”
    要說這姑娘家還是會玩,畫舫用木板連在一起,上下岸都方便,都不必用小船接送,有姑娘倚在船舷戲水,棚下還有人在投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