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2章 十年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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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別莊離聽泉山比離京城較要遠,裴涇一路快馬過去,趕在午時前到了。
    自裴涇知曉身世回京,至今還沒來過淨蓮庵,一是不知該如何麵對母親,二是還要防著昭文帝,不能和先前的態度有所差別,否則容易引人懷疑。
    若非皇上傳信讓他來一趟,他也不好找理由來此。
    “京城裏的事我都聽說了。”清蓮居士輕聲道:“沒想到你為了那姑娘做到如此地步。”
    “我並非一時衝動。”
    清蓮居士頷首,“我自然明白,上次你和那姑娘來庵裏我就看出來了,你是用了心的。你從小性子就倔,認定的事從不回頭,隻是……皇上那邊,總該給個交代。”
    裴涇的神色冷了下去,抬眸問道:“是他向你施壓,讓我回去道歉?”
    清蓮居士輕輕搖頭,指尖摩挲著佛珠,“皇上隻是讓我勸勸你,魏家畢竟在朝中經營多年,總要給個台階下,別把自己的路堵死了。”
    裴涇眸底閃過一絲笑意,顯然昭文帝還不知道大皇子裴翊和定遠侯府聯手的事,還以為定遠侯將來會成為他的老丈人。
    “眼下還不到撕破臉的時候。”清蓮居士憂心忡忡,“你現在根基未穩,我是怕……”
    “您放心,我自有分寸。”
    “那……那姑娘,”清蓮居士猶豫片刻,“她可願意?”
    裴涇神色微黯,想起今早出門時薑翡雀躍的模樣,胸口就一陣發悶。
    清蓮居士看出他情緒不對,便識趣地不再往下問。
    到了下午,裴涇坐在枯敗的蓮池邊,想著薑翡第一次來求蓮,那次真就該直接把她掐死,省的現在亂他心神,偏生已是打不得罵不得了。
    清蓮居士站在窗前,喃喃道:“又是一段孽緣啊。”
    裴涇耳朵稍稍一動,眼神更是冷了下去。
    回去的路上不再趕路,走得很慢,眼看天色漸漸黑下來,段酒也不敢催趕。
    直到前路漸暗,再不走就真的得打著火把趕路了,段酒才小聲提醒,“王爺,天快黑了。”
    裴涇攥緊韁繩,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,“她說天黑前一定回來。”
    想立馬飛回去,又怕回去後見到人去樓空。
    段酒看著自家王爺陰晴不定的神色,小心翼翼地建議:“要不……屬下先派人回別莊看看?”
    裴涇沉默片刻,突然一夾馬腹:“不必了。”
    等到到達別莊,天色已徹底黑盡。
    門房老遠就聽見馬蹄聲,早早地開了門候著。
    裴涇翻身下馬,“她回來了嗎?”
    能讓王爺親自過問的,除了薑二小姐不作他想,門房道:“小姐還沒回來。”
    一句話像是抽掉了裴涇的脊骨,他整個人一軟,居然踉蹌了一步。
    不過沒等段酒伸手攙扶,他又緩緩站直了身體,冷冷道:“召集人手,即刻回京。”
    段酒嚇了一跳,這一回京隻怕是又要將整個京城鬧得雞飛狗跳,得設法攔住王爺才行。
    裴涇已經走到五步開外,段酒正要跟上前,門房攔住他,“段侍衛,莊子內來了幾名侍衛,領頭的姓張的抓了人回來,找段侍衛有事,已經進去候著了。”
    段酒眉梢一跳,姓張的侍衛正是他派去抓道士的那一個,用這個事先把王爺拖住也好。
    “王爺,王爺,”段酒趕忙追上去,“先前王爺讓抓的那個道士已經抓回來了。”
    “先——”
    “據說那道士在薑二小姐小時候就幹了不少缺德事。”段酒故意把事情說得嚴重些,“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還是不肯放過小姐。”
    裴涇的腳步猛地頓住,眼底閃過一絲狠厲:“人在哪?”
    段酒暗暗鬆了口氣,“屬下這就命人把人帶過來。”
    那道士被拖進院時,已經嚇得屁滾尿流,一身道袍髒汙不堪,全然沒了先前的高人作派,被侍衛一踹膝窩就跪在地上。
    來時路上抓他的人就已經說過了,要見他的是昭寧王,想不想活,能不能活,都看他的造化。
    “王爺饒命!”老道跪伏在地,連連磕頭,“貧道冤枉啊!貧道就是個拿錢辦事的。”
    裴涇坐在椅中,緩慢地撥了撥茶盞,“薑家拿錢讓你辦什麽事?”
    老道戰戰兢兢道:“那還是十來年的事,薑夫人找到貧道,她家二女兒命格裏帶了至陰之氣,恐怕活不過八歲,想讓我替二小姐逆天改命。”
    裴涇的手指在茶盞上微微一頓,眼底寒意更甚:“說下去。”
    老道額上冷汗涔涔:“他們……他們從外頭買了個陰時陰刻出生的丫頭回來,讓貧道施法替薑二小姐擋災,用那丫頭頂替了薑二小姐的位置。”
    “你說什麽?!”裴涇倏地起身,茶盞“當啷”落地。
    老道嚇得往後蹭,慌忙道:“這這這都是薑夫人的意思,她……”
    裴涇不等他說完便一把揪住了他的領子,聲音冷得駭人,“本王問你,你說的買來的丫頭,如今可是叫薑如翡?”
    “是是是!”老道連連點頭,額頭上的冷汗都滴在裴涇手背上,“就是薑二小姐!當年薑夫人從人牙子手裏買來的,說是命格特殊,能替真正的薑二小姐擋災。”
    裴涇的手猛地收緊。
    他想起薑家上下對薑如翡的態度,被擄走後的漠不關心,他說並非親生時那兩人的反應,原來……原來她根本不是薑家人。
    裴涇眼中寒光一閃:“還有呢?你對她做了什麽?”
    老道艱難咽了口唾沫:“貧道隻是設法讓薑如翡替薑如琳擋災,對她的性命完全沒有——”
    “砰”的一聲,道士被一腳踹入院中,還沒爬起來就噴出一口血。
    裴涇目光移向帶進來的另一個人,
    那人是個滿臉褶子的老婦人,此刻抖如篩糠地跪在地上。
    “王爺饒命啊!”老婦人連連磕頭,“老婆子就是個跑腿的,做正經生意,沒拐過人,當年那丫頭是自己要賣身的!”
    裴涇眼中寒光更甚:“說清楚。”
    老婦人嚇得渾身發抖,聲音都變了:“那小乞丐,不,薑二小姐是自己找到人牙子說要賣身的,雖然髒兮兮的,但洗幹淨了還是水靈,剛好她八字特殊,老婆子就,就牽線把她賣給了薑家。”